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找她不痛快,便是找我不痛快!”人高馬大的青年,手中握著劍,不好惹也不能惹。 又是達(dá)官貴人家的護(hù)衛(wèi)。 他在那些達(dá)官貴人面前,或許只是普通人,也不值 一提。但在那些個平頭老百姓眼里,已經(jīng)是半個官老爺。 所以,欺軟怕硬的男人們只能離開。而那也簡長凌與她的第一次見面,自此熟悉起來。 它吃了他,繼承了他的記憶。自然也見過她對那人的溫柔模樣,與她這刻假裝的溫柔完全不一樣。假,實(shí)在是太假了。 假的它,無法接受。 那個老東西有什么好,一個破敗的身體。就連喝口水,都要她喂。 這種人,要來有什么用?又有什么好喜歡。還在一起過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年,她就不膩? 煩躁再一次裹滿它全身,甚至讓它有些想要惡語出口。但它說不出口,因?yàn)槟情W過的片段里,不止有兩人的過往。 也有,她被人欺負(fù)的畫面。 畫面里的女人,還沒有此時的偏執(zhí)病態(tài)。那時更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因?yàn)榧邑?,家中無男人,不得不早早出門做活。 養(yǎng)活自己,和家中老太太。 那少女模樣青澀,眼神溫和,一副好欺負(fù)的小白花樣。怯怯的,不知事。與此刻,冷著臉的簡家太太完全不是一個人。 甚至,過于軟弱。 像是一株出水的蓮,溫溫柔柔,嬌嬌怯怯,說話也是吳儂軟語,好聽得不得了。不然,也不會迷得那些個世家子發(fā)了瘋一樣要將她娶回家。 不惜違抗父親母親。 憐惜她幼時遭難,賀驍壓下心底的不爽。過了片刻后,才道:“嗯,可以上學(xué)。可以做許多,以往不能做的。” 它說著,語氣不由軟下。 兩人糾纏這么多日,對彼此是什么心思都最清楚不過。它喜歡她,所以不想她死,不愿傷害她。 同理,它也是打心底想要和她在一起。 不管它怎么辯白,也無法反駁柳薇說的話,它就是個戀愛腦,放不下那個人。 瘋了一樣地喜歡。 就算她殺了它,也是要在一起。 既然如此,它為什么還要折磨她再變相折磨自己。它想通了,大不了給她一次機(jī)會。如果不行,再殺她也不遲。 何況,她也不是一開始就這么壞。 那記憶里的女孩,干凈得像是一塊未被雕琢過的璞玉,璞玉與白紙同理,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涂改,她也不會養(yǎng)成這副極端性子。 而她一開始可,沒有這個壞心。 都是因?yàn)橛鲆娔莻€叫簡長凌的男人,她才會變成這副模樣。所以是他的問題,不是她,她......最多就是被壞人蒙蔽了雙眼。 為他做了一堆壞事。 她的生命太長了,長到有些讓她自己害怕。她也太孤獨(dú),她需要人陪伴,而知曉她秘密的簡長凌就很合適。 她或許也沒有多愛他。 只是因?yàn)闀r間久了,在一起久了形成習(xí)慣。它可以花時間把這個改掉,很快的,一年不行,那就用兩年,三年。 反正,他們的時間夠長。它可以把她一直一直困在這里,直到她愿意愛它.... “那...這可真是一個好世道?!?/br> 像是想起自己以往的經(jīng)歷一樣,女人眼中露出羨慕,但更深的眼底卻是劃過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敷衍,和厭煩。 第85章 夏日里,飛蟲走獸多。 就算院子里點(diǎn)了熏香,但還是有些細(xì)小的蚊蟲進(jìn)入,落在她身上。這讓玉荷有些厭煩,她揮舞著手中蒲扇,驅(qū)趕著它們。 突然一陣清涼的風(fēng)吹來,瞬間驅(qū)散她身上的燥熱,以及那些惱人的蚊蟲。 是陰氣,她抬頭就見青年視線落在她身上。還是那樣一張臉,俊美灑脫,像是自由的海東青。只可惜,這海東青被她折斷翅膀,困死在這山水之間... 兩人說著外頭的日子,談著世間變化。好似這樣她們就不再是仇人,而是一對再平常不過的夫妻,談著每日必備的閑話。 這話題,也將兩人之間那條無法跨過溝壑填平,拉近關(guān)系。 在賀驍看到的那堆畫面里,女人幾乎很少出遠(yuǎn)門。一是怕身份被人發(fā)現(xiàn),二是簡長凌的身體經(jīng)不起折騰。 所以她也有近百年沒出過遠(yuǎn)門。 而她上次出去,還是民國二十六年。這期間,外頭的變化堪稱巨變。 對于從那個年代走出來的她,一定會驚訝。 “那你...想出去見識一下嗎?”它試探性地問出這句話。 因?yàn)橹雷约翰粫胚^她,所以要將她握在手里,控制在掌心,片刻的距離都會讓她不安心。 但同樣他不可能和簡長凌一樣和她在這里生活一輩子。它有家人,有自己的故地,它也不想埋骨他鄉(xiāng),它要回去,回到自己父母身邊,帶著她一起。 