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十七八的年歲,這個年齡,放在凡人界已經(jīng)開始議親,結(jié)婚生子。 他生在了修仙界,修仙世家。比旁的人晚一些,但也晚不了多少,再過半歲,便可以相見姑娘。 及如此,早就情竇初開。 托了自家公子的福,他見過不少小姐,每每都是大飽眼福??晌í氀矍斑@位不一樣,生的國色天香世間少有,也讓他難免生出妄想。 每每再見,他都要在心中告訴自己。不可...這位小姐,是他們少爺?shù)男纳先?。也是他們儋州未來的主母,是他不可觸碰之人。 他是君,他是臣,臣怎可思君的妻。況且,她不會愿意。一個君一個臣,如何選,當(dāng)然是選君。 因為一直都清楚地明白這點,所以侍衛(wèi)只是落寞,而不是心生怨恨。他知自己不配,沒了公子,見她一面都困難。 所以,從不去怨懟,甚至,他在心底還是希望眼前的美人兒能夠嫁到尉遲府。那樣,他往后就能日日見了。 他從不敢奢望太多,僅此一些而已。 因著這點,他不可避免不去注意她身后不遠(yuǎn)的青年男人。那男人一身灰衣道袍,看著破舊 廉價,是個修仙界再小不過的一個人。 但生得龍章鳳姿,清貴異常。比他們公子還要矜貴,也是這一點讓那侍衛(wèi)皺起了眉。 這男人是誰?為何在玉小姐身邊,幾人先前好似還發(fā)生了些沖突。因著是修仙之人,耳聰目明,就算是百里之外的事情,只要他們想也能看見聽見。 唯一的弊端是,這世間大多都是修仙之人,一旦察覺出你在窺探。便會有相應(yīng)的報復(fù),如果是個性情狠辣之人,使些惡毒的術(shù)法也能探得你的方位,隨即便是致命一擊。 自然而然,這方法好用,卻很少有人用。他是一個下位者,自然不敢對身為上位者的玉家小姐用。 而剛剛那沖突,因著是離得近,所以才會落入他耳中。他想詢問,或者說些什么需不需要幫忙的話。 但這顯然不合規(guī)矩,對方也沒明說,或有說的想法,既然沒想法,那便是不想說。 既然不想說,他主動詢問,便是過界。思及此那侍衛(wèi)做完禮便離開,很快消失在玉荷視線里。 見他走了,玉荷才有心思來對付那灰衣青年。因著她們一行人擋了路,那松了手的青年男修也未曾離開。他就站在她們身后不遠(yuǎn),冷漠注視著剛剛那慕。 看著她因為那人的出現(xiàn),變換的臉色。甚至都不是那個人親自來,而是他身邊的護(hù)衛(wèi)。 一個護(hù)衛(wèi)便能讓她彎了眉眼,可想而知如果是那個人親自前來,她該有多高興。 他們私底下,又該是怎樣的親密。那座位于湖中央的亭子里,是她喜歡的男人,他們先前在里面私會... 是怎樣的一個男人,會讓她喜歡...是真的喜歡,還是因為他是尉遲家的兒子? 近十年歲月,從云端跌入谷底,被父親漠視,家族放棄,就連她也將他拋棄。 十年光景,該讓他心如止水。 讓他忘記這一切,可有時候,有些東西就算你拼命想去忘,去遺棄,它還是牢牢扎根在你的腦海里。 不管怎么弄,都在。 讓他絕望的同時,痛苦萬分。謝靖遠(yuǎn)斂去眼中不該出現(xiàn)的情緒,在心底不免諷刺地想,都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情去計較她與旁的男人。 今日,他也真的是錯了。 竟然浪費時間,在這里與她爭執(zhí)。修仙之人,有的是法子離開,他竟然會被困在此地。 在玉荷回眸,想笑說著什么時,眼前的灰衣修士化作一股白煙消散在原地。 