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但大小姐并不關(guān)心他的態(tài)度變化,又或者說也沒有心情注意,她只在聽到那句沒有時,立馬蹙起好看的眉。 小聲道:“怎么可能!怎么會沒有!你不會是騙我的吧。”她聲音激動,略帶焦急。 這并不是什么好兆頭,在女人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她頸側(cè)白皙的皮膚緩 慢升起一道道帶著星火的細(xì)小血線。 它們攀附在她身上,漂亮得像是一朵艷麗的紅花。但謝靖遠(yuǎn)明白,那不是紅花。 是炎毒,一種奇毒。它沒有解藥,只能用特制的冰珠緩解。 以往,他們離得遠(yuǎn)。加之關(guān)系并不親近,她不會說...這種毒,讓人知道便是給了人拿捏她的把柄。 所以在未成婚之前,金陵城主絕對不會將這件事告訴他。自然,他也不知。 如若不是昨夜,兩人坦誠相見,情到深處時他察覺她身體的不對勁。 也難怪,那位自小對他關(guān)懷備至的長者,會在得知他靈根被毀時態(tài)度冷淡。他們玉家于他只有利用...但不管是不是利用。 少時缺少的關(guān)愛,那位長者替他父親給了。所以,謝靖遠(yuǎn)并不恨玉家父女。 愛女心切,知他護(hù)不住。 另找他人是明智之舉,她不愛他,自然會在他落難時另尋他人,畢竟二人之間也無多少感情。 他的恨,早就隨著時間變淡。 不...又或者說,他從來就沒恨過。他只是放不下,他對那個人有執(zhí)念。 同樣,他也明白。 昨夜那些甜言蜜語,也都是誆騙他的假話。但他就是高興,很高興。在聽到那些話時,整個人都變得異常興奮。 好似小時候,得到了母親的夸獎一樣高興,開心,得償所愿。 可夜不長,夢會醒。 一旦醒來,什么都變了。要嫁他的話,不算數(shù)。孩子,不愿意為他生。 “謝靖遠(yuǎn)說話,別不說話!”她很著急,好像懷了他的孩子,是什么糟糕的事。 “啞巴了嗎!說話呀!到底有沒有?!贝笮〗銖膩矶际歉吒咴谏?,刁蠻任性。 也不會看人臉色,辨別局勢。 她只憑喜好,想發(fā)火就發(fā)火,想罵人就罵人。她還當(dāng)這里是金陵,她是那個被所有人捧著的玉家大小姐。 而謝靖遠(yuǎn)不是她的救命恩人,更不是近些年那所謂的千年才出的一個天才,不足百歲的金丹仙人。 他是討厭鬼,是雪地蠻子,是很煩的人。所以,她可以罵他,輕視他。 無視他眼中逐漸黯淡下來的光影。 她太自以為是,分不清時局。謝靖遠(yuǎn)的耐心是有限的,同樣脾氣也是。他可以被罵,但不能是無休止地欺騙。 男人惡劣地壓下提醒,隨后才冷漠開口道:“我一男子,沒有帶那種藥的習(xí)慣。” 他的話有道理,但玉荷不愿相信。因?yàn)樽蛞顾龅脤?shí)在是太過,時間長...可能真會有喜。 未婚先孕,還是他的孩子。 玉荷要?dú)馑?,她不愿意,自然著急?/br> “那有沒有其他藥?就是差不多效果的,我記得謝夫人是丹修,你是她的兒子,應(yīng)當(dāng)是會一些藥理?!?/br> 她繼續(xù),根本不愿給謝靖遠(yuǎn)心軟的機(jī)會。一次次都在撩撥他敏感的神經(jīng),哪個男人受得了心上人這種話語。 特別是昨夜兩人親密無間,恩愛有加。也是她口口聲聲,說要為他生兒育女。 如今醒來,無事了。 便一句話都不算數(shù)。 再好的脾氣,再冷漠少情緒不愿與人糾纏的人也不得不生氣:“你拿我當(dāng)什么?玉.勢?要用時,便是嫁我好哥哥,不愿時便隨意丟棄?!?/br> 第131章 他聲線冷硬,臉色難看。 是從不在意他人情緒的玉荷,也能感受到的差。她意識到他生氣了...但又怎么樣?他不過只是一個被家族拋棄的蠻子,雖然如今是金丹修士。 也走運(yùn)拜了一個好師尊,有了靠山。但卻無法與她相提并論,她可是父親的孩子。 只有那最最頂尖的人兒l,才配與她成婚,并結(jié)連理枝。沒了那讓人難受的情-毒,大小姐瞬間翻臉不認(rèn)人。她擺著臉,不愿理他,又變成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臉。 不過因?yàn)樾闹械膮拹海€是沒憋住道:“那算什么真,都是些胡話?!?/br> 說著還忍不住抬了抬下巴,眼神輕蔑,不屑。好似在告訴他,你個鄉(xiāng)巴佬,也配娶本小姐。 嬌蠻,無理,像個被寵壞了的熊孩子。紅唇張合間吐氣如蘭,嗓音嬌甜悅耳,本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 但她吐出來的話語,實(shí)在是太過刺耳。刺耳到一向知她秉性的他,也不由憤怒。他握緊手中劍柄,極力克制情緒,不讓自己失態(tài)。 像是不滿他的臉色差,大小姐突地生起一股氣。雙手直接抵上他的肩,隨后猛地將他往外推。 力道之大,大到謝靖遠(yuǎn)一時真被她推開。與此同時,她口中也不忘:“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你休想!癩蛤蟆想吃天鵝rou。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配不配!” 她無賴,蠻橫,不講道理。 