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跟著夕鎏記憶走的云西也看到眼前的情景,昔日紅衣愛笑的長愿眸中身上透著虛弱,神力流失,被烏鴉啄食還未長好的血rou坑坑洼洼。 云西紅了眼眶,夕鎏也默默撇開視線,這是她最不想回憶到的一段記憶,也是她記得最深的一段。 海面的怨氣血污無法消散,長愿甚至無法長時間離開海水,她沉入海中在失去意識和找回意識間徘徊。 若貪欲者的欲望無法消散,這方天地終要經(jīng)受滅頂?shù)臑?zāi)難。 而神明長愿也將不復(fù)存在。 “那時,少數(shù)人的清醒贏不過多數(shù)人的欲望,更何況是整個天地間眾生的欲望,他們在一次次爭斗血腥中變得瘋狂,變得不擇手段,無法阻止?!?/br> 夕鎏簡單為云西講述著這段故事,云西看到了那個獨(dú)守浣鎏宗門前的夕鎏,眾叛親離,同門死絕后,她眼中多了迷茫,多了沉淀,少了屬于她本身的不馴。 她等來了神明,作為神明的云西依舊和她曾經(jīng)相處的云西一樣,溫柔強(qiáng)大,理智堅定。 只是,云西告訴夕鎏,她要施展云散神術(shù),在天地間降下神罰。 作為神明,她要守護(hù)世間萬物眾生,云散一術(shù)將在整個天地間降下神罰雷劫,成仙天神之雷僅有二十七道,她降下的神罰雷卻有一百二十八道,天地間所有修煉者都將接受雷劫的審判,修為越高,神罰越重,劫劫問心。 神不該偏心,可云西永遠(yuǎn)會對長愿偏心,這一百二十八道天雷,判死了那些起了貪欲之心的人,也將為天地萬物重新洗牌。 云散過后,天地各處暴雨連綿,整整十日,天雷時時刻刻落著,黑夜猶如白日。 溫柔的神沒有給自己留退路,沒有給那些被欲望支配的人留退路,她還所愛眾生萬世安穩(wěn),救所愛之人于深淵困境,也留了一條干凈的路給后世的修者。 第70章 過往 云散神術(shù)威力不可估量, 當(dāng)時的夕鎏已經(jīng)修成仙體,要接受的是最高程度的神罰,一百二十八道神罰雷, 即便是沒有被欲望支配禍?zhǔn)赖南桃岔敳蛔 ?/br> 按照夕鎏所說, 云西在施術(shù)之前, 助她將一大半修為和神魂分出,以浣鎏宗云西神力構(gòu)建的大陣為基礎(chǔ),幫助夕鎏將其神魂分融在一草一木之中,而后再次封住夕鎏所剩不多的修為,以此瞞過神罰之威, 神罰過后世間將重新洗牌, 需要一個領(lǐng)頭人帶領(lǐng), 而夕鎏便是云西留給眾生指路的人。 云西消散之后, 夕鎏重建浣鎏宗, 將當(dāng)年海中禍?zhǔn)赖暮圹E盡數(shù)摧毀,以天道神罰為誓言,封住世間絕大多數(shù)人的妄念,將這段秘密永遠(yuǎn)留在屬于她們的一代。 同樣, 也是在云西消散之后,夕鎏獨(dú)自一人站在萬劫石路之上,看著世間一片慘象,人心難測, 提劍親手?jǐn)財鄡汕A, 在三千階留了一段極長的平緩路。 一生太長,能夠初心不變從一而終的人不多, 她愿意給后來者留下回頭反思的機(jī)會,若始終不悔, 前路便莫要回頭。 浣鎏宗在夕鎏的帶領(lǐng)下一躍成為第一仙門大宗,她完成了與云西的約定,消散在親手鑄成的長階之上。 而長愿則是在夕鎏消散之后歸來的,她在新的浣鎏宗找不到夕鎏,在南雪山遇不見云西,宗門弟子認(rèn)得她住在南雪山和夕鎏同輩的仙尊,卻不知道何人是云西。 好在,夕鎏也并非什么都沒有留下,在浣鎏宗禁地有一個只有宗主才能進(jìn)去的地方,那里講述了一段悲痛的過去,也記載著云西和長愿的故事,浣鎏宗每一代宗主必先經(jīng)受禁地的考驗才能拿到宗門令牌,看到這段過去,而后一直守著這個秘密,等待云西歸來。 夕鎏也并沒有完全消散在這個世間,云西將她大半的神魂融在了浣鎏宗,夕鎏一直都在,她是浣鎏宗內(nèi)的一草一木,是浣鎏宗的護(hù)山大陣,是她寫過的每一個話本…… 她在所有人看不到的時間里,守著浣鎏宗二十萬年,也看著長愿在南雪山等了云西二十萬年。 長愿感知不到夕鎏的存在,夕鎏卻能看到日復(fù)一日守在南雪山等云西回來的長愿,起初得知云西消散的長愿消沉過很長一段時間,她不愿意離開南雪山,獨(dú)守著竹屋。 后來漸漸想開了些,她會抽出時間去世間各地逛一逛,守著世間眾生安穩(wěn),會在一年四季的第一天點(diǎn)亮明燈,寫滿對云西的思念,親眼看著她的思念飛向云西身邊,臉上漸漸有了笑意。 長愿不是一個方方面面俱到的神,可她和云西一樣愛著眾生,她會安靜聆聽著海上飄著的思念,毫不吝嗇為世人降下祝福,會守著云西的愿望,守著世間萬物。 在夕鎏的這一段講述中,她對長愿的所作所為沒有太多情緒,尋常人等一年兩年好說,卻等不了一個十年或兩個十年,長愿是神,她的壽命與天地共長,沒有期限。 可十萬年,二十萬年實(shí)在太久,久到能讓人忘記曾經(jīng)發(fā)生的一切。 “五萬年前,仙魔大戰(zhàn),長愿和當(dāng)時的宗主一同前往,我聽聞她一劍斬殺當(dāng)時的魔尊,這一劍讓世人重新認(rèn)識了仙尊長愿,可歸來后的長愿卻變了模樣。” 夕鎏無法離開浣鎏宗,她看不到在宗門之外的長愿身上發(fā)生了什么,歸來后的長愿施術(shù)在南雪山降下一場大雪,染白除去竹林的整座南雪山,從此南雪山雪落不斷,她換下紅衣,面色再無笑意。 長愿甚至不愿意再離開南雪山,她開山填海,在南雪山頂通了一條能連接海域的湖,常常將自己沉入湖中,看著湖面上越降越大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