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自我修養(yǎng) 第110節(jié)
赤黑色流光身上的光芒閃爍了一下,身為一個并非第一次出世的寶貝,赤黑色流光對落在他人手里這件事相當(dāng)?shù)挠薪?jīng)驗,一看自己暴露了,立馬就狗腿的纏到了嫏嬛手指,并用一端討好的蹭了蹭嫏嬛手側(cè),活像個舔狗。 當(dāng)然,一旦有反叛的機會,它也必然會立馬動手。 誰都不會喜歡失去自由,所以修士才需要給法器打上自己的烙印,讓它們?yōu)樽约核谩?/br> 赤黑色流光相當(dāng)?shù)挠凶灾鳎退F(xiàn)在這小身板,顯然是打不過嫏嬛的,畢竟雖然在剛才的對戰(zhàn)中它勝出了,可受到的損傷也不低,不然也不會瘦到跟針線差不多細,不仔細看都找不著的地步了。 所謂花花轎子眾人抬,雖然彼此都對演戲心知肚明,但嫏嬛還是伸手點了點赤黑色流光的‘頭’,就像是嗔怪一般,她思索著:“你到底是什么東西呢?” 赤黑色流光聽得懂這話,但它選擇了裝死,畢竟它本來也不會說話,更不會寫字,知道了也沒法說,也不愿意說。 嫏嬛也沒指望它會主動告知,伸手捻了捻對方細長的身體,然后便準備將它扔進一個玉葫蘆里。 葫蘆的材質(zhì)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虛’,也叫虛無之玉,簡單來說就是,這種玉拒絕隔絕一切的能力,整個空間都是靜止的,無論清氣魔氣還是靈氣都無法進入其中,是用來短暫禁錮一樣?xùn)|西吸收靈氣的法寶,造價高昂,且材料難尋。 而赤黑色流光來歷不明,嫏嬛便打算把對方扔進去放個幾年消消毒。 這頓時讓赤黑色流光如臨大敵,修士靈識敏銳,非生物亦有趨吉避害的本能,哪怕不知道這葫蘆是什么,也本能不想進去,連忙繞著嫏嬛的手指轉(zhuǎn)了好幾圈,還打了個死結(jié),長的一端瘋狂搖擺著,像是在求饒。 嫏嬛略挑了下眉,沒想到這個赤黑色流光這么有靈性,便將牧遠叫了過來:“對它你有什么感受?” 法寶生靈是很正常的事,最次的是只有簡單幾種情緒,思維僵硬,厲害的看上去則與常人無異,但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其實感情都不算豐富,哪怕是看上去與常人無異,可本身依然不會是獨立的個體。 然而這個赤黑色流光,看著卻相當(dāng)有靈性了,也不知道是吃了人,還是本身如此。 在九州有一個笑話,大能說:妖若想要修成人,需先有人心。于是妖認為,把人的心挖出來吃掉,它們就可以修煉成人了。這雖然是個笑話,但九州確實有魔器因為‘吃人’而變得陰險狡詐的事跡,不過此類魔器成長潛力有限,跟修士中劍走偏鋒的歪門邪道地位差不多。 叫牧遠過來辨認,則是確認這是牧遠的‘主角生涯’中的一個一次性的過渡期小金手指,還是他的本命武器之類的大金手指。 牧遠面露茫然,雙眼直勾勾,似乎在努力辨認,漆黑的瞳仁中,不時有暗色的光華閃過,過了片刻后,才見牧遠說道:“我想要它。” 嫏嬛:“有多想要?” “就像是墳堆里講鬼故事——不怕死;就像是被灌了幾斤春-藥的母?!酪惨桑痪拖袷枪房吹搅斯肥骸?/br> “好了,”嫏嬛打斷他,怕他再說出什么惡心人的話來,“我知道了?!?/br> 嫏嬛盯著赤黑色流光,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說是赤黑色絲線了,想了想,嫏嬛從腦后拿出一縷頭發(fā)了,將赤黑色絲線纏了上去,順手在它身上打下了烙印,看了眼魔氣洶涌的地宮:“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br> 這么大的動靜,不用想就知道,必然是會有許多修士正在馬不停蹄的趕過來,甚至都不會在意自己的損傷,畢竟說不準就天上掉餡餅了呢? 牧遠聞言點點頭:“要一把火燒了這兒嗎?” 