但它并不想強(qiáng)迫她。 就算成了鬼,賀驍也沒有忘記自己曾經(jīng)受到的教育,它應(yīng)該尊重她的所有選擇。 就算她殺了它,也是如此。 畢竟,它想和她在一起,是要好好地在一起。而不是強(qiáng)迫之后的爭吵,怒罵,摔摔打打,鬧得不可開交。 它想和她,好好在一起。 自然就要征得她的同意,如果她愿意和它一起出去,那就再好不過。 也省去許多麻煩。 “可以嗎?”玉荷沒有正面回答,只說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可以嗎。 但就算這樣,也還是給了賀驍極大的希望,起碼她沒有直接拒絕不是嗎?沒有拒絕,這代表還有希望。 它眼中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喜悅,剛想繼續(xù)開口。但很快那點(diǎn)喜悅就被另一股淡淡的別樣情緒取代。 因?yàn)?,她變得太快了?/br> 昨天晚上,還在抗拒它的靠近,所以又怎么會在一個早上后變化那大。這之間,發(fā)生了什么讓她改變想法的事情? 不...沒有。 她或許又是存了別樣心思,在欺騙它。這樣的可能,讓青年剛剛才松懈下的眉再次皺起。 它知道自己可能想得太多,但實(shí)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無法不去想。 同時,心底隱隱約約傳來一陣不可言說的抽疼。像是被什么鋒利的刀子劃出一道傷口,血絲緩緩流出,不致命,但很疼。 疼到它無法維持表 她們的關(guān)系才剛剛有所緩和,這一刻是珍貴的,讓它不敢破壞。 所以,在明知她可能是在騙它時,還是順著她的話道:“自然可以,只要你想我們現(xiàn)在就能離開?!?/br> 說著,它移開視線,不再去看她。 它的眼神移開,讓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女人松了一口氣。不可否認(rèn),被那樣一雙漆黑沒有情緒的黑眸盯著時,總讓她覺得不安。像是被看穿,也像是怪物盯上。它本來就是個怪物,這種時候自然更心慌。 而它的話,玉荷沒有回答。 沒回答,便代表沒有明確拒絕。既然沒有拒絕,那就有戲...它想著,準(zhǔn)備再說什么時。 那一直沉默的女人,突然道:“好?!?/br> 這一聲,來得突然,莫名。讓賀驍始料未及,他以為自己永遠(yuǎn)等不到。也僅僅一個好字,便讓它沉寂許久的心臟再次跳動。 這一聲好,不僅僅是好。 還有答應(yīng)它,要和它在一起的意思。她同意了,她說了好。也不知是不是被這一刻的喜悅沖昏了頭腦,惡鬼覺得她或許已經(jīng)走出了那段婚姻。 他們都死了,死完了。 她一個活人,總不可能守著那回憶過一輩子。時間久了她會寂寞,總要找人,那找個陌生男人一起過日子,為什么不能和它一起過? 而它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活得夠久。它不會老,更不會死,它可以陪她很久很久。 既然它都能接受,她一個欺負(fù)人的,又怎么能不愿意。總的來說,是它吃虧,她一點(diǎn)都不受影響。 所以,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不可否認(rèn),這一刻賀驍是高興的,高興到靈魂不穩(wěn)。身后腳下,絲絲縷縷的黑氣冒出。 可它真的壓抑不住,他喜歡的人回應(yīng)了它:“好...我們一起出去?!?/br> 它強(qiáng)忍涌上心頭的喜悅,可還是露出一絲笑意。這笑,在這張被黑色細(xì)線包裹住的臉上,突兀明顯。 明明兩人什么都做了,可它還是會為一些小事而紅臉。 玉荷無法視而不見,她有些驚訝賀驍?shù)哪樒け?。她們那種事情都做了,為什么還會因?yàn)檫@種事臉紅。 而她也沒說什么出格的話?只是說了一句好,那句好,她確實(shí)用了些心思。 但也不至于,讓它那么高興。 不過不管它是因?yàn)槭裁床庞械淖兓鸫a它信了,而她也達(dá)到自己的目的。 或許是事情比自己想象得順利,玉荷心情好了一些。對待它的態(tài)度,也沒了往日敷衍。 她招招手,像逗小輩一樣讓那臉色陰郁的惡鬼過來。而惡鬼的年歲對她而言,確實(shí)是個小孩,小輩。 那一絲的別扭,抵不過心底的思念,瘋狂想要靠近。賀驍有些沒出息地挪動腳步,來到她身邊。 它看著她,紅了臉。 她再次招招手,示意它再低些頭。 而這次,青年繼續(xù)照做,與此同時,耳尖紅得滴血,眼睫不由自主地輕眨。它在緊張,也在想,她這是要做什么。 是要和它說悄悄話?還是...因?yàn)椴淮_定,所以,格外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