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勾起嘴角,嘲起刻薄而可悲的弧度。 “是我犯賤?!?/br> 他很輕地說了句,再也不看顧翕,轉(zhuǎn)身離去。 顧翕看著他的背影。耳邊似乎還殘留著陵愿那句飄渺的話。 他轉(zhuǎn)過身,又想起自己是要去衛(wèi)生間,站在原地愣了一會,才分清楚方向,朝著衛(wèi)生間跌跌撞撞地跑去,他看著鏡子里一閃而過的那張?zhí)搨斡致槟镜哪?,眼珠子就像兩顆被蟲蛀掉的洞,鑲嵌在臉上。 他不想哭的。 可低頭一抹,卻發(fā)現(xiàn)有濕潤的液體從洞里流出來,仿佛是血液一般,腐朽爛臭。 顧翕回到了包廂,已經(jīng)是過了很久,林杏唱完歌的最后一句,在掌聲中回到座位,碰了碰顧翕的肩膀,說:“你怎么去了那么久?!?/br> 燈光黑暗,他依稀看見顧翕的臉上有點(diǎn)濕。便伸手去碰。 顧翕敏感地躲開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 林杏沒察覺到任何別扭,只是說:“你臉上有水。” 顧翕楞了下,抹了把臉。 又去找啤酒。 不止是誰帶來了紅酒和白酒,整齊地排開在茶幾上,地上還有便利店的袋子,想必去剛才去買的。顧翕看了眼,還有煙。 打火機(jī)的聲音在音樂聲中隱匿。 有人遞了一根煙過來。 顧翕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 他打開了一瓶紅酒,自酌自飲起來。 聚會一直到了凌晨三四點(diǎn)才散去,林杏臉紅紅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大著舌頭說:“怎么辦……我的高數(shù)課又掛了,阿翕……” 顧翕扶著他,往地下車庫走,說:“什么高數(shù)課?” “都怪俞柯……嗝,說好的幫我作弊,結(jié)……果這么早就交卷,害我后面的題目都是……都是蒙的啊……” 他說著,就掙脫開顧翕的手,整個人手舞足蹈地往前走,撲到了一輛奔馳的車蓋上,手掌敲打著車前蓋。 顧翕趕緊給他拉回來,呵斥道:“你干嘛,我可沒錢賠人家車?!?/br> 林杏也聽不懂,只是哭喪著:“俞柯,俞柯他為什么不幫我啊……” 顧翕怎么會知道,只能安慰他:“好了好了,俞柯壞,俞柯去吃屎,行了吧?!?/br> 好不容易把人扶進(jìn)車?yán)?,顧翕一坐上駕駛座,林杏就從后座上像只蝙蝠一樣張開手,連著座位把顧翕的脖子抱住。 “阿翕,你要帶我去哪兒?” 顧翕差點(diǎn)被他掐死,沒好氣地說:“回家?!?/br> 他剛要發(fā)動車子,突然想起來自己今晚也是喝了酒的,根本沒辦法開車。 無奈地靠在方向盤上,顧翕看著身后的醉鬼,說:“你今晚去我家吧,行不行?” 林杏紅著臉,念叨,我媽說不能和別人在外面過夜的。 …… 顧翕在駕駛座上休息了一會,重新積攢起力氣,又把林杏從車上拉扯下來,兩個人一起酒店門口打車,折騰到家時,已經(jīng)快早上了,他把林杏扔到了沙發(fā)上,又拿了條毯子,劈頭蓋臉地仍在呼呼大睡的林杏身上。 自己也累得喘氣。 顧翕使勁地揉了一把臉,心想酒量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想喝醉都不行。 他整個人都撲到了床上,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個念頭是,一身酒氣真是太臭了。 顧翕是被臉上毛絨絨的觸感弄醒的,他頭痛欲裂地睜開眼,就看陵和和拿著腳踩他的臉玩,顧翕把他的小腳丫一抬,陵和和就坐不穩(wěn)地摔下去,發(fā)出咯咯的笑聲。這笑聲讓他清醒不少。 他翻了個身,看著臥室門半開著,突然有腳步聲逼近,熟門熟路地在顧翕家洗了個澡的林杏,帶著一身水汽敲門進(jìn)來。 “你醒了?” 顧翕瞇著眼瞧他,陵和和抱著自己的腳在床上玩得不亦樂乎。 “嗯?!?/br> “你家阿姨人真好,給我做早飯,還給我煮了醒酒湯?!?/br> 林杏自顧自地走進(jìn)來,目光從顧翕身上轉(zhuǎn)移到了旁邊那個小胖墩上。 “你夠可以的啊,孩子都這么大了,也不通知我們?!?/br> 顧翕意識到他在說陵和和,他本來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但昨晚拖著個醉鬼也無處可去,現(xiàn)在被發(fā)現(xiàn)了,也就順其自然。 “怎么,你紅包準(zhǔn)備好了?” 顧翕爬起來,靠在枕頭上。 “嘖,一大早就敲竹杠?!?/br> “沒辦法,養(yǎng)兒不易。” 林杏走到了另一邊,把小拖油瓶抱起來,抱在懷里舉高高,小拖油瓶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黑葡萄似的眼睛一會就瞇起來,笑開。 “嘿,別說,鼻子和嘴巴還挺像你的 ?!?/br> 林杏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的說道。 顧翕目光淡淡,說:“我生的當(dāng)然像我?!?/br> “叫什么名字啊?” 顧翕沉默了幾秒,說:“和和?!?/br> 他沒說姓,林杏也沒覺得哪兒不對。抱著小拖油瓶玩了會。 顧翕去洗漱期間,就聽見林杏抱著他家小拖油瓶玩飛機(jī),一大一小在房子里跑過來跑過去。 等顧翕出來時,林杏又說:“你以前說什么來著?不到四十絕不結(jié)婚,現(xiàn)在比誰都快。” 顧翕也不在意他的嘲笑,施施然地坐到餐桌旁。 “我早上起來,嚇了一跳,還以為喝醉酒夜闖了民宅,幸好你家阿姨人美心善,還叫我去房間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