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了......”祁蘇蘇抱著自己的膝蓋，輕聲呢喃：“我都快忘了外婆長什么樣子了?！?/br>
    林一函跪在蘇粟面前，蘇粟就這么安靜的躺著，臉上毫無血色，他已經永遠的睡著了。

    “少爺，小姐還在房間里面，需要把小姐叫出來守靈嗎？”靈堂只有林一函，看著有些落寞，周圍的下人看不過去，開口問道。

    林一函微微轉頭，視線不過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間，就重新低下了頭：“不用了，有我在這就可以了?！?/br>
    “這是不是不合規(guī)矩？”下人抿了抿唇，依舊自作聰明的開口：“雖然小姐只是小時候被送來的，但是畢竟也被照顧了這么多年，現在的做法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br>
    “你話有點多了?！绷忠缓^也不回，整個人散發(fā)著一股冷漠的氣息：“今天做工完了，就去領月錢走吧。”

    林一函不想再多說，任由那人求饒，最后還是被其他的人拖了出去。

    不知道跪了多久，林一函伸出手揉了揉自己有些麻的小腿，還是沒有站起來的想法。

    林秋晟清醒之后，也安靜的待在蘇粟的身邊，兩個人一句話也不說。

    “一函?！?/br>
    林一函轉頭，看見林三娘的時候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姐?！?/br>
    “你去吃東西順便休息一會兒，這里我來看著?！绷秩锕蛟诹肆忠缓纳磉?，用肩膀擠了擠他：“晚上就要你來守了?！?/br>
    林一函沒有起身的打算，朝著林三娘靠近了一點：“姐，我不餓，也不累，我和你一起?！?/br>
    “......”林三娘沒話說，只能收回自己的視線：“隨你。”

    幾人就這么待在靈堂，誰也沒有說話。

    太陽慢慢的下山，林三娘看了看天空，突然開口：“一函?！?/br>
    “嗯？”

    林一函下意識的回答，隨后抬起頭看向林三娘。

    “你已經長大了，不管什么事情，不管多困難，我都相信你可以處理的很好?！绷秩镫y得的說出這樣的話，讓林一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姐，你為什么突然說這些?！?/br>
    “沒什么?！绷秩飺u頭：“不管遇見什么事情，都要一直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嗯，我知道的姐。”

    林三娘起身：“我去后院看看。”

    “......”林一函伸出手拉住了林三娘的手腕，抬頭看著她，雙眼帶著乞求：“后院有什么？不可以在這里陪著我嗎......不可以陪著娘嗎？”

    林三娘抽出自己的手：“我就去看看?！?/br>
    背影逐漸消失在拐角，林一函放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

    療養(yǎng)院。

    夜晚很安靜，一個穿著破舊衣裳的老人蹣跚的朝著病房走去，最后停在了床前。

    床上的女孩已經睡了很久，醫(yī)生都說沒有醒來的希望。

    “奶奶，你今天又來了？吃飯了嗎？”

    任秀笑著點點頭：“來了，我孫女還在這，我不來和她聊天，她估計很孤單哦。”

    老人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皺紋很明顯，彎曲的直不起來的腰已經昭示著她已然蒼老的事實。

    “奶奶您真好?！?/br>
    護士只是和她閑聊了一會兒，就換了班。

    任秀默默地坐在祁蘇蘇的身邊，用溫熱的水給她擦著身子。

    “我們蘇蘇愛干凈，小的時候就喜歡每天纏著外婆給你洗頭，現在外婆當然要每天來給蘇蘇擦干凈點?！?/br>
    “陳姐，都好幾年了，病床上的女孩子都沒有醒來的跡象，這么一個年紀大的老年人每天早上忙著打掃衛(wèi)生，晚上的時候還要去撿垃圾換錢，我看著是真心難受。”護士站的年輕護士輕聲開口，雙眼都有些紅。

    “你不清楚，這個出意外的孩子叫祁蘇蘇，是任秀奶奶唯一的親人了?！标惤阋灿行┎蝗绦模骸搬t(yī)生當時都說了沒有繼續(xù)治療的必要，但是老人還拿出自己存了這么多年的養(yǎng)老金出來做手術。”

    “這種植物人的狀態(tài)，一邊給家屬希望，希望總有一天可以醒來。一邊又要承擔著無邊的絕望。”

    第096章 遺忘

    “我們蘇蘇什么時候可以醒來？”任秀收拾好東西，扶著自己的腰顫顫巍巍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滿是繭子的手將祁蘇蘇的手握在手心，明明是還沒有降溫的秋天，祁蘇蘇的手依舊有些冷：“外婆實在是對不住蘇蘇，你父母離開的早，要是外婆可以再努力一點，就可以讓蘇蘇過的更好一點了?！?/br>
    人老了，安靜下來的時候就喜歡回憶一些以前的事情。

    任秀坐在床邊，一會兒想著祁蘇蘇小時候的樣子，一會兒又想到祁蘇蘇小學的時候可愛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老太太在病房里面一會兒哭一會笑，月光從窗口灑進來，無聲無息。

    祁蘇蘇渾身酸疼。

    這種渾身無力的感覺的確不太好，她還真的覺得自己是被鬼壓床了。

    想咳嗽，但是胸腔也使不上勁。

    “這是什么個情況？”

    祁蘇蘇一邊這么想著，一邊慢慢的開始活動著自己的手指。

    “這是什么？”祁蘇蘇用自己的食指去輕碰手旁邊的物體。

    隨即她反應了過來。

    是一雙手。

    上面的繭子讓祁蘇蘇的食指覺得有些扎人，但是她還是慢慢的朝著那一雙手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