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節(jié)
半個小時后,滿頭大汗的潘問夏著急的出現(xiàn)在了病房門口。 “……欣欣呢?”她沖到池晚面前,著急的問。 池晚看向房門緊閉的病房:“在里邊了……她狀態(tài)不太好,你進(jìn)去不要太激動了?!?/br> 潘問夏立刻小雞啄米的點(diǎn)頭。 池晚將病房的門打開,引著她走了進(jìn)去,一進(jìn)去,潘問夏的目光就落在了呆坐在病床邊的蔡欣身上,只一眼,她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等走過去,她在蔡欣的身邊蹲下,抬頭看著她,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欣欣?” 蔡欣遲鈍的回過神,低頭見是她,扯唇笑了下,問:“問夏姐,你怎么來了?” 聽到她的話,潘問夏的眼眶瞬間就紅了,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嘩啦啦的往下流,一邊哭她一邊道:“你還問我怎么來了,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也不告訴我?要不是池晚通知我,是不是要等……” 她想說,是不是要等賀奶奶出事了才會通知我,只是話到嘴邊,她便覺得失言——這話也太不詳了,因而她的話生硬的一轉(zhuǎn),道。 “你是不是到最后才會跟我說???你有沒有把我當(dāng)朋友???” 她的語氣充滿了委屈和控訴。 蔡欣低頭看她,突然就笑了,道:“問夏姐,我都還沒哭了,你怎么就開始哭了?” 潘問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此時聽蔡欣這么說,頓時沒好氣的道:“你管我??!我就要哭!” 蔡欣:“……” …… 潘問夏一來就先哭了一場,等平靜下來之后,她偷偷拉著池晚到外邊說話,詢問她有關(guān)賀奶奶的情況。 只是,池晚給出的答案并不好,她臉上的表情rou眼可見的就垮了下去,也有些擔(dān)心。 這一晚,蔡欣一直讓潘問夏先回去,不過被潘問夏給拒絕了,她固執(zhí)的留了下來,和池晚坐在病房的沙發(fā)上,后來靠著池晚的肩膀睡了過去。 等到了半夜,她卻被機(jī)器急促的聲音給驚醒了,等她睜開眼,就聽見蔡欣在大喊:“醫(yī)生!醫(yī)生!” 她一邊喊一邊使勁的按著床頭的呼叫鈴,沒一會兒,便見賀奶奶的主治醫(yī)生孔醫(yī)生帶著幾個護(hù)士魚貫而進(jìn),開始著急的對賀奶奶進(jìn)行急救。 潘問夏茫然的看著這陌生的一幕,只覺得整個人身上都竄上了一股寒氣。 “……蔡欣!”她下意識的尋找著蔡欣的身影,等看見對方,忙跑過去抱住她,“蔡欣,你沒事吧?你別擔(dān)心,賀奶奶會沒事的!” 蔡欣沒說話,只是表情木然的搖了搖頭。 而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從口大力拿出手機(jī)來,給賀奶奶的子女再次打了電話:“……你們過來吧,奶奶快不行了!” 不顧對面的追問,她也沒再多說什么,只是直接把手機(jī)掛了,和池晚她們一樣站在角落里,呆呆的看著孔醫(yī)生對賀奶奶進(jìn)行急救。 十分鐘,也可能是二十分鐘,又或者是更久的時間后,負(fù)責(zé)急救的醫(yī)生護(hù)士都停下了動作。 孔醫(yī)生走過來,表情沉重的沖蔡欣道:“蔡小姐,不好意思,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 聽到他這句充滿遺憾的話,蔡欣還沒做出什么反應(yīng),潘問夏卻是身子一晃,差點(diǎn)暈倒了,被站在她旁邊的池晚眼疾手快的扶住。 