他滿臉躍躍欲試,顯然對這種殺人放火的事相當(dāng)感興趣。 嫏嬛搖頭:“沒有必要,不過你要是想,那隨你便?!?/br> 修士歷來都是破壞環(huán)境的高手,等外頭的修士進來了,嫏嬛根本不怕這里會留下什么屬于自己的痕跡,畢竟她一直封閉著周身,防止自己的氣息外泄。 哪怕是修煉的同一個功法,每個人所產(chǎn)生的法力也都是有差別的,因此修士們才能依靠殘留的法力而鎖定一個人,但如果足夠小心謹慎,不讓自身氣息外泄,那別人就是想調(diào)查,也是做不到的。 而且等會兒必然會沖進來一群修士,互相之間氣息混雜,哪怕嫏嬛真的暴露出了什么,也會被這復(fù)雜的氣息沖擊得讓人辨不出真假,如果真有人有那么強大的神通,在這么混亂的情況下還能追根溯源的話,找到的也只會是牧遠。 而牧遠來到了地宮得到了機緣,跟她施嫏嬛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沒有吧? 嫏嬛兩人從地宮出來時,外界已經(jīng)沒了阻擋修士前進的難纏霧氣,消散得很快,想來應(yīng)當(dāng)是因為赤黑色流光與地宮主人斗法時抽取用來戰(zhàn)斗了。 其實陣法破損,也會導(dǎo)致其中封印的封印物氣息外泄,但以外頭的魔氣濃度,看上去就像是封印物再掙扎會兒,就能擺脫封印的程度了,這跟嫏嬛在地宮中看到的陣法完整程度完全不同,所以那會兒嫏嬛就明白,外頭的霧氣肯定是有貓膩的。 這也正常,稍微有點智商的封印物,都會想法子順著陣法的破綻溜出一部分去到外界,讓自己封印之外的地界成為境地,然后等著無意間誤入的天才或是運氣斐然的普通人,以話術(shù)誘惑他們打開封印,或是將他們騙進去奪舍借此脫身。 這種方式,不管是被封印的正道還是魔道都會用,區(qū)別只是在于前者大概率能說到做到,而后者通常卸磨殺驢。 而能做出這類行為的,大部分都是修士或者妖物,因為法器之類的本身就比較死板,通常是想不到這種做法的,這也顯示了赤黑色流光的特殊。 畢竟它明顯看得出應(yīng)當(dāng)不是被人為制作出的法器,大概率是天生地養(yǎng)的特殊靈物,卻能想到跟智慧生命一樣的做法,因此讓人很難不重視。 但嫏嬛也確實對赤黑色流光的來歷毫無頭緒,畢竟天生地養(yǎng)的東西多了去了,什么真火真水神風(fēng)之類的一大堆,她看得書再多也不一定能找到,更別提這原本還是主角的機緣了。 要知道,主角的殺手锏之類的東西,通常一使出來了,圍觀群眾就得驚呼這詭異莫測的東西是什么玩意兒,可是說都是些冷門到了極點的東西,估計她爹都未必能看得出來,爺爺?shù)故怯锌赡堋?/br> 第181章 離開秘境后,嫏嬛便與牧遠分離,隨意選了個城鎮(zhèn),租下一間靜室開始修煉起來,為進去登仙路做準備。 一遍遍的修行各種術(shù)法和武技,嫏嬛這半年來,可以說是勤修不綴,可惜修為并沒有因此而得到太大的提升,只能說是更夯實了一些基礎(chǔ),變化不算大。 嫏嬛對此也不急,她很清楚自己本來就不是那種輕輕松松就能突破的天才,只有平常的積累足夠,積累的資糧越多,她才有可能抓住那些稍縱即逝的機遇,可能那不會是可遇不可求的頓悟,但總能讓她心生感悟更上一層樓。 而要想達成這個目的,平常的修煉便不能放松。 這樣枯燥重復(fù)的行為,時間久了很難有人會受得了,實在厭煩了,嫏嬛就會拿出話本編編故事,或是出門走走,專往黑市之類的地方鉆,一看到某些人悲慘的下場,她的動力也就回來了。 如此平淡的過了半年,才終于有修士順著嫏嬛留下的線索找了過來。 當(dāng)初在游夢城時,并沒有人暗中與嫏嬛聯(lián)系,告知通天路的事,但對高層來說,要找到一個人實在太容易了,哪怕不太通掐算的大能,也能輕松算到一個小輩的位置。 更別提,這里是東洲,本就是他們的地盤,找起人來自然容易,嫏嬛也不是沒有留下線索,還特意留在了城內(nèi),有消費記錄,特征還明顯,這種情況下,要是還找不到她,那就只能說他們是故意不想找到了。 