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可,哪怕是醉的暈乎乎的容娡,仍有本事撩的他不再淡然冷靜。 他冷沉沉地盯著她,氣息不穩(wěn),疑心她是蓄意裝醉撩撥他。 容娡迎著他審視的目光,眨眨眼,極為膽大妄為地又要靠近他。走向他時,腳底踉踉蹌蹌,仍是一番醉醺醺的模樣,甚至足尖險些踩著裙邊將自己絆倒。 謝玹眉尖微蹙,不及她得逞近了他的身,便單手制住她的手,將她提遠。 他力道透著不容置喙的冷硬,容娡扭著手腕掙扎,足尖踢的裙擺亂晃,像一只被捏住后頸的貍貓。 掙扎間,她的衣領(lǐng)滑動,露出右肩肩胛骨處一點粉紅的疤痕。 謝玹瞥見那道疤痕,冷淡的眼眸微動。 ……罷了。 他抿緊唇,克制胸腔中翻涌的古怪心緒,冷漠地想。 不同她一個醉人計較。 第26章 染血 居室內(nèi)靜了許久, 門忽然自內(nèi)打開,謝玹攥著容娡的手腕將她自居室里提出來。 夜風微涼,容娡迎著風打了個寒顫, 下意識地往他身上貼。 謝玹感覺到她在瑟縮,便冷著臉命人將置衣架上的披風取來, 一只手攥著她的手腕不讓她亂動, 另一只手將披風裹在她身上。 門前守著的侍衛(wèi)紛紛低著頭, 不敢多看。 謝玹制著容娡, 牽著她往她自己的居室走。 佩蘭愕然地看著滿面醉態(tài)的容娡, 見謝玹牽著她的手, 便沒有上前攙扶, 沉默地跟在他們身后。 路上,容娡時不時冒出幾句誰也聽不懂的嘟噥,還纏著謝玹咯咯傻笑。 謝玹不厭其煩地牽著她的手,面容雪凈溫雅,偶爾會回應(yīng)一聲她的話。 及至容娡的居室門前,謝玹松開手。容娡立即如同被放生在水中的魚一般滑溜溜地湊到他身旁,揪住他的衣袖示意他低頭, 踮起腳尖, 紅唇湊到他耳邊說話。 謝玹略帶無奈地順下她的意, 感覺到她吐息溫熱,鼻息噴灑在他頸側(cè)時, 像被日光暖熱的花瓣輕輕搔過。 她甜軟的吐出一句清晰的話:“謝玹, 你的唇好軟, 好好吃哦?!?/br> 說完這句, 她略帶得意的輕笑一聲,笑聲似銀鈴。 居室前栽種著樹, 夜風拂過時,枝葉婆娑響動,恰好將她的話音掩去,唯有謝玹能聽到她輕佻的話語。 謝玹渾身一繃,僵硬地看向她。 容娡松開他,邁著輕快的步履跑進居室,裙帶翻飛像一只振翅的美麗蝴蝶。 佩蘭憂心忡忡地追上她。 謝玹望著闔上的門,想起她輕佻的話語,眼睫顫了顫。 他僵硬地在門前站了好半晌,才轉(zhuǎn)過身對跟在身后的侍者道:“命人煮一碗醒酒湯送過來?!?/br> — 佩蘭端著煮好的醒酒湯喂給容娡時,猶有些奇怪。 她分明記得娘子出都尉府時還未醉酒,怎地方才醉成那番模樣。 容娡乖巧地張口,任由佩蘭喂醒酒湯。 燭光下,她白皙的小臉好似覆了一層胭脂一般紅潤潤的,眼眸晶瑩剔透,長睫眨動時,眼底瀲滟著朦朧的水波,嬌美動人。 佩蘭看得心中憐惜,只當她飲的酒水后勁足,并未細究。 喂完湯,佩蘭服侍她更衣洗漱,將醉醺醺的人哄去榻上睡覺。 待佩蘭走后,方才還閉眼熟睡的容娡翻了個身,睜眼看頭頂?shù)尼?,眼底一片澄澈清明,分明沒有絲毫醉意。 容娡嘆息一聲。 在都尉府吃的酒確實令她浮上幾分醉意,但只是有些微醺,還不至于令她醉的失了理智。 她是想借著這幾分酒勁,佯作醉的不省人事,趁機引|誘謝玹。 做戲要做全套,連佩蘭都被她騙了過去。 只是沒想到,謝玹太過正人君子,看見醉得一塌糊涂、衣衫半解的她,竟也生不出半分綺念,還將自己的眼睛蒙上。 容娡看見他蒙著眼,只露出雪凈的下半張臉時,險些要被他氣死,暗自直咬牙。 她不甘心精心想出的計策就這樣無功而返,不甘心不能同謝玹有任何進展。既然他無情無欲,沒有舉動,便只好由她主動了。 謝玹著實是個極難對付的對手,有幾次她都懷疑自己險些要被他看穿。 容娡再次嘆息一聲。 不知為何,這幾日她總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fā)生。 如今她雖跟在謝玹身邊,但終究只是暫時停留,而不是長久地留下。為了以防萬一,她未免有些著急,對謝玹采取的手段似乎有些cao之過急了,不知有沒有將他惹氣。 她回憶了一陣謝玹的反應(yīng),似乎是有一點羞惱。 不過好在她是在裝醉,如若他問起來,大可以裝成酒醉失憶。 以謝玹的為人,絕不會因此而責怪她。 — 都尉府。 近幾日夫子的授課內(nèi)容突然晦澀,布置的課業(yè)也變得繁重起來。連同以往不怎么過問杜簡課業(yè)的父親亦開始督促鞭策他。杜簡叫苦不迭,成日被拘書桌前,不允玩樂放松。 焦頭爛額地忙了幾天,他終于將課業(yè)學的七七八八。夫子還算滿意,允了他一日假期。 