他離開得突然,玉荷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口中用來罵人的話更是剎不住車收不回來。 只見貌美的女人對著一團空氣,罵道:“別以為這事情能結(jié)束,我現(xiàn)在就收拾你!”被驕縱著長大的大小姐,脾氣暴,性子躁。一言不合就罵,開打。 她今日也有這個打算。 只可惜,那人跑了?;梢豢|青煙消失得無影無蹤,讓她抓不了一點。 自然這股火氣,也報不了。 “人呢!怎么沒了?剛剛不是還很厲害,怎么現(xiàn)在就跑了!”報不了仇,讓人跑了大小姐更氣。氣得頭暈?zāi)垦?,胸口發(fā)悶。 “就會跑就會躲!真是個沒本事的軟腳蝦!廢物。”她罵著,口中一刻也不安靜。 比起她的憤怒,她身側(cè)的藍(lán)溪就要好上許多。起碼是松了一口氣,她生怕那位被他們小姐惹怒,最后落個不死不休的結(jié)局。 好在那位,看起來并不想與她們有牽扯的樣子。怎么能想和她們有牽扯,估計見了都要嘔出來。 她們小姐囂張跋扈,他們城主大人也是個不管不顧的。由著她們小姐胡鬧,弄得那謝家公子受盡折辱。 第101章 好在那位還有些顧忌。 并未真的上前動手,以及讓她驚訝的是,那位靈根真的修復(fù)了。 也不知是走了什么大機緣,道行比她一個三百歲的修士還深。心中想著藍(lán)溪也未隱藏,她扶住自家小姐,寬慰道:“小姐不要氣了,再氣會傷著身子?!?/br> 她扶著美人往院子外的馬車而去,行至一半來到馬車邊。才又道:“小姐,沒認(rèn)出謝公子嗎?” 她問得小心,生怕說錯一句話惹她不高興。而她口中的謝公子,也讓玉荷蹙眉看她。 “什么謝公子?”她是真的疑惑,疑惑藍(lán)溪今日的古怪軟弱,疑惑藍(lán)溪對那男修的態(tài)度。 不對,很不對。 別的地方不敢說,但就以金陵城而言,金陵城城主便是第一人。城內(nèi)的修士商販凡人,都是他在庇護(hù)。 畢竟這世間,實在是不安全。妖獸橫行,魔修強盛,如果不尋一個有能力的人庇護(hù),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既如此,那身為城主下屬的藍(lán)溪,自然也不是個軟弱無能之輩。她很厲害,于丹藥上很是精湛。 堪稱一句,丹修里的女修第一人,是個高手。所以往常,金陵城內(nèi)的修士居民,又或者別的地方行至落腳的人也要尊稱她一句藍(lán)溪大人。 被稱了大人,自然有自己的官威。說不上目空一切、不可一世,但也絕不平易近人,有自己的驕傲。 所以在看到她對那模樣困苦貧窮的凡夫俗子,稱道友,講道理時,玉荷是不解,以及不高興的。 她覺得藍(lán)溪這是老糊涂了。 不幫著她,還在這里當(dāng)什么和事佬。她父親派她來,便是為她解憂,她的優(yōu)是那男修,她該和她一起對抗那人的! 可沒有,不僅沒有還讓她與那人客氣。 看她那疑惑不解的目光,藍(lán)溪便知她們小姐這是真的沒認(rèn)出來。 可怎么能認(rèn)不出來,那可是她的未婚夫。而先前那位的眼神,大概率是認(rèn)出了,認(rèn)不出,她們小姐也自曝了家門。 有些無奈,也有些不知該如何說。她們小姐一向不喜歡雪嶺謝家的人,一聽到他家的事,便要摔摔打打,鬧個徹底。 所以,她有些猶豫要不要開口解釋。甚至這時,都有些后悔自己剛剛不該多嘴。 直到玉荷被扶著坐上馬車,她也能從藍(lán)溪口中聽到回答。如果是往日,她不回答也就算了。 但今日不同,她剛剛才在那男修那里受了氣。所以,怎么能不弄清楚。 加之,她又敏銳地聽到一個謝字。因著自己與那謝家的人有婚約。玉荷又不大喜歡那地的人,所以自幼便抗拒。 