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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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邪鵬瞪了他一眼,今日第二次說道:“你消停點吧!” 章圓禮著人將幾條烤好的魚裝好,乘小船送到了虞國那邊。 章圓禮沖那邊揮了揮手,徐旬之賞了半日景,亦沖他點了點頭。 兩廂拜完,章圓禮碰了碰朱邪鵬,“那人是誰?” “你夫君的叔父,虞國端王?!?/br> “哦?!?/br> “怎么?” “看著瘦弱,腰間怎么還綁著把劍?” “隔這么遠,你也能瞧見人家的劍?” “因為那劍又粗又笨,他身子看起來那么弱,綴在他身上,看起來會腰痛。”章圓禮煞有介事地回答。 朱邪鵬拍了一下他的頭,“見到人家,說話可不能這么隨意。” 章圓禮立馬還回手來,“怎么這么念叨人!” 朱邪鵬張了張口,想訓他,到底沒舍得。 章圓禮和朱邪鵬鬧了一日,至夜方覺精疲力盡。朱邪鵬不與章圓禮同船,席散后就乘著小船去了自己的船只,熱鬧的席面撤了干凈,章圓禮回到艙內,遣散侍女,一人躺在曬了一日的溫暖被褥中,蹭蹭,滾滾,忽而生了遲睡之心。他起身來到桌旁,見暗影幢幢,一燈如豆,無端的,就生了寂寥。 輕輕地,悄悄地,自黑暗中探出了觸角,縈上了身,吞沒了燭光,淹沒了屋舍。 章圓禮用指尖撥了撥火苗,他好似,有點思念徐偈了。 他打開窗軒,看向窗外的月亮,這么晚了,他在干什么呢?在等自己嗎?也在忙碌婚禮的事宜嗎?他們何日,才能相見呢?他這才察覺,脫離了鄉(xiāng)愁,原來,自己是期盼路程再快些的。 孤燈獨搖,他托腮想了許多。 如果沒遇到徐偈,是不是自己就不用經歷這一切了? 好像自遇到徐偈那天起,自己的人生,就像突然振翅的鵬,沖破了過去十六年的既定軌道,向著一個未知的方向一路前行。就好似頭頂的這一片夜空,明明黑得深邃,卻又吸引著他想去探一探,他無意中向前踏了一步,便不由自主地往深處探去,再回首,已不見來時路。 章圓禮垂下目,輕輕出了一口氣,將燭火一滅,上了床。 一枕遙夢留客心,輕舟如寄隨波行。 昨日轉隨流水逝,明朝無定似夜暝。 搖晃的船,柔軟的被,秋涼的夜,逝水的聲,交織在章圓禮清淺的夢中,讓這個年紀不大的秀美少年,時而浮現出恬靜的笑,時而浮現出淺淡的愁。 船行九日,章圓禮下馬登車。 在朱邪鵬的刻意隱瞞下,章圓禮于車中沉沉睡去,在夢中出了國境線。再醒來,眼前是中原曠野,千里沃原。 章圓禮豁然回望,哪里還有故土家園?他眼眶漸熱,看了半晌,忽而收回了目。 他沖著朱邪鵬一笑:“表哥,送我去虞國?!?/br> 自此,山高路遠,不問歸期。 作者有話說: 圓圓離開家園啦,不難過哦qaq 第31章 舍了船,上了車,章圓禮便陷入無盡的折磨。他暈車,漫長的行路,于他而言,快不得,慢不得,無倚仗,無消解。 身邊人皆知此疾,卻無法替之,只得盡量清淡飲食,并在車內燃上助眠香,章圓禮一日只吃一點,上車便昏昏睡去,只有??空獣r,方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如此不知多少日,章圓禮只覺身乏思遲,愈發(fā)渾渾噩噩。 連病了都不自知。 直至今日行至驛站,侍女上車輕喚,卻無論如何也喚不醒他。 侍女伸手一摸,觸手guntang,當即慌了神,一疊聲去叫朱邪鵬。 朱邪鵬一上車,便見章圓禮斜臥在車內,長眉緊簇,雙目緊閉,薄唇青白,臉若金紙。 朱邪鵬心中一驚,在他風池xue一按,卻見他毫無反應,當即將他抱下馬,急喚隨行醫(yī)官。 醫(yī)官于章圓禮身上連刺數下,刺得極深,硬是讓他昏迷中疼出一身冷汗,體熱這才緩緩降了下來。 熱度一降,醫(yī)官便以針喚醒,一睜眼,就令他飲粥進食。 章圓禮人迷糊,卻老實,叫侍女喂著,一碗細粥進了肚,才將將能說話。 醫(yī)官嘆氣:“這可不行,隊伍必須休整,郡王五日內不能再動身了?!?/br> 章圓禮也是一想那馬車就頭疼,苦著臉道:“就沒有讓我舒服點的藥嗎?” “恕臣無能,不過有一法可令郡王稍減痛苦?!?/br> “你說?!?/br> “三餐縮至兩餐,半飽飲食,飯畢一個時辰再行路,行半日,歇半日,可減輕不適?!?/br> 章圓禮絕望道:“如此路程豈不更長!” 朱邪鵬扶他躺好,嘆了口氣,摸了摸章圓禮的頭,“我去找虞國使團商議,看有沒有解決辦法?!?/br> 章圓禮一臉郁卒地瞪著朱邪鵬,瘦了一圈的蠟黃小臉皺成一團,寫了滿滿的控訴,看起來又委屈,又不忿。 朱邪鵬也是無法,只得胡亂揉揉他的頭,轉身去找徐旬之了。 誰知朱邪鵬剛走,徐旬之便在外求見。原來徐旬之聽到消息前來慰問,不巧和朱邪鵬走岔了。 一聽有外人來,章圓禮只得收了一臉抑郁,不情不愿地請人進來。 徐旬之一見章圓禮,也是一愣,上次照面,還是隔水遠望,那滿面的生機不用近瞧便盈了滿目,誰知短短幾日,竟消減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