明明他對她還有救命之恩,但她就是不認(rèn)。這時不僅不認(rèn),還因?yàn)橹x靖遠(yuǎn)的一次次禮讓,覺得理所當(dāng)然起來。 被推開跌坐在地的青年劍修。聽著那些話,臉色陰沉到極點(diǎn)。他站起身拍拍衣袖上的灰塵,再次變回那副清冷淡漠模樣。 從始至終,都未表現(xiàn)出過有報復(fù)之意。 他生得好,模樣俊俏,身形高大挺拔,一雙深邃眼眸冷靜理智。他是強(qiáng)大的,就算玉荷瞧不上他,也不得不承認(rèn),不管在什么時候他都是厲害的。 二十年前,他們婚姻還在時。 他便已經(jīng)是蒼闌大陸有名的天之驕子,自身并不比尉遲洲差,那時他鮮衣怒馬少年郎,不管做什么都有人關(guān)注。 而這也是為什么她們二人解除婚約,會鬧到人盡皆知的地步。 現(xiàn)在他恢復(fù)靈根,比以往更強(qiáng)大。這些年她雖然被拘在家中,但還是聽了不少關(guān)于他的傳聞。 那些傳聞,無一不是在說他此刻的輝煌。這對玉荷來說并不是好消息,因?yàn)槟菚屗X得自己選錯了。 但怎么會,她不會錯。 她才不是弄丟明珠的蠢貨。 所以她打心底排斥謝靖遠(yuǎn)的成功,但同時這也代表她清楚明白謝靖遠(yuǎn)現(xiàn)在過得很好。 被她不要的人,怎么能過得好? 這是玉荷不愿接受的...但好在,尉遲洲也不差。他很好,好到她在這世間找不出第二個比他更好的人。 同樣,在玉荷的印象里。 謝靖遠(yuǎn)一直是 高高在上傲慢的,所有人都說她傲慢,但對玉荷來說真正傲慢的人是謝靖遠(yuǎn)。 清冷孤高,看向他人時。 眼中沒有任何情緒,永遠(yuǎn)平靜無比。但有時也會有點(diǎn)東西,一絲絲向下的善意,柔和。 但那實(shí)在不算什么好眼神,悲天憫人中帶的卻是施舍,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施舍。好似高高在上的神明。 有時那種眼神也會落在她身上,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帶著無限包容,溫和。 她不喜歡!很不喜歡! 他和她是一類人,只不過她不會偽裝,而他會。他虛偽,他懷! 所以,當(dāng)青年劍修露出一絲脆弱表情時。玉荷是不知所措的,她以為今年還會像以往那樣,在挨了她的罵和奚落后眉頭微皺,隨即便是重回以往那副冷淡模樣。 可沒有,在站起身時。 玉荷瞧見他狹長眼角多了一絲紅意,隨即便是在藍(lán)色的火光映照下,鴉羽長睫輕閃。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突地覺得謝靖遠(yuǎn)臉色很差。這次的差,與以往不同。 不是難看,心煩。 而是略帶蒼白,就像是受了什么傷一樣??蓻]有,除了她拒絕一事,他并無大礙。而且,昨夜他那樣子也不像哪里受了傷。 她心中閃過無數(shù)念頭,但這時都沒有表現(xiàn)出來。不過再讓她惡語相加,她也是做不到了。 畢竟,謝靖遠(yuǎn)救了她。 是他不顧其他人勸阻,執(zhí)意跳下這火坑。也不知她們什么時候能出去,帶著這樣的想法,女人聲音弱了一些。 沒了先前的囂張跋扈,但也僅此而已。她不可能放低姿態(tài),去哄對方,又或者去說些討人心的話。 因?yàn)樗蛐难劾?,就不喜歡謝靖遠(yuǎn):“我告訴你,那些話都是假的,都是騙你的,當(dāng)不了真?!?/br> “昨夜那事,你忘了吧。” “我不會對你負(fù)責(zé)的。”說著大小姐又補(bǔ)充道。原本玉荷是不打算說這句話的,但謝靖遠(yuǎn)好似很在意這件事。 在意的程度不差是一個黃花大閨女,還非要有名分才能發(fā)生。與此同時,玉荷也罕見發(fā)現(xiàn)了一點(diǎn)不同尋常。 那就是,謝靖遠(yuǎn)好似喜歡她。 喜歡她的男子多的是,玉荷本應(yīng)該不在意。但因?yàn)樽约依细赣H還沒絕了與謝家聯(lián)姻的想法,玉荷怕到時謝靖遠(yuǎn)以這件事去她家要挾。 雖說謝靖遠(yuǎn)討人厭,但應(yīng)該不至于做出這種下作之事。她忍了又忍,最終沒忍下去,完全不顧及青年劍修的想法直言道:“我不喜歡你,不愿意與你在一起,更不愿意為你生兒l育女?!?/br> “昨夜那話,都是誆騙你的?!?/br> “所以,你不要當(dāng)真?!彼⒉挥X得這話有什么問題,也不覺得騙人可恥,反正藥毒已經(jīng)解除,她愛怎么說就怎么說,毫無顧忌。 同樣,那站在一旁的青年劍修也明白。這是好了,瞬間不需要他了。 那高興雀躍的樣子,還真是像個白眼狼。青年嘴角上揚(yáng),突的也笑了起來。 那笑來得很突然,讓一旁高興的玉荷覺得莫名其妙。但很快她便明白他在笑什么了,因?yàn)樵谒胍獑栐挄r,身體里突然涌出一股熱意。 那股熱意,與昨日一模一樣。這代表什么,沒有誰比玉荷更清楚。她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向被她劈頭蓋臉一頓罵的青年劍修。 “這到底怎么回事?為什么我還會難受,那毒不是已經(jīng)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