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那些求道者，在知道了破碎虛空的真相后，還會不會那么渴求飛升。

    不過他們大概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那些驚艷絕才、在世界中留下了不朽傳說的前輩，大多都死在了飛升途中，然后被九州各大勢力派出的‘清潔工’將尸體給掃走，隨意扔到了亂葬崗之類的地方。

    第71章

    由于竹簡上將原身的身份介紹得很詳細(xì)，大到天下大勢小到原身去過幾次后宮叫了幾回水都有記載，這讓嫏嬛在到來后不至于誤了早朝。

    青鸞國的上朝時間向大乾靠齊，卯時就得上朝，而起床時間無疑更早，從這方面來講，無論是皇帝還是大臣都是狠人，畢竟不是誰都有毅力天天四五點(diǎn)起床的。

    這種上朝時間對普通人來說實(shí)在反人類，所以也不怪歷史上長壽的皇帝少之又少了，不過對嫏嬛來說這倒是無所謂，雖然她的修為被封印了，但身體素質(zhì)畢竟擺在那，所以哪怕一天只睡一個時辰，對嫏嬛來說也無甚影響。

    吩咐宮人伺候自己洗漱用膳后，嫏嬛便坐著步輿朝青鸞殿趕去。

    宮人對今天皇上竟然會這么積極都有點(diǎn)意外，要知道，以往哪會陛下不是不拖到最后一刻才不情不愿上朝的？仿佛去的不是青鸞殿，而是刑場一般。

    不過他們也沒多想，畢竟他們只是下人，考慮這些沒有意義。

    古代的上下尊卑觀念是很嚴(yán)苛的，所以嫏嬛并不怕自己的改變會帶來什么嚴(yán)重的后果，因?yàn)橄氯藗儠晕夷X補(bǔ)，更何況，她也確實(shí)沒做什么出格的事。

    ……

    這個國家?guī)缀醣磺嗌o包圍了，嫏嬛上朝時都覺得眼睛疼，好在這種顏色并非人人可穿，不然嫏嬛覺得她都要變成色盲了。

    底下的臣子恭敬地行著禮，嫏嬛開口道了句平身，看著毫無異色的人群，不知該說他們可悲還是幸福。

    無論是原身的貼身近侍還是下面的大臣，都沒有一人發(fā)現(xiàn)鸞椅上的皇帝換人了，要知道，嫏嬛可是連樣貌都沒有做過喬裝，可他們卻理所當(dāng)然的認(rèn)為，這就是他們以往伺候、接觸的陛下。

    因?yàn)樗麄兌际且蝗浩胀ㄈ?，所以太虛天監(jiān)管著小世界的長老能輕易篡改他們所有人的思想，并非抹去了原身的存在，而是讓嫏嬛頂替了對方，在所有人的記憶里，她從小到大，其實(shí)都是長這樣的。

    或許等世界滅亡的那一天，他們都不會知道小世界之外的世界，自己的命運(yùn)更是被掌握在他人手里，身不由己，連記憶都不完全屬于自己，在嫏嬛看來，這自然是很可悲的；可無知，某種程度來說也許也算是一種幸福，至少大部分時間內(nèi)，太虛天都不會干涉小世界的運(yùn)轉(zhuǎn)，無論他們是被統(tǒng)一了還是在戰(zhàn)亂。

    甚至如果這個世界因?yàn)槲烈摺⒌卣鸬仍蛉硕家澜^了，太虛天反而會插手干涉，讓他們得已繼續(xù)繁衍，得已延續(xù)，從這方面來說，也算是上頭有人罩著，說他們是幸福的，也不算睜著眼睛說瞎話。

    至少比起那些‘無主’的小世界來說，他們確實(shí)要幸運(yùn)的多。

    諸天寰宇內(nèi)，如九州這般的大世界少之又少，而小世界卻多如繁星，這些小世界由于規(guī)則不全，如果不在世界的壽命耗盡之前升格，那這個世界的所有生物都會迎來滅頂之災(zāi)。

    不過這一點(diǎn)，小世界的人大多都是不知道的，所以寰宇內(nèi)每天都有小世界毀滅，亦有新的世界誕生。

    大世界的人，很多也根本不在意小世界的死活，有些修士在自己的大世界唯唯諾諾，在小世界卻會重拳出擊，把一個小世界當(dāng)成自己的后花園后宮之類的還算好的，喪心病狂一點(diǎn)的，直接在小世界做滅絕人性的實(shí)驗(yàn)，亦或者是血煉整個世界的生命來供養(yǎng)己身的都不是沒有。