前來找嫏嬛的人,是一個白衣女子,五官秀雅,嘴角含笑,看著就讓人覺得親切,但如果仔細觀察她,就會產(chǎn)生暈眩的感覺,既覺得她像是成熟的美婦人,又感覺像是一個未及笄的小女孩。 這種錯亂的認知,通常都是對方修行的某種功法帶來的異象,而能讓這種異象外顯,讓人覺得看不透,那對方修為必然是比自己高了一個大境界不止的存在。 “見過前輩?!眿檵置鎸Ρ茸约簭姷娜?,向來很識時務(wù),見禮的沒有絲毫敷衍。 解半煙道:“你半年前在游夢仙境,應(yīng)當(dāng)知道我找你是為何吧,隨我走吧。” 嫏嬛道:“知道一些,但不太清楚?!?/br> 解半煙一邊撕開空間通道,讓嫏嬛隨自己走,一邊解釋道:“所謂登仙路,也被叫作天闕,雖說只有一條路,但實際上踏入后,終點卻是不同的地方,一共有九層,每一層的特點都不盡相同,傳說在九層之上,還有第十層?!?/br> “九為數(shù)之極,九之上,便是無盡之意,也是大道之所在,不過登仙路開了這么多回,實際上卻連前九層都未探查清楚,你進去后不必有負擔(dān),遵從本心即可?!?/br> 嫏嬛心想,說來說去,就不能直接講重點,告訴她每一層有什么不行嗎?非要擱這裝高深莫測謎語人,說的盡是堆廢話。 不過盡管心里腹誹著,嫏嬛面上卻是恭敬的聽她沒有暴露出多少實際信息的閑扯,估計是自己也有門人進入其中,不想讓嫏嬛了解得太清楚。 畢竟她之前已經(jīng)得到了游夢真仙的傳說,怎么看威脅都比較大。 嫏嬛并不在意,她不想講,自己也就跟著裝傻,順著空間通道出去后,才發(fā)現(xiàn)空地上已經(jīng)距離了不少年輕人,略略一看,從臉來看都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應(yīng)當(dāng)都是東洲或者是從別的地方趕過來的天才,厥枝也在,也不知是靠什么門路得到的名額。 而空中,則靜立著許多道尊,大部分嫏嬛都能對得上號,皆是有名有姓的大能,若是讓旁人見了,必然得瞠目結(jié)舌。 因為這些人,幾乎涵蓋了東洲所有道尊,得是什么大事,才能讓他們齊聚與此。 在嫏嬛到來三天以后,所有空間通道徹底閉合,顯然不會再有人過來,嫏嬛注意到,人數(shù)并不是整數(shù),對每天都有修士死去的九州來說,哪怕是天才,也免不了因為各種意外而喪生。 大能們眼神互相交匯著,顯然是在進行著不方便他們聽到的傳音,又過了半個時辰,他們才終于談妥,于是有幾個大能走了出去,帶了幾個人回來將人數(shù)湊齊,看對方的裝備和與大能的態(tài)度來看,不是子侄便是師徒之類比較親密的關(guān)系。 對此,包括嫏嬛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沒有因此發(fā)表什么看法。 畢竟大能們也沒有白占便宜,這些名額都是原本定下因為意外缺失的,賴不著他們頭上,反正名額都是浪費了,自然不如交給自己看好的人。 至于那些“天才”是不是死于意外,大多數(shù)人還是不會懷疑這一點的,畢竟道尊之間也不和諧,不至于為了一個小輩就去暗殺天才給敵人留話柄,反正每次總會空出那么幾個名額來,根本不需要他們下黑手。 天才隕落,并不是什么讓人覺得驚奇的事,反而時有發(fā)生。 嫏嬛注意到,這些道尊們掌心似乎都有一個玄奧的符文,似乎是開啟的鑰匙,但她看不清具體情況,且那玄奧光芒只閃爍了一下,便變得前所未有的明亮,讓人分不清光究竟是從道尊們身上哪個部位透露出來的。 這樣刺眼的光芒,讓許多修士都不堪承受閉上了眼,嫏嬛倒還仔細看著,換了一對眼珠后,她對這些的抵抗力更上了一層樓。 道尊們法力通玄,最終所有刺眼的光輝,都聚合在了一起,凝結(jié)成一束并不起眼的光輝,像是直通天際,一眼望不到盡頭,從中透露出浩瀚又虛幻的意境。 這種情況維持了將近半月,才見那束黯淡的光輝,猶如梯子一般延生到地上,最上頭連接的則是一個層層疊疊的光團,讓人看不清虛實,但又能讓人感覺到,其內(nèi)仿佛有仙音回蕩,有仙神展露大道法則,讓人迫切的生出種想要進去的渴望。 