方父皺起濃眉：“誰告訴我的你就別管了?！?/br>
    他用了敲了幾下桌子，話音慍怒：“你就說，是不是給這姓祝的丫頭花了幾百萬，交什么違約金？”

    祝清禾猛地抬頭，方父面色發(fā)紅，滿含怒氣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他往祝清禾這邊瞪一眼，祝清禾心亂如麻，抓緊褲子上的布料，想說些什么為自己澄清，但覺得說什么都不合適。

    這是方知予的家事，方知予把真金白銀砸在她身上，但凡是父母肯定都對這么個突然冒出來的對象有意見，這種時候本來就被扣上壞名聲帽子的她，說的話都會被貼上狡辯的標簽。

    還是先跟著方知予的步調(diào)走。

    祝清禾安靜地保持沉默，決定等到有人問她話，或者確實需要她發(fā)言了再開口。

    方知予跟方父說：“爸，你別嚇她，你跟我說就行了?！?/br>
    方父的語氣更加火大：“我和你媽生你養(yǎng)你，十幾年不見，一見面你就幫著外人頂撞你爸是吧？”

    “我沒有，你也說我都三十了，我們就事論事好嗎？”

    “你要就事論事，那你先告訴我，鋼琴呢？”

    方知予頓住。

    “鋼琴呢？”

    “……”

    方父的三個字像把小棒槌，砰砰捶打祝清禾愧疚的心，她向前弓起身子，像只痛苦蜷縮的蝦。

    “我問你，鋼琴呢！”

    方知予大聲回道：“我賣了?！?/br>
    “鋼琴我賣了?！?/br>
    “賣給琳瑯美音的尹小姐，她付給我三百多萬，對得起那架琴的價值?！?/br>
    方父暴起：“然后你就把賣琴的錢給那丫頭交違約金是吧！”

    “是。”

    方父抬手就要給女兒一巴掌，方母和祝清禾連忙去攔他，方母抱住他的胳膊，祝清禾把方知予抱到后面，護在她前面。

    方父拉開方母，對祝清禾兇道：“你給我讓開！我教育我的女兒，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摻和！”

    祝清禾對方父的畏懼在擔(dān)憂方知予的緊張心情里頓時消散，她直面方父，說：“方叔叔，對你和阿姨來說我是外人，但方知予是我的愛人，您可以教育她，但您如果要傷害她，我就不能看著不管。”

    “你，你……”方父氣急，“你才多大年紀，就說這種話？小姑娘還是得要點臉面，你這樣跟我女兒拉拉扯扯，你的父母知道嗎？他們允許你這樣胡作為非嗎？”

    “我不管你對我女兒打的什么主意，錢財也好，名利也罷，你都早早地斷了這個心思！”

    方知予把祝清禾攔到身后，大聲叫方父：“爸！你先聽我說幾句行嗎？”

    方父恨鐵不成鋼地轉(zhuǎn)頭：“說？你要怎么說？”

    “我不是只為了祝清禾，只賣鋼琴，我從華樂辭職了，我要自己做工作室?！?/br>
    方知予耐心地跟父親解釋。

    “祝清禾是我選中的音樂人，她本來是華樂的簽約藝人，我把她挖到我這里，必須要支付她的違約金，她是反對我這樣做的，是我非要這樣?！?/br>
    “我做這么多都是出于嚴謹?shù)囊?guī)劃考慮，不是你想的胡作非為，更不是你想的那種不堪。”

    方父喝道：“簡直不可理喻！”

    他氣憤地指向祝清禾：“國內(nèi)國外那么會寫歌會唱歌的，你就非得簽她？這不是胡作非為是什么，這不是不堪是什么！”

    方知予嘆氣，看向父親的眼神仿佛再說不可理喻的是他：“就算你覺得我胡鬧，你憑什么說我們不堪？我十八歲的時候你就知道我喜歡女人了，不是嗎？”

    “您都到承認性別多樣化的國家生活了那么多年，還是這么迂腐嗎？如果您這次回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那我和和您沒什么好說的?！?/br>
    “方知予！有你這么和爸爸說話的嗎！”方父喘起粗氣，臉頰脹成豬肝色，“大自然繁衍規(guī)律，人類社會的倫理綱常，你說是迂腐？！”

    祝清禾聽得頭昏腦脹，方叔叔這也太上綱上線了，倫理綱常是人定的，公正與否先放一邊，大自然里的孤雌繁殖和同性感情也很多啊。

    但她看到方父氣得犯喘的樣子，哪里敢說這種話。

    方母又起身拽老伴，小聲勸他：“行了老方，別動氣，坐下喝點水?！?/br>
    方知予脫口而出：“大自然里女的喜歡女的多了，那些倫理綱常都是古代男人寫的，只會困住女人生孩子……”

    “夠了！”

    方父怒吼一聲，突然后脊一繃，渾身僵硬，捂著胸口臉色慘白。

    “老方，哎喲，中午你還沒吃藥?！?/br>
    方母手忙腳亂，叫方知予：“魚魚你快扶你爸躺下，他現(xiàn)在高血壓，我馬上打120?！?/br>
    方知予也慌了，連忙攙扶父親，方母打通120后，因為很久沒回國不太熟悉街道變化，方知予立即接過去報地址。

    方母著急地在房里找降壓藥，她記憶力衰退嚴重，早上剛剛整理好的藥，中午就忘記放哪了。

    方母一邊走一邊嘀咕：“藥藥藥，我放那了，在哪呢……”

    家里登時亂成一鍋粥。

    祝清禾趕忙去幫方母：“唐阿姨，你記得方叔的藥長什么樣子嗎？”

    方母仔細回憶，搖頭：“我用什么裝起來了，有好幾種藥的?！?/br>
    祝清禾想了想，嘗試地問：“是不是四葉草形狀的藥盒？”

    方母面露喜色：“對對對，四葉草，我們家一直用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