    哪怕是正道，很多也都不怎么管小世界。

    畢竟又不是自己世界的人，管他去死？

    所以能被大勢力選中的小世界，反倒算是另一種程度上的幸運(yùn)，至少沒有一個大勢力費(fèi)心煉化一個小世界是為了好玩的，都是為了循環(huán)利用，在這個基礎(chǔ)上，別的不說，至少大半小世界內(nèi)的生命都不用面臨突如其來的無妄之災(zāi)。

    心里想著有的沒的，嫏嬛面上也不由帶出了幾分漫不經(jīng)心，青鸞冠冕垂下的流蘇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嫏嬛聽著朝堂下兩個派系的爭吵，手指有節(jié)奏的敲擊著扶手，瞥了一眼站在人群最前的兩人。

    如今朝堂上，只有三個派系，以賢王為首的保守派，行事偏向穩(wěn)妥保守；以德王為首的激進(jìn)派，天天期盼著大乾打亂，他們好趁勢去洗劫比他們還要弱小的國家；再有就是中間派，也就是俗稱的墻頭草，明面上并沒有領(lǐng)軍人物，哪邊說的有道理對自己有益處就支持哪邊，數(shù)量不算多。

    至于?；逝?？他們已經(jīng)對當(dāng)今絕望了，目前就指望著把太女教好，生怕她跟著皇上有樣學(xué)樣，真到了那時候，那他們青鸞國還有什么未來？

    嫏嬛并沒有一開始就大刀闊斧改革的想法，維持著原身的廢物人設(shè)，無論哪派開口都是‘皇姐說得有道理、皇弟你怎么看、此事容朕與賢王、德王商議后再定’。

    一場平平無奇的朝會結(jié)束，嫏嬛瞥了眼還不如自己院落豪華的皇宮，對青鸞國的落后有了一個更深刻的認(rèn)知。

    這個國家由于地勢原因，土壤質(zhì)量并不好，因此百姓種的糧食都只能勉強(qiáng)維持生計，一旦有個天災(zāi)人禍，連皇都里的大臣包括皇帝都得縮衣節(jié)食，礦石亦屬于稀缺資源，拿來打造鐵器都不夠用，更不消說是民用了。

    至于一些玩樂用的物品，比如煙花，則更是奢侈品種的奢侈品，不到重大場合絕不會燃放，且就算燃放了，也是節(jié)儉著用。

    這種苦寒的國家，也許每年的創(chuàng)收還不如大乾一個熱鬧的城市所帶來的營收。

    輿駕載著嫏嬛去養(yǎng)心殿處理政務(wù)，但說是處理，其實(shí)能輪到嫏嬛發(fā)言的地方少之又少，大多都是一些請安奏折，真正干實(shí)事的問題，則早在青鸞殿上就已經(jīng)決定好了，根本不用嫏嬛去費(fèi)心思考政策。

    跟被架空了也沒什么區(qū)別。

    然而這種局面，卻是原身作出來的，一開始時所有奏折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呈上來的，只是原身雖然沒有處理的一團(tuán)糟，但疏漏卻不少，被大臣和賢王他們點(diǎn)出的多了，原身就干脆每次一遇到事就先問他們，自己連腦子都懶得動了。

    身為一個帝王，自己沒腦子，自然就不能指望別人再對她抱有多少希望了，要不是還顧忌著原身身為皇帝的顏面，估計那些事就不是拿到青鸞殿說，而是直接呈給賢王他們處理了。

    也虧得賢王在文官中頗有聲望，德王又手握軍隊，不然以原身毫無建樹的政治能力和腦子，這個國家沒準(zhǔn)早就被改名換姓了。

    也是有賢王跟德王壓著，青鸞國至今還維持著一個穩(wěn)定的局面。

    畢竟三角形，歷來都是最穩(wěn)固的。

    嫏嬛模仿著原身的筆跡批閱著奏折，還不到半個時辰，便聽見掌事宮女的聲音響起：“陛下，太女殿下過來請安了。”

    “讓她進(jìn)來?！?/br>
    嫏嬛將筆擱在一邊，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太女的資料。

    原身只有這一個孩子，由于生她的時候折騰了一天一夜，從小就沒怎么吃過苦的原身說什么也不想再生第二個了，因此在這之后哪怕對男女之事心癢癢，也不涉足后宮半步，生怕自己懷上了。

    藥物在青鸞國也是稀缺的東西，絕不會用到避孕這種無關(guān)緊要的事上，所以青鸞國的每任女帝對后宮都不熱衷，畢竟生孩子的不是后宮男妃而是她們自己，又不能避孕，這換誰誰樂意去??？！

