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竹林舊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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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歲尚小的顧予輕還無法將情緒收斂得妥帖,初初聽了少女輕薄的話來臉色登時白了一瞬,又見得她不加掩飾的打量目光更是生氣。 她在這疏云山上待了十載有余,何曾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言語。這也便罷了,她還劈了這么多師傅為此設陣的竹子。 顧予輕雙唇抿得冷硬,當即抽出配劍,劍身寒光凜冽,腳下一動,直直朝少女刺去。 紅衣少女臉色變了變,身形一轉堪堪躲過這凌厲劍氣,手摸到腰間長鞭猛地揮出接過緊落下的一劍。 一紅一白兩道身影于青色竹間穿行。 那長鞭揮舞得讓顧予輕幾乎近不了少女的身,兩人來回之下一時之間竟也分不出勝負來。 顧予輕的心緒早已冷靜,不禁去想這少女的長鞭倒是舞得不錯。她莫名起了些惺惺相惜的意味,手中劍勢卻是更甚。 少女足尖往后一登,與顧予輕拉開了些許距離,半倚在一株青竹之上。那青竹被她壓了些彎,紅衣垂落。 她垂眼去看顧予輕,笑道:“你這人生得好看,脾氣卻是不好,至于追我打這許久么?” 武功不錯,偏生長了張嘴。 顧予輕冷哼一聲,腳踏竹身借勢飛掠過去,手中長劍一刺,攜裹著獵獵風聲直取少女眉心。 少女連忙從竹間滑落,鞭子一甩過去圈住了顧予輕腰身。顧予輕手一橫,劍刃轉過,作勢便要將鞭子割斷。 少女瞧她這架勢登時急了,下意識用力往回一收。顧予輕亦是沒料到她這番動作,猛地被帶得往前幾步。少女只顧著心疼自個兒的鞭子,一時收不住勁,腳下一絆,整個人往后倒落。 飄落的竹葉被風勁帶過起落,又被紅衣人壓在身下。 紅衣人被白衣人壓在身下。 “嗯……”少女似是被撞疼了一下,發(fā)出一聲痛哼。她緩了緩神,睜眼去瞧,眼前是一截瑩白的柔軟耳垂,泛上了些緋紅。 她愣了愣,這才發(fā)覺自己與這個臉冷得跟冰似的人貼得有多近,近到她幾乎能聽到她胸腔傳來的心跳聲。她鼻頭不自覺動了動,嗅到了一股好聞的氣息。 “你身上好香啊,像極了……我院中那株幽蘭?!彼?。 顧予輕的一張臉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別的什么,一陣白一陣紅。耳側被身下人說話的吐息掃過,她不自在偏了偏頭,冷著臉撐著身子起來。 她動作比較急,沒注意那惱人的長鞭還纏在她腰間,起得一半又被力道陡然帶回去。 “嗯……”少女被她壓得又痛哼了一聲,聲音尚有稚氣未褪的嬌俏,偏偏又摻了輾轉的尾音。 顧予輕的神色冷極了,又覺一只手摸上了她的腰間,她身子僵了一瞬,冷道:“你做什么?” 那人在她的腰間摸索,抬眸瞧得顧予輕冷冷斜來的一眼,一向伶牙俐齒的人突然有些支支吾吾,“我……你瞧不出來么?我解鞭子?!?/br> 她像是有些惱自己怎么被顧予輕看一眼連說話都磕絆起來,又故作調笑的姿態(tài)補了一句:“難不成你還想在我身上壓得久些?” 顧予輕伸手去摸掉落在旁側的劍,聲音似淬了冰:“你這鞭子不要也罷?!?/br> “那可不行。”少女笑著回她,手下動作倒是快了不少。 待解開后,兩人迅速分開起身,少女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塵埃與落葉。 顧予輕收回自己的劍,經此變故也沒了繼續(xù)與這人較量的興致。她緩了緩心緒,又繃著一張臉朝少女道:“隨我來。” 顧予輕引著少女一路走出了竹林困陣的范圍,“往后不許踏入此地?!彼f著,也不待少女作何反應,轉身便走。 “我叫秦至歡,你叫什么名字?”少女喚了她一聲,顧予輕側目余光掠了一眼,腳下不停,并不打算理會。 身后人笑了笑,一字一頓:“顧予輕?!?/br> 顧予輕腳步頓住轉身去瞧,只看見秦至歡手上攥了個眼熟的腰牌。她下意識往腰間摸了摸,沒摸見她的宮牌,應是解鞭子時被這人順走的。 “秦至歡?!?/br> 秦至歡被她冷冽的聲音叫了一句,非但不怕,反而當著她的面將宮牌收回了自己的衣襟中。 “見面禮,我且收下了?!彼佳蹚澲?,紅袖一掃,便消失在了林間。 那一夜,顧予輕氣得沒吃下飯。 她以為那個肆意妄為的人不會再敢出現在她的面前,可她還是低估了秦至歡厚臉皮的程度。 第二日,她的竹子又倒了一排。 自此以后,秦至歡隔三差五就要來擾她一回。兩人一見面總也免不了打上一架,后來次數多了,顧予輕漸漸懶得理會她。 秦至歡便更加得寸進尺,要么倚在竹上瞧著顧予輕練劍,要么在她歇息時圍在旁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顧予輕被擾得煩了就提劍追她。秦至歡性子懶散不如顧予輕勤勉,多日下來,且不說鞭法有沒有長進,輕功造詣倒是長了不少。 如此,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從春來到冬至,見過淋漓大雨,落過紛揚白雪。等到兩人的身形比初見時,秦至歡比劃的那般還要高了。 她的宮牌仍未要回。 顧予輕飲著茶,忍著旁側人的絮絮叨叨。待她一句話說完,淡淡掃她一眼,“聒噪。” 秦至歡笑了,她手撐在桌上,俯身湊在顧予輕跟前,垂落的發(fā)絲掃過顧予輕執(zhí)盞的手。 她迎著顧予輕的眼眸,眼中水波流轉,眉目間的稚氣早就褪了個干凈,倒是那顆朱砂痣仍在那處,惹眼極了。 “我偏要在你耳邊聒噪一輩子。” 作者好聒噪:啊多美好啊我的兩個寶貝女鵝好想在這里完結,后面怕虐(被讀者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