杜簡數(shù)日不曾見過容娡,很是掛念。一得了空,立即派人去遞了帖子,約她去自家別苑。 同她約好的時間在明日,于是這一晚,杜簡一想到她便斗志昂揚,挑燈夜讀,奮筆疾書,提前將課業(yè)完成。 第二日一大早,杜簡早早起身,沐浴更衣。 他拿著容娡給他隨手編的草環(huán),滿心歡喜地等著她來,時不時便起身到門外查看,翹首以盼。 然而一直等到午后,皆沒見到她的身影。 杜簡滿心翻涌著的熱忱,宛如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漸漸冷卻下去。 他出門前,都尉夫人為他安排了嬤嬤照看他。見杜簡黯然傷神地坐著,嬤嬤便派人前去查看。 片刻后,嬤嬤得到回復,略帶心疼地看向他:“公子,她沒有來?!?/br> 容娡沒有來,杜都尉倒是氣勢洶洶地尋來了。 杜都尉是武將,平日里舞刀弄槍,脾氣不怎么好。進門后見杜簡心不在焉的模樣,頗為恨子不成器,指著他的鼻子訓斥:“只知道嬉笑玩鬧,課業(yè)都學會了?!” 容娡編的草環(huán)被他扯了一把,干枯的草枝轟的一下散開。 杜簡氣紅了眼,倏地站起來:“爹!你干什么?。 ?/br> 他比容娡的年歲還要小上幾個月,少年未長成的身量,像一株青澀的白楊,雙手緊攥成拳,倔強又沉默地同強壯的父親對望。 杜都尉氣得哆嗦,伸手要打他。 都尉夫人慌里慌張的趕來,攔下都尉,好聲好氣的相勸:“郎主莫氣,簡兒并非貪玩,只是同人有約不容違棄。他這就跟您回去溫習課業(yè)。” 邊說著,她邊給杜簡使眼色。 杜簡見到母親,氣焰消減大半。他同樣畏懼動怒的父親,便不情不愿地跟他回去了。 待他們走后,都尉夫人的一掃先前的慈愛賢淑,陰沉著臉問:“那小賤人來了?” 嬤嬤點頭哈腰:“來了。老奴已經(jīng)安排妥當,只等表少爺去了?!?/br> 都尉夫人冷哼一聲,精美的繡鞋踩上那截斷開的草環(huán),用力捻了幾下。 “劉覆這個蠢貨,還以為自己得了便宜。事情順利倒還好,屆時如若事情敗露,盡數(shù)將責任推到他身上便是?!?/br> 嬤嬤滿臉陰笑:“是。夫人的計策果真高明!只是……夫人確定她看見了嗎?” 都尉夫人咬牙切齒:“她長著那樣一張臉,我怎會認錯。若留著她,我的事遲早會敗露。怪只怪她那日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事?!?/br> 嬤嬤神色一凜,收了話聲。 半晌,都尉夫人松開腳,揚長而去。 房門外無端起了風,卷起被碾碎的草屑,狂亂飛舞,沙沙婆娑。 — 容娡得知杜簡近日課業(yè)繁重后,便沒怎么同他聯(lián)系。她對他這種錦衣玉食、處處依仗父母的小郎君并無什么興致,反而杜簡一見到她便很是雀躍歡喜。她不必努力同他維系關(guān)系,便只當他是個可以利用的人脈,偶爾敷衍一下便可。 因而收到杜簡的邀約時,容娡想到數(shù)日未曾見他,也適時該往來一回,維系關(guān)系,便應(yīng)下他的邀請。 對他們之間的往來很是期盼熱切的是杜簡,并不是她。容娡并不怎么熱衷,太早去赴約也會顯得她不夠端莊穩(wěn)重,便等到巳時末才動身去赴約。 可待她到了別苑,被人領(lǐng)到房中,等了半個時辰的工夫,卻遲遲不曾見到杜簡。 容娡用手指敲著桌面,隨著時間的推移,眉宇間漸漸攀爬上煩躁之色。 侍奉在一旁的嬤嬤見狀,端上來一壺茶,賠笑道:“娘子,實在是對不住,我們公子臨時被夫子傳喚去處理課業(yè)了,可能還要麻煩您多等一陣?!?/br> 容娡瞥了一眼那壺茶,眸光微閃,沒動,只溫和地笑道:“原來是這樣。” 略一思索,她起身欲走:“杜公子既課業(yè)繁重,我便不打擾了?!?/br> 嬤嬤本來斟了一杯茶,欲讓她飲下。一聽這話,她連忙“哎呦”一聲將她攔下:“娘子且慢,您要是走了,主子怪罪下來可如何是好!老奴這就再去探看探看,您稍安勿躁,且再等等?!?/br> 她的口吻雖是在同容娡商議,但手勁十分大,將容娡按住動彈不得。 容娡只得點頭同意,她才松手。 房門被人闔上,待腳步聲遠去,容娡起身查看,試探了推了推門,紋絲不動,果然落上了鎖。 她快速地在房中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門窗皆被封死,她根本無法出去。 容娡冷沉著臉,默不作聲地攥緊衣袖中的峨眉刺。 先前進入別苑時,府中守衛(wèi)將謝玹給她的侍衛(wèi)盡數(shù)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