    說實(shí)話，要不是這個國家以青鸞建國，就單憑需要懷孕生子這一點(diǎn)，帝位就輪不到帝姬來坐，畢竟古代生產(chǎn)幾乎九死一生，哪怕青鸞國對此已經(jīng)很有經(jīng)驗(yàn)了，也不是沒有過死在生產(chǎn)中的皇帝和生下死胎傷了身體只能過繼孩子的女帝。

    不過青鸞建國的特殊性，導(dǎo)致了青鸞國一直都沒有想過抹消這項古制，在大乾統(tǒng)一小世界之前，帝位歷來都是不看男女，只看能力，大乾崛起后，由于最后的位置得大乾的皇帝去選，奪嫡之爭便幾乎形同虛設(shè)，畢竟最后誰能登上皇位，全在大乾手里，那他們還爭個什么勁？

    原身的孩子如今才不過十二，由于吃得好，整個人都顯得比較壯實(shí)，臉也rou嘟嘟的，看上去還是比較可愛的，跟原身長得很神似，站在一起絕對沒有人懷疑她們不是親生的。

    嗯，原身也是長得比較富態(tài)。

    “兒臣拜見母上?！碧徭汗Ь吹某瘚檵中辛藗€大禮。

    大乾自詡以孝治天下，他麾下的附屬國自也有樣學(xué)樣，對孝道極為推崇，因此臣民平常見了皇帝不用行大禮，太女每次見到皇帝卻需要，而如果大臣被指不孝，那她就算僥幸留在了朝堂內(nèi)，也得不到重用。

    青鸞國的大禮，單從表面上看，是有些滑稽的，額頭緊緊貼著地面，屁-股卻高高翹起，嫏嬛惡趣味的想，這個姿勢也許是為了方便父母伸腿踹還不用受累，畢竟這種姿勢本來就不穩(wěn)定，輕輕一踹身體就會失衡，孩子要是因此在順勢滾到一邊，看上去狼狽兮兮的，氣也就順勢消了一半了。

    心里想著有的沒的，嫏嬛面上卻看不出什么情緒來：

    “起來吧?！?/br>
    第72章

    太女聽到嫏嬛的聲音，身體驀的晃動了一下，像是害怕，又像是單純起來得太急，沒能維持好儀態(tài)。

    “給太女賜座?！?/br>
    嫏嬛話音剛落，立馬便有宮人將裴婧領(lǐng)到了嫏嬛御座之旁的位置上，裴婧跪坐下來。

    椅子這種東西，并不是誰都能坐的，家有老人便老人坐，沒有便是一家之主坐，總之，不論如何位置都只有一個，余者只能跪坐，仰望坐于椅子上的人。

    青鸞國皇帝與太子太女間的關(guān)系并不親密，跟嫏嬛前世歷史上的漢朝有些相似，正式場合太子向皇帝問安都得由官宦一層層報上去，然后再由官宦將皇帝的話傳達(dá)回去，要想面見皇帝，還得皇帝準(zhǔn)許才醒。

    而非儲君的皇子皇女，卻完全不用遵守這種規(guī)矩，只要不是直接闖進(jìn)了朝堂，或在皇帝跟大臣商量要事時強(qiáng)闖，平常時去見皇帝根本不用打報告。

    這是青鸞國建國以后便有的傳統(tǒng)，因?yàn)閮涣?，便是國本，自然不能以普通皇子皇女的方針去教育，他們既是血脈至今，也是君臣。

    所以私底下有些規(guī)矩可以選擇性無視，但在公開場合，卻是一個步驟都不能少。

    嫏嬛覺得，要不是青鸞國的國君每代子嗣都沒豐過，單憑這種疏遠(yuǎn)的關(guān)系，太子被廢了又立都不算什么稀奇事。

    畢竟皇家間的父女、父子關(guān)系，一向都是很復(fù)雜的，可惜青鸞國每任國君孩子來來回回就那么兩個，就算對自己立的太子太女不滿意，也只能捏著鼻子認(rèn)了。

    裴婧跪坐下來后，便恭謹(jǐn)垂首在原地，盡管看上去胖乎乎的，但儀態(tài)卻挑不出一點(diǎn)錯來。

    “婧兒來得正好，”嫏嬛瞥了一眼手里的奏折，“過來?！?/br>
    原身對這些請安折沒什么興趣，所以如果裴婧來請安時正好撞上了原身在批閱奏折的話，她就會將這些玩意兒都扔給裴婧，嫏嬛恰好也對這些沒什么興趣，剛好扔給這個便宜女兒。

    對此，大臣們也心知肚明。

    事實(shí)上，這種事放在別的帝王身上無疑是很荒唐的，哪怕只是普通的請安折，也不該交予儲君批閱，除非這個皇帝已經(jīng)打算退位，或身體有恙，開始為儲君鋪路了。

