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褚堯看來，昨晚的事能做成，只是因為他們對彼此有愛慕，有喜歡。

    他的心已不自覺地朝向她，當(dāng)覺察出她想做而他也想做后，他就丟掉了理性。

    他就用他的初次，換來了一夜感性。

    褚堯去到了自己屋里，見靈愫正靠著屋外的露臺欄桿，拿著煙槍，悠閑地抽煙。

    她換了件無袖紗衫，頭發(fā)用一根木簪低低挽在頸側(cè)。在他面前，難得顯露出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靈愫問：“下面那束花怎么不帶上來？不是要送我的嗎？”

    褚堯愣了下，“不是，那花原本就在那里，是片垃圾。”

    她“哦”一聲，感慨著：“可惜啊，這樣美麗的花，竟也會成為被人遺棄的垃圾。”

    這么美麗的花，竟也會成為垃圾。

    褚堯靜靜望向她。

    所以于她而言，蔡逯也只是個被遺棄的花束吧。

    她愿意養(yǎng)花時，哪怕那花刺多枝雜，她也會耐心修剪。

    她失去興致時，哪怕那花開得再嬌艷，她也會扔地上踩幾腳，末了再云淡風(fēng)輕地喊一聲“垃圾”。

    褚堯突然很后悔。

    他明明知道她是多么薄情的人，可因昨晚上頭，他偏偏聽信了她的鬼話。

    他就不該來招惹她。

    可說實話，沒有人能抗拒得了“你是我最后一個”這句話的魅力。

    萬一呢……

    她肯做，一定是“愛”他的，不管這是何種愛，愛多還是愛少。

    萬一，他能讓這個渣女收心呢。

    褚堯想，他一定要是不同的，要跟她的其他情人不一樣，這樣那個“萬一”發(fā)生的幾率還會大些。

    要在哪里不同呢？

    也許先得讓她意識到，他沒那么容易被她拿捏到手。他不能太乖，要標(biāo)新立異。

    他在她面前，是一個保守的、疏離的、高冷的大夫。

    他想為了使她更愛他，他得加深這個刻板印象，好倒逼她在他身上花費更多精力。

    褚堯吹滅燈燭，“睡吧?！?/br>
    *

    次日，蔡逯撐起身，頭疼欲裂。

    褚堯遞給他一碗醒酒湯，“不要酗酒，會得胃病?！?/br>
    靈愫雙手抱臂，身支著墻，瞥了眼蔡逯。

    “承桉哥，喝完醒酒湯就趕快回懷州吧，那邊不是還有公事么？”

    這場景看起來是那么普通尋常。

    仿佛又回到了不久前。兄弟還是兄弟，女友還是女友。兄弟依舊交代他注意身體，女友依舊關(guān)注他的來去動向。

    蔡逯?jǐn)宽⒅覉蚵冻鰜淼囊唤厥滞罂础?/br>
    褚堯的手腕動脈處，落著一個牙印。

    牙齒咬在手腕，明明還隔了一層薄薄的皮rou，可那種標(biāo)記，卻已釘在了筋脈里。

    蔡逯順勢向上看，見褚堯的脖頸處，也有個不明顯的掐痕。

    靈愫就喜歡玩這種。

    仿佛她上輩子是頭狼，喜歡用啃咬的方式去磨牙。如果你流了血，綻出一朵漂亮的血花，她會有把獵物咬死的成就感。

    會在人快到了的時候，不讓人釋.放，逼人拋棄尊嚴(yán)，狼狽地求她。

    再掐脖子扇臉，惡劣地質(zhì)問：“其實你就喜歡這樣被對待，是吧？”

    這些蔡逯都經(jīng)歷過。

    如今，褚堯也經(jīng)歷了他的經(jīng)歷。

    蔡逯抬手，打碎了那碗醒酒湯。

    褚堯愣住，對他說抱歉。

    靈愫蹙了蹙眉，“大清早你又發(fā)什么神經(jīng)？”