她下意識的看向蔡欣,卻見蔡欣表情堪稱冷靜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知道了,謝謝你了,孔醫(yī)生?!?/br> 孔醫(yī)生嘆氣,道:“病人目前還有意識,你們過去跟她最后說幾句話吧?!?/br> …… 孔醫(yī)生帶著護(hù)士們離開了,剛才還顯得逼仄的病房,在他們離開后好像突然變得空蕩蕩的了。 蔡欣在原地站了十幾秒,這才慢慢的走到病床邊,低頭看著躺在場上,氣息奄奄的賀奶奶,臉上的表情是一種帶著木然的死寂。 “……蔡欣,你沒事吧?”潘問夏擔(dān)心的問她,眼中淚水嘩啦啦的往下流。 蔡欣搖頭,在床邊坐下,說:“我沒事……我早就知道這一天會到來的,所以,我也早就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zhǔn)備了?!?/br> 這一天,這一刻,終究是來了。 潘問夏聽到她這話,卻是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比起蔡欣如今這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她更希望蔡欣大哭一場。 …… 一個多小時后,賀奶奶的子女紛紛趕到,趕到的還有一些比較親近的親朋好友。 這些人一出現(xiàn),整個病房就顯得格外的吵鬧了,個人各面,有的嚎啕大哭,有的沉默不語,一群人守在病房里,小小的一個病房里,也是裝滿了眾生百態(tài)。 在早上天邊出現(xiàn)魚肚白,太陽即將升起之時,一直昏睡著的賀奶奶突然清醒了過來。 頓時,病房里的人就像是流動的水,紛紛涌到了她老人家的床邊,池晚和潘問夏一直站在角落里,此時也忍不住跟著走上前去。 透過人群,她們看見賀奶奶虛弱的睜開眼,目光在四周似乎是尋找著什么。 “媽……你感覺怎么樣了?” “姑姑!” “二姨……” 周圍的人紛紛叫著,十分的吵鬧。 賀奶奶的目光,卻只是落在了蔡欣的身上,然后朝她伸出了手——這一瞬間,圍攏在她老人家病床邊的其他人,不部分臉上表情都是一變,看著蔡欣的眼神中帶著幾分?jǐn)骋夂筒环蕖?/br> 蔡欣對他們的眼神視若無睹,伸手抓住了賀奶奶伸過來的手,湊了過去:“奶奶,我在這里!” 賀奶奶沒說話,目光卻是再次在人群里尋找著。 池晚看著她尋找的眼神,心中微微有些遲疑。賀奶奶,難道是在找自己? 心中懷揣著不確定的念頭,池晚拉著潘問夏,直接擠進(jìn)了人群里:“……讓讓,讓讓啊!” 被她擠到的人。??? “她們是誰?是哪家的女兒嗎?怎么以前沒見過?” “不知道啊,不認(rèn)識,難道是哪家新娶的媳婦?” “等等,那個人好像有些眼熟啊,她是不是那個池小姐???” 隨著眾人的疑問,池晚已經(jīng)拉著潘問夏擠到了最前邊,在一男一女憤怒的目光中,直接將人擠開,站在了蔡欣的身后。 這下,賀奶奶的目光終于落在她們兩人身上了,她忍不住朝兩人伸出手。 池晚伸手,抓住她伸過來的另一只手。 賀奶奶張嘴,似乎是想說什么,但是她此時已經(jīng)很虛弱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嘴唇翕動,卻是沒有任何聲音發(fā)出來。 池晚看著她,突然道:“您放心吧,蔡欣是我的朋友,如果有什么事,我一定會盡心的幫助她的。” 潘問夏雖然不明所以,卻也道:“我也會的!我會一直陪著蔡欣的,蔡欣要是有什么事,我也會幫助她的!” 聞言,賀奶奶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像是放心了似的。 她留念的目光落在蔡欣身上,雖然沒說話,但是一切卻都在不言之中,最終,她有些遺憾,又有些釋然的閉上了眼。 而在她閉上眼的那一刻,一旁的心電監(jiān)護(hù)儀發(fā)出短促的尖利響聲,而心電監(jiān)護(hù)儀上起伏的線也變成了一條直線。 這就像是個預(yù)告,在長長的“嘀”的一聲響起之后,原本安靜的病房立刻響起了無數(shù)的哭聲和喊聲。 “媽!” “二姨——” 潘問夏捂著嘴,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池晚也覺得鼻尖一酸,忍不住微微側(cè)過頭去。 在場的人里,大概只有蔡欣是最平靜的,她呆愣的抓著賀奶奶的手,呆愣的看著賀奶奶緊閉雙眼的模樣,只是就這么呆呆的坐著。 一直到早晨的一縷陽光照過來,落在病床上,她呆呆的視線看過去,腦海里突然的響起了一個念頭。 “啊,天亮了……” 在意識到這一點(diǎn)的時候,她空白的大腦里,才逐漸浮現(xiàn)出“賀奶奶已經(jīng)去世”的這個念頭,而后,這個念頭便充斥了她整個大腦。 奶奶…… 奶奶! 她閉上眼,將自己的頭抵在賀奶奶的手心中,眼中的淚水終于流了出來。 ※※※ 賀奶奶去世的當(dāng)天,【虎崽】便發(fā)了訃告,這下,說是全網(wǎng)皆驚都不為過。 怎么說呢,昨日j省警方才對四十八年前的案子進(jìn)行了通報,證明了賀奶奶的無辜,可是今日,便聽到了她去世的死訊。 這情況看起來,就好像是她老人家終于等到了真相大白這天,所以才終于沒有了遺憾,溘然長逝了……總之不管怎么想,大家心里都覺得有些怪怪的,挺不是滋味。 大概也是出于這樣的原因,網(wǎng)友們默契的開始了對賀奶奶的送別。 而從賀奶奶死后到一切平靜,時間足足過去了半個月,在這半個月時間,池晚記得賀奶奶的請求,并沒有回江城去,而是和潘問夏一起陪在蔡欣身邊,陪著她送走了賀奶奶。 也是這時候她們才知道為什么賀奶奶這么不放心蔡欣,主要是蔡欣和蔡家的其他人關(guān)系著實(shí)不太好。 她父母有了新的兒子和女兒,對她十分冷淡,而蔡家其他的人,因?yàn)橘R奶奶將大部分的股份都留給了她,對她也是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也就是說,蔡、賀兩家這么多的人,竟是沒幾個和蔡欣是真心往來的。 而在這半個月期間,蔡欣還干了一件大事,她去派出所把自己的姓給改了,改為和賀奶奶一個姓,也就是說,她以后叫“賀欣”了。 對此,蔡家的人自然是不滿的,如果如果蔡欣能聽他們的話,她就不叫蔡欣了,也坐不穩(wěn)【虎崽】老板的位置。 “……【虎崽】姓賀,以前是,以后也還會是!”蔡欣這么說,尤其是對幾個跳腳最厲害的蔡家人,表示道:“說到底,【虎崽】和你們蔡家沒有任何的關(guān)系,她是我奶奶一手創(chuàng)立的!” 她鄙夷的看著蔡家人,“我奶奶愿意讓你們姓蔡的人到我們公司工作,那是她心好,但是我和她不一樣!” “你們要是再糾纏,以后我們公司只能再添一條規(guī)定了,譬如姓蔡的人不許在【虎崽】工作……你們覺得我這個提議如何?” 她這提議,就差指著蔡家人的鼻子罵,蔡家人當(dāng)時臉都綠了。 對此,就算他們臉都綠了,也改變不了蔡欣的主意,所以,在正式去派出所走完程序后,蔡欣以后便叫“賀欣”了。 對此,一些人背后都不免嘀咕:“哼,說什么【虎崽】以后只會姓賀,我看等你結(jié)婚生子后,這【虎崽】還能繼續(xù)姓賀不!” 對于他們的嘀咕,賀欣絲毫不放在心上。 “不過是一些跳梁小丑,我干嘛要在意他們?”她嗤笑,只覺得這些人好笑。 而池晚,她是在賀欣改名完一周后走的,這時候天氣已經(jīng)逐漸冷了下來——她來的時候是八月下旬,走的時候,已經(jīng)十一月月底了。 她的衣服從輕薄變得厚實(shí)的了,足足在j省呆了三個月。 “我家的事,實(shí)在是太麻煩你了!”賀欣送她的時候這么說,有些抱歉,“本來只是找你幫個忙,可是沒想到會出這么多的事。” 代孕的案子,再加上賀奶奶的死亡,最后又受賀奶奶所托,陪伴了賀欣一頓時間,總之,就是被這些事給絆住了腳步。 這時候池晚就很慶幸自己請了員工,所以山神廟即便沒有她,也能正常的運(yùn)轉(zhuǎn),更別說廟里還有餅餅在,她也不用太擔(d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