    不過當(dāng)今這皇位是怎么得來的大家都清楚，所以這事，也沒人跳出來管。

    裴婧聞言卻又是一抖，匍匐在地應(yīng)喏了一聲后才起身，走到了嫏嬛右側(cè)，跪坐在宮人剛剛挪過來的墊子上。

    嫏嬛將手邊的奏折都給推到了裴婧面前，大約是湊得太近，裴婧身體不由僵硬了起來，動作都不如剛進(jìn)來時那樣流暢自然。

    這個小世界中，白紙已經(jīng)被生產(chǎn)出來了，不過對青鸞國這些偏遠(yuǎn)小國來說，紙依舊是奢侈品，因此奏折都是寫在木簡上的，記載不了多少東西，但看上去卻很壯觀。

    嫏嬛記得，白紙想要制造出來并不難，不過這個東西，只能在她掌權(quán)后才能弄出來，不然到時候鬼知道是為誰做了嫁衣。

    她看了一眼戰(zhàn)戰(zhàn)兢兢批閱奏折的裴婧，略微瞇了瞇眼。

    原身只有這么一個孩子，因此跟原身的關(guān)系比歷代的帝王都要好得多，不然嫏嬛剛剛就該按程序叫裴婧太女，而不是直接稱呼她為婧兒了。

    嫏嬛拿到的資料中也有記載，裴婧跟原身的相處是親情大過君臣的，在這個前提下，裴婧為什么會表現(xiàn)得這么膽??？

    是她發(fā)現(xiàn)了什么還是惹了什么禍?zhǔn)拢?/br>
    裴婧自出生起就被立為太女，這種優(yōu)越身份，自然不能指望她表現(xiàn)得乖巧，不能說天天惹禍，但

    一年到頭，卻總能折騰點(diǎn)事來。

    青鸞國歷史上，甚至還出過不小心一把火把自己東宮給燒了的太子。

    能出現(xiàn)這種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歸根結(jié)底，還是青鸞國的制度問題。

    治國如治家，儲君的東宮，說是一個縮小版的朝堂也不為過，哪方面的人才都有，里頭事皇帝也只會看，但不會管，全由儲君自行管理，因此東宮基本就成為了儲君的實(shí)驗(yàn)田，什么政策都敢在里頭試一試，沒效果還好，一旦有效果，儲君上位后立馬就會實(shí)行。

    這充分培養(yǎng)了儲君的能力，讓他不至于在上位后再摸石頭過河，畢竟上位后可沒有容錯率，但相應(yīng)的，因此鬧出來的事自也不少，有些儲君解決不了的，就只能找皇帝了。

    不過免不得挨一頓罵，受責(zé)罰。

    畢竟，連個東宮都處理不好，還能指望你監(jiān)國？

    在嫏嬛看來，青鸞國的儲君在東宮的歲月無疑是最苦逼的一段時光，先不說朝堂上那么多人盯著儲君的一舉一動，在里頭試驗(yàn)的東西，沒成果還好說，一旦有了，便有很大可能被皇帝和大臣們摘桃子。

    政客們的節(jié)cao，從來都不值得被高估，尤其是皇帝，摘了桃子大多數(shù)時候連補(bǔ)償都不會給，畢竟你是我的孩子，你的地位是我給的，我拿你點(diǎn)東西怎么了

    這一點(diǎn)，給了嫏嬛很大的啟發(fā)，至于什么啟發(fā)，大家都懂，就沒必要說出來了。

    在嫏嬛的視線下，裴婧表現(xiàn)得更加不自在了，堪稱度日如年，原本規(guī)矩的字體都變得有些潦草起來。

    奏折以rou眼可見的速度下降著，不知過了多久，才見桌上終于沒有木簡被呈上來了，裴婧心下松了口氣，不敢去揉酸痛的手腕，放下筆后恭敬的匍匐在地：“母上，兒臣已經(jīng)處理好了，若無其它吩咐，兒臣就先退下了?！?/br>
    說實(shí)話，便宜女兒的稱呼聽得嫏嬛有些不自在，畢竟論真實(shí)年齡她也就比對方大上幾歲，更別提這個稱呼還很別扭了。

    但青鸞國以‘上’為尊，皇子皇女們稱呼皇帝皆是父上母上，太子太女則被稱為家上，奴才稱呼主子則稱呼為主上，總之，就是跟上這個字杠上了就對了。

    “不急，孤有話問你?！?/br>
    宮人們聽到這話，下意識便以為這是皇上打算私底下考教太女，這些信息不是他們能聽的，立馬便悄無聲息的退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