    一切都變了。

    蔡逯啞聲笑了笑。

    他的嗓子早啞了，像個漏風(fēng)的風(fēng)箱。

    蔡逯起身，忽略褚堯，直接朝她走來。

    “羞辱我，你很喜歡是嗎？”蔡逯朝她問。

    靈愫疑惑地“啊”了聲。

    好吧，拋開道德底線不講，踐踏真心確實令她渾身舒爽，她的喜好就是那么怪。

    她想走，卻被蔡逯掣住手，堵住路。

    他擒住她的雙手往上舉，將她抵在墻上，嗅了嗅她的發(fā)尾。

    苦澀的藥味，褚堯身上的味道。

    褚堯就在這時回過神，“放開她?！?/br>
    聽見褚堯出聲，靈愫就開始掙扎。

    講真的，她若想逃，那蔡逯這點力氣根本就攔不住她。即便是被鉗住雙手，但她仍可以給蔡逯來個過肩摔。

    但，生活是需要一些樂趣的。

    所以她只是掙扎幾下，“放開我。”

    蔡逯冷笑，離她又近了些。

    而后，趴在她身邊，用僅有他們倆人能聽到的話聲問：

    “像跟我做那樣，也跟他做了嗎？”

    蔡逯摁住她掙扎的手腕，“嘴就那么癢，已經(jīng)咬上他了？”

    她的幾縷發(fā)絲垂落下來，打在蔡逯臉上，癢梭梭的。

    蔡逯吹走她礙事的頭發(fā)，“他的氣息，就那么好聞，是么？”

    他是恨的。

    恨自己昨晚失態(tài)，屁顛屁顛地跑來找她復(fù)合。恨自己酒醒后，還能記得昨晚他傻傻地學(xué)狗叫。

    更恨無論何時，她始終無動于衷。

    他說：“你會后悔的?！?/br>
    他說：“別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了?！?/br>
    靈愫稍稍抬頭，望著他。

    她神色很平靜，只是有頭發(fā)擋著，讓一旁觀望的褚堯看不清，還當(dāng)是她受了委屈。

    靈愫歪了歪頭，“你不上趕著當(dāng)狗了？”

    蔡逯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就在這時，褚堯揪住他的衣領(lǐng)，把他往地上一摔。

    褚堯揍他一拳，“別碰她?！?/br>
    蔡逯躺在地上，像瘋子一樣，大笑幾聲。

    “褚堯，你也配說這句話？”

    蔡逯手握成拳，抬肩揮手，把這一拳又返給褚堯。

    之后倆人又廝打起來。

    靈愫也沒勸架，退出戰(zhàn)場后，她就窩在露臺的躺椅里，喝著甜水，吃著桂花糕，悠哉地曬太陽。

    狗咬狗的場面，她一向不看過程，只看結(jié)果。

    這場戰(zhàn)局，以蔡逯氣憤跑走告終。

    褚堯暫時獲勝。

    還好蔡逯沒再打他的臉，他進(jìn)屋拿藥膏敷，卻被靈愫叫住。

    “褚大夫，昨晚太亂，我都沒來得及問你。我們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你想好了嗎？”

    褚堯：“是你想的那種關(guān)系。”

    她一聽就激動起身，“騰騰”下了椅，跑到他身旁，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嘛，”她晃了晃他的衣袖，“你是說，我們戀愛了？”

    褚堯點了點頭。

    她驚呼一聲，旋即就沒骨頭似的掛在了他身上。

    “天吶，我真的和褚大夫戀愛了！”

    她笑得很傻，仿佛跟他戀愛是天大的賞賜一般。

    褚堯暗自掐了下手心。

    冷靜，“熱情”是她的偽裝。

    褚堯不留情面地推開她，“我覺得有必要先說好，我們只是有了這層關(guān)系，并不代表可以仗著這層關(guān)系胡來?！?/br>
    他說：“我明白，你跟我不熟。目前，我也沒有了解到你的全部。所以，一步步慢慢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