這樣欲望來得如此猝不及防又激烈,讓許多天才,都無意識踏了上去,嫏嬛識海還塞著游夢真仙塞的東西,倒是因禍得福并沒有被這遠高于她力量所影響。 但這么多大能看著,她也不可能不進去。 所以她面露掙扎之色,最終卻仿佛敵不過誘惑,還是踏了上去,道尊落在她身上的視線讓她如芒刺在背,頭皮發(fā)麻,卻還要假裝毫不知情,要不是她身份高,平常沒少接觸這類人,不然還真免不了露餡。 等嫏嬛最后一個走進去,才有道尊開口道:“這次之后,時機應(yīng)當(dāng)能成熟了。” 說話的人眼眶空洞,里頭并沒有眼睛這個器官,但奇異的是他卻沒有給人帶來恐懼之感,反而讓人看著他,就覺心平氣和。 在場眾人,并沒有應(yīng)和他的話,自萬年前開始,他們就在為此做準備,但依然沒有十足的把握。 帶嫏嬛來的解半煙道:“現(xiàn)在說這個,還為時尚早,我們想要進入,還需花費許多周章。” 許多先輩留給后人的傳承,都對年齡修為有不小的限制,更有甚者,連男女、體質(zhì)都要限制。 先前開口那道尊道:“不遠了,本來只容一人能進的路,現(xiàn)在不也能進百余人?雖然代價大了許多,但至少證明此法可行?!?/br> 他轉(zhuǎn)頭“看”向人群中的幾位道尊:“這次就要有勞你們了?!?/br> 被點名的幾位道尊,并沒有反對他的安排,神色平靜如故的點點頭, “放心便是?!?/br> “善?!?/br> 說罷,無眼道尊朝空中一揮手,掌心的符文便飛了出來,瑩瑩光輝閃爍著,仔細看去,竟與嫏嬛他們所進入的光團相差無幾,只是要更清晰,也更小上許多。 另一道尊手掌向上拖起,他的掌心也浮現(xiàn)出一道符文,只是并沒有飛出,只與前者交相輝映,讓璀璨浩渺的光華不停凝聚,像是在試探著什么。 緊接著,又一道尊出手,他們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最后,那無目道尊眉心光化出一條雙目緊閉的龍來,那雙閉了許久的眼睛,終于微微張開了一條縫。 只這么一個睜眼的動作,看上去卻凝滯晦澀極了,天地都仿佛隨之而震動,周遭原本已經(jīng)黑下去的天色,也因此而變得些許明亮,像是朝陽即將升起,陷入光與暗的縫隙當(dāng)中。 另一道尊輕叩眉心,一道玄奧的光華傾瀉而出,竟然化作石梯模樣,仔細看去,紋理大小竟與嫏嬛他們踩上的階梯近乎一般無二。 余者盡數(shù)將法力加持在其上,一種無形無質(zhì)的“波浪”在這方空間中緩緩蕩漾開來,石梯最終艱難的落在了天闕上,只是已變得破碎不堪,上面布滿了裂縫,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坍塌一般。 見此,卻無人臉色有多余的變化,紛紛祭起掌心還未用過的符文,隨著這些符文落下,石梯上的裂痕竟緩緩開始修復(fù),雖裂痕仍然清晰可見,卻沒了之前那種搖搖欲墜之感。 隨著石梯融入那光團之中,無目道尊平和笑道:“我們走吧?!?/br> 言罷,當(dāng)即便邁步走了上去,一身強悍氣息,卻逐漸消失,仿如普通凡人一般,竟完全做不到之前的“看”,反而躬身伸手撫摸著石梯,才一步一步,謹慎又堅定的往上攀爬。 第182章 嫏嬛并不知道自己走上石梯之后,道尊之間的謀劃,在踏上石梯后,她便感覺周圍的景致陡然發(fā)生了變化。 這并非什么環(huán)境,而是在踏上石梯的一瞬間,就步入了新的天地。 走在階梯上,嫏嬛細細領(lǐng)略著其中的意境,那是種很奇妙的感覺,仿佛每一條臺階上,都存在著一條大道法則一般,那些道理意境被投影到靈臺上,讓人不自覺沉迷其中,卻又焦躁的發(fā)現(xiàn),一切都仿佛隔著一層,仿佛隔靴搔癢,差一層紙便能捅破,卻又遲遲捅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