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青笑起來：“你是早就打算好帶我來山頂喝酒的嗎？”

    “嗯。我有時心情不好，就上這兒來呆一會兒?！?/br>
    “也帶酒上來喝？”

    “不。開車不能喝酒，就發(fā)會兒呆?！?/br>
    天邊一彎下弦月。借著淡淡的月光，蘇雪青看了高毅一會兒，有心問他都為什么心情不好，但想了想，終究是沒有問。

    山上修了健步梯，倒也不算難走。高毅拎著東西，蘇雪青用手機電筒照明，兩人并排靜靜走著。

    山風(fēng)習(xí)習(xí)，從林間穿來，山林簌簌作響。晚春初夏，草叢里蟲鳴啾啾。周圍并不安靜，但人心卻靜謐下來。涼爽的夜風(fēng)一吹，連積在蘇雪青心頭的愁緒都消散了一些。

    “萬一我先找了個地方，沒給你帶我過來的機會？”

    “那就以后有機會再帶你來……你心情好的時候?！?/br>
    蘇雪青忍俊不禁。他終于知道為什么喜歡和高毅呆一塊兒。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很自在，也很隨性，可以徹底放松自己，什么都不想。因為蘇雪青知道，無論自己做什么，對方都不會有任何異議，都會全盤接納并包容他。

    拾級而上，兩人之間的距離漸漸縮短，開始是手臂會時不時觸碰，接著是手指。這一切都是高毅刻意拉近的距離。

    他說他第一次喜歡上別人，開始蘇雪青并不太當真，此時卻不得不信。這好像中學(xué)生的純愛游戲，對見慣各種純熟撩撥勾搭的蘇雪青來說，很是新奇。

    他想知道到山頂之前，高毅能不能牽上他的手。這么想著，他抬起頭看，山頂已在眼前，現(xiàn)在那地方是修的一座涼亭。

    “小心?！?/br>
    話剛落音，他的后腰落進了高毅的臂彎。對方手臂環(huán)過蘇雪青的腰身，將一腳踩空的他給穩(wěn)住了。

    蘇雪青定了定神：“剛剛那塊石頭松了?！?/br>
    “是，你小心?！备咭闶直鄯砰_后，順勢牽了他的手。

    手掌大而粗糙，指根處都結(jié)著硬繭。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什么，手心是潮熱的。他抓著蘇雪青的手過分用力。蘇雪青的手指被迫蜷在高毅手掌中間，指頭粘黏在一起。

    他聽見高毅吞咽的聲音，跟著心虛地小聲道：“我拉著你走，以防摔跤?！闭f著話，那手更用力了點，攥得蘇雪青指頭疼。

    “謝謝?！碧K雪青平淡地道了聲謝，掙了掙被捏疼的手指。

    高毅似乎也意識到了，趕緊放松了些。乘著這松快的空隙，蘇雪青反手將手指插進高毅的指縫里。

    指縫摩擦的瞬間，高毅腳步一滑，差點一個趔趄。

    蘇雪青用力和他十指交握，抓穩(wěn)了他，笑道：“你也小心。”

    第30章

    站在山頂俯瞰整個城市，夜晚的城市好像落入人間的星空。閃爍的夜燈是點點星光，流動的車燈點亮的道路就是蜿蜒的銀河。

    高毅還真是會挑地方，原來不用避塵出世就能找到療愈心靈的美景。站在高處俯瞰這樣的夜色，連心胸都開闊了。帶著山林氣息的夜風(fēng)一吹，頗有點良辰美景讓人不忍辜負的意思。

    蘇雪青在亭子的涼椅坐下，開了罐啤酒遞給高毅。

    “我開車了，不能喝酒，你喝?！?/br>
    他從外衣兜里拿出一罐可樂，和蘇雪青碰了碰：“我喝可樂陪你?！?/br>
    蘇雪青也不在意，自飲自酌：“你酒量不差吧，一點啤酒應(yīng)該不至于不能開車。擔心被交警查到？”

    “也有這個擔心，”高毅和蘇雪青面對面?zhèn)壬碜跊鲆紊?。他也把手搭上椅背，挪過去輕輕握住蘇雪青的手，“我自己就算了，一會兒要送你回家?！?/br>
    蘇雪青輕笑：“對你來說，我就這么重要？”

    “嗯?！?/br>
    “為什么呢？我們認識也不久，除了知道我的工作，我是同性戀，我的其他事你也不了解。就這么平白無故的，我不是很理解?！?/br>
    高毅悶頭想了想：“我也不知道?！?/br>
    蘇雪青猜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也不再逼問他，反身趴在涼椅靠背，望著山下無垠的燈火，邊喝酒，邊享受這份愜意。

    “……我想那些都不是很重要，你的工作，你是不是同性戀……”高毅小聲，“……你有沒有愛人，都不是很重要?！?/br>
    “那什么重要？”

    高毅咽了咽唾沫，囁嚅道：“……喜歡你……”

    沒頭沒腦的半句話，蘇雪青卻聽懂了。別的都不重要，只是喜歡他，所以對他好。

    “喜歡我的人不少，都想和我做朋友，或者做情人……”

    能像高毅這樣對他好，甚至更好的，也大有人在。別人為他付出這種事，蘇雪青一點都不稀奇。不過討好都有目的，要么是想和他戀愛，至少也想和他睡一覺。

    高毅說了沒有東西用來追求他，況且他還有家庭，肯定沒辦法和他戀愛。那所求的，必然也就只是后者。

    蘇雪青把手伸向高毅的面頰，輕輕挑開對方耷拉下來的額發(fā)，指尖劃過他的眉毛，沿著面部的輪廓一路往下劃。

    他另一條手臂橫在椅背上，側(cè)臉埋在臂彎里，露出的雙眼噙著笑意，黑暗中閃閃發(fā)亮，如同噙著星光，溫柔又蠱惑：“……你想讓我做什么？”

    指尖劃過的地方帶了陌生的酥癢，這感覺讓高毅渾身都繃緊了，過電的感覺從神經(jīng)末梢開始，一陣陣傳遍他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