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柏衣便專心采藥，因為有云西幫忙，兩人的效率要比一個人快了許多，而云西因為夕鎏在一邊幫忙的原因，竟然比柏衣找到的藥材還要多些。

    云西沒有住客棧，她和柏衣一同回到修士駐扎休息的地方，浣鎏宗弟子所居住的位置聚在一處，因為得知云西到來，便早早為她收拾好了屋子，距離柏衣的房間很近。

    兩人分開后，云西便準備回房，夕鎏跟在云西身邊，她今晚又在柏衣面前試了許多次，卻沒有再次被發(fā)現(xiàn)的跡象，這會兒正在思考這件事。

    剛進屋，云西便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她同夕鎏對視一眼，不動聲色在這屋中布下一道陣法，冷聲道：“何人？”

    伴生銀光乍現(xiàn)，云西持劍向屋中人刺去，對方卻靈巧躲開快速襲來的銀劍，甚至在三兩招之間順勢禁錮抓住了云西拿劍的手腕，沉聲說：“阿云，是我?！?/br>
    云西聽到熟悉的聲音，收了劍勢，驚訝道：“師尊？”

    長愿見云西又想掙開她，將人攥緊了些，低聲問：“你竟認不出我了嗎？”

    云西怔了一下，今日的師尊換了一身黑衣，大抵是為了不被發(fā)現(xiàn)收斂了氣息，夜色微亮，在她眼前的面容妖異勾人，對方的眸子隨語氣含著一絲低落，眼角微紅。

    云西輕輕掰開長愿攥著她的手腕，往后退了一步，語氣平靜：“師尊的隱匿之術(shù)太好，我學藝不精，難以察覺?！?/br>
    第76章 失控

    云西這句話說得不重不輕, 與她一貫而有的溫柔一般無二，只是在這靜謐的深夜中，她清晰的吐字染上了一絲涼, 飄進長愿心中, 讓她不得不愣在原地。

    長愿眼中滿是錯愕, 像是從來沒有想過會從云西口中聽到這樣的話般，云西故意拉開的視線徹底刺激到了她。

    “是，你沒發(fā)現(xiàn)我?！遍L愿自嘲哼笑了聲，一步一步逼近云西。“我一直在，你們沒有發(fā)現(xiàn)?！?/br>
    “師尊一直跟著我？”云西微微皺眉, 語氣滿是不贊成。

    長愿輕輕點頭, “我看到了?！?/br>
    若是不一直跟著, 她便不會知道云西抱住了柏衣, 大概永遠不會知道。

    “師尊？”

    云西看著情緒明顯不對勁的人, 輕輕喚了一聲，腳跟已經(jīng)抵到床邊，退無可退。

    長愿眼中掛著欲出不出的淚，直直望進云西的眼中, 她眸中的情緒執(zhí)拗而微瘋，啞聲道：“不要喚我?guī)熥??！?/br>
    “云西，我不要做你師尊?！?/br>
    云西微微皺了眉，無奈強調(diào)道：“可您是我?guī)熥??！?/br>
    “我不是！”

    長愿啞著嗓子喊了出來, 她始終在壓抑著情緒, 就連此刻情緒崩潰也只是在云西面前低聲輕吼。

    云西慶幸在她察覺到屋子異樣之前便施了結(jié)界，倘若沒有, 今夜定會被其他人察覺到長愿在她屋子。

    她偏頭沉默的態(tài)度似乎刺痛了對方，長愿見云西始終盯著另外一個方向, 狠狠瞧了過去，揮袖合上微微開著一條縫的窗。

    長愿的過度逼近讓云西沒了后退之路，若是換作曾經(jīng)，云西一定不會推開長愿，可如今兩人的身份早已發(fā)生莫大的變化，縱然云西知曉了屬于她們的過去，可那都已經(jīng)過去了，云西想不起她作為神明時對于長愿的感情，而作為云西對師尊的愛慕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

    長愿似乎預(yù)料到了云西欲要說出口的話，先發(fā)制人說道：“云西，你明明知道的，我不是你師尊。”

    她撩開云西披散的白發(fā)，看到落在云西身上屬于神明的云紋，聲音依舊啞著：“你當真不知曉嗎？云西?！?/br>
    長愿的話似乎只是在問云西，可又似乎是在問她自己。

    云西會在漫長的時間里重聚身軀，而后慢慢恢復(fù)屬于神的全部力量，接著繼續(xù)在漫長的時間中想起過往。

    她能夠察覺到云西身上屬于神明的力量，盡管不夠穩(wěn)定，力量還很微弱。

    云西退無可退，“我看過一段記憶?！?/br>
    長愿抓住云西的手臂，緊張道：“是什么！”

    長愿的追問過于迫切，再次拉近和云西之間的距離，云西垂眸錯開她的視線，“應(yīng)當是我們的過去?！?/br>
    “縱然看到了那段過去，我亦無法理解體會?！痹莆髟陂L愿熾熱的目光下沒有停頓，“過往云西已逝，師尊也已有良緣?！?/br>
    “師尊已然守約，不欠我什么，也不欠云西什么，倒是我還欠著師尊的養(yǎng)育之恩，若師尊需要，云西定然義不容辭。”

    “不?！遍L愿搖頭，微微往后退了半步，她緊緊盯著云西，想要從云西眼中找出這些話的破綻，可她沒有在熟悉的眸中找到看出任何不一樣的情緒。

    “不、不是這樣，不該這樣的。”

    云西皺眉看著長愿，夕鎏正冷眼站在長愿身邊，云西傳音道：“師尊很不對勁?！?/br>
    她記憶中的師尊永遠都是平淡的，師尊不會大喜大悲，在她的眼中只有如落雪般的靜謐，如海面的平靜，永遠掀不起風浪。

    即便是在對方一遍又一遍解開紅線之時，她也是平靜的，不曾因重復(fù)無數(shù)次的動作煩躁。

    夕鎏也皺了眉，她見過更加鮮艷有色彩的長愿，即便在最后一刻，長愿也能保持著神性去救人，即便陷入魔障之中，亦能平定心神，她寧愿沉寂也不會墮落失控。

    而如今的長愿，和以往大不相同。

    “阿云，你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