一聽到那地方來了什么人,又或者是姓謝的。她便煩躁得很,這樣的癥狀一直持續(xù)到九年前那個夏日。 如果不是他靈根盡毀,她也不會有機會有理由和他斷婚。所以可以說,玉荷是有些高興的,高興他沒了靈根,高興他不能繼承雪嶺。 也高興,不能娶 她。只有他廢了,沒了用,父親才會同意解除婚約。 她知這樣的想法有些惡毒,為世人所不容。但那又怎么樣,他成廢物,又不是她害的,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 怎么就不能讓她偷偷樂了。 要管,也管不進(jìn)她閨閣。 這一晃便是九年零七個月,這九年,她活著自在瀟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還和尉遲洲來了這么一段話本故事。 她覺得,開心得很。 所以再次聽到謝這個姓氏時,她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但她又不是個傻子,也清楚能被藍(lán)溪稱為公子的謝姓男子,只有那么兩位。 一位是雪嶺那惱人的謝小公子,謝靖安。一位便是她那位自小便被定下的未婚夫,謝家長子謝靖遠(yuǎn)。 可...那人怎么會是謝靖遠(yuǎn)? 他不是靈根盡毀,不是成了一個廢人?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金陵城,又怎么還會道法。 但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藍(lán)溪沒再隱瞞,而是道:“小姐猜得沒錯,那男修確實是謝大公子?!?/br> 她還想解釋,卻見那聽了她話的女人,突然激動地看向自己的右手。 隨即慌亂道:“快!快給本小姐打水來,我要凈手,快些。”那雍容華貴的美人,一臉驚恐地看著自己的右手,那只雪白的手,像是碰過什么臟東西,此刻讓她害怕惡心極了。 非要做些什么,才能安撫。 而洗干凈,最能讓她放心。 也是這時,藍(lán)溪才想起來自家小姐最討厭那謝家的少爺。大小姐愛干凈,但也還沒到別人碰不得的地步,起碼不會因為別人碰了一下便要死要活。 可只要是謝大公子就不一樣,他是她們小姐未來的夫婿。因著這層緣故,大小姐格外排斥他。 排斥道,聽到他的名字便食不下咽到想吐的地步。前些年,小姐沒少因為這事和大人鬧。越鬧越兇,鬧到后面日漸消瘦。大人這才免了謝家每年來府內(nèi)拜訪的禮。 如今過去十年,她竟然給忘了。 得了她的話,其他人不敢不從。好在這是個修仙世界,天地法寶一堆,變化出一盆潔凈的水也不是難事。 美人兒l端坐在馬車內(nèi),小丫頭連忙端進(jìn)來一盆撒了侄子花瓣的水。那水清透潔凈,里頭閃著瑩瑩白光。 白色的梔子,散發(fā)著濃烈香氣。那香氣蓋過了玉荷鼻尖泥土味,而那泥土味是哪來的,也只有被那人碰過的手腕。 “好臭,好臟?!彼局迹荒槻桓吲d。將手放入水中,使勁揉搓,直到泛紅出血也不停止。 本來藍(lán)溪不打算管,但在看到水盆中溢出鮮血時,便知自家小姐又是鉆了牛角尖。 哪里臭,哪里臟。 那公子雖然穿得破舊,看著清苦。但衣著干凈,眉眼凜冽。是一個不管誰見了都要夸上一句的謙謙君子,只有她們小姐才會嫌棄得要死。 以及,都這時候了。 她們小姐,怎么還在想這些有的沒的 。該想的不應(yīng)該是那謝家公子得了機緣恢復(fù)靈根,而且短短十年,修為便在她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