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這些大抵都是有的,她以為這是自己在成神之前留下的因,不可不還。 可真的僅僅如此嗎? 對她云西來說,對這天地之神來說,眼前的姑娘就僅僅是她的因果嗎? 不是的,不是這樣。 云西是懂情的,可生為神,她還是忽略了人的復(fù)雜,在這一刻她知曉就連自己都是不可控的。 不可否認(rèn),她已然因眼前這姑娘生了不同以往的觸動。 從此之后,她大抵很難再將柏衣只當(dāng)作一個小輩,一個對自己有恩的姑娘去看了。 她們分明就站在同一條水平線上,沒有那么多條條框框,亦沒有那些還不清的因果牽連。 離開夕玥為她們準(zhǔn)備的院子前,柏衣在云西的陪同下去看了李無岸。 李無岸比柏衣醒來得要早一些,他的五感在慢慢恢復(fù)著,此時已然能自己坐起來。 見柏衣來,他立馬將目光落在對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 柏衣自然能夠察覺到對方過于在意的神色,她大大方方讓人看著,只是又將夕玥和沈雨畫兩人支了出去。 “師叔,‘?dāng)嗝}’狠惡非常,如今雖解了您的毒,卻無法將您的喉嚨治好,實(shí)在抱歉?!卑匾伦载?zé)道。 李無岸搖頭,從枕頭下拿出他常帶著的折扇打開。 寫道:無礙,我不喜說話。 目光落在柏衣纏住的眼睛上,他合上折扇頗為苦惱敲了兩下額頭。 不能說話,就連腦袋都不好使了,忘記了眼前這姑娘如今看不見。 “師叔?”柏衣聽到了響聲,明白是從李無岸那處傳來的,只是不知對方是何意思。 云西將李無岸欲要說的話傳達(dá)給柏衣,李無岸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云西也在,又是一陣懊惱。 其后,云西便成了兩人的傳聲筒,李無岸說不了話,只能以這般方式傳達(dá)想說的意思,而云西一字不差講給了柏衣聽。 屋中三人聊了一小會兒,云西和柏衣離開,走前柏衣叮囑道:“師叔尚未恢復(fù),還是少用靈力的好。” 李無岸搖著扇子,被柏衣愛cao心的模樣絮叨得害怕,寫下了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我知。 柏衣和云西辭別了夕玥一行人,她們沒有去很遠(yuǎn)的地方,甚至沒有離開青州。 云西帶著柏衣尋了青州較為平靜安寧的一城,買下了一座小院。 她們在此住了將近兩個月,在一個風(fēng)輕月明的夜晚,迎來了柏衣的最后時刻。 這一夜,柏衣沒有如以往那般早早睡去,她在夜幕降臨前將院中所有靈草靈藥收起,并整理好次日要分給求藥人的分量,在屋中擺放好,就如一個醫(yī)者最為普通的一個下午那般忙碌。 夏日八月中旬的月很圓,不似以往那般清亮微冷,帶著些別樣的暖意,就連吹到院中的風(fēng)都是恰好的柔軟。 云西站在院中,沒有看天上月,亦沒有觀云上星。 她沒有想什么,就只是這樣安靜地站在月下,什么多余的動作都沒有。 收完藥的柏衣亦沒有在忙完后選擇睡去,她走到云西身邊,絲毫沒有將要逝去的恐懼。 “小師叔,明日要麻煩你將這些藥拿給病人了?!彼淮?,“擺在最后的藥是臨城李嫂要的,她會晚兩天來,要留著?!?/br> “恩?!边@些日子,柏衣依舊如以往那般為人診病開藥,她今日所作這些云西這幾年見過很多次,可她知曉,這是最后一次了。 以往,柏衣是不會一字一句交代她這些的。 她一一應(yīng)下了柏衣的話,記下了這批藥所要給予之人。 等柏衣交代完,兩人之間又靜下來。 今夜有風(fēng),吹得樹葉輕晃,遠(yuǎn)處偶爾有狗吠聲。 “小師叔?!卑匾虏戎鴺淙~影子的搖晃面向云西,輕聲問道:“我可以抱你嗎?” 云西看著在她面前勾起唇角的姑娘,落在身側(cè)的手指微動,風(fēng)吹過兩人中間隔著的距離。 “可以?!?/br> 話音落,眼前姑娘笑意更甚,上前輕輕擁抱了月下的神。 這一下連輕風(fēng)都安靜了,它們輕輕擺動著不敢發(fā)出太大的響聲,唯恐驚擾了月下的兩人。 云西動了動手臂,在短暫的停頓后攔上了柏衣的腰。 她們很安靜,誰都沒有說話。 把臉頰湊在云西肩膀上的姑娘將遮住自己眼睛的布條扯下。 她松開了留戀的懷抱,往后退了一步。 “小師叔?!?/br> 她眼中映著神尊過于亮眼的紅衣,手中還拿著剛?cè)∠碌牟紬l。 那雙好看的眼睛終于與云西的視線又一次對上,眸中是笑意、驚艷和再也無法隱藏的歡喜—— “再見了。” 她的身影化作點(diǎn)點(diǎn)微光消散在夜空下,云西伸出手,飄在空中的緞帶落在了她的手心。 神明的眼淚也留在了這般夜色中。 第111章 未來 云空之上, 發(fā)絲如雪的女人躺在云端。 她的發(fā)落在軟綿而純白的云上,似乎正在淺眠之中。 云端遠(yuǎn)處有一正在盤腿修煉著的女子,屬于天地的力量源源不斷向她體內(nèi)流去。 在此修煉之人正是夕鎏, 云西成神歸來后, 她能夠動用的力量更多, 以天地之力為引花費(fèi)十年時間,終于修出了rou身,從此之后,她不再是天地間飄蕩著,不會被世人注意的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