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這時,走廊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居伊慌忙闔上手提箱,正欲上鎖,門就被奧爾打開了。 奧爾單手撐在門框上,目光緊緊鎖定在居伊身上。 明明沒做虧心事,居伊卻被那銳利的眼神盯得冷汗涔涔,上鎖的手都哆嗦了,奧爾腳步帶著風走到他身邊時,他剛好鎖上手提箱,將鑰匙塞進褲兜。 下一瞬間,奧爾彎下腰抓著手提箱的把手提了起來。 見寶物被搶,居伊猛地從地上跳起來,緊緊抱住奧爾的手臂,急得大喊:“不要拿走我的東西!” 奧爾看到居伊異常激動的樣子,道了一聲“抱歉”,就松開手,將手提箱還給了他。 寶物失而復(fù)得,居伊抱著箱子背過身,僵硬的姿勢透露出他仍然處于戒備狀態(tài)。 “我想帶你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我們永遠在一起?!眾W爾低聲道,似乎是想解釋他剛才的行為。 “你說什么?”居伊聽了他的解釋并沒有放下心來,還更警惕了。 “我們私奔吧,居伊?!眾W爾直視著居伊的背影,認真道。 “你瘋了吧!”居伊比剛才還生氣,“放著豪門繼承人不當,跟我這種人在一起很好玩嗎?” 奧爾低沉道:“寶貝……” “別叫寶貝了!”居伊憤怒地打斷他,“我當不起你的寶貝,你現(xiàn)在就是在興頭上,才會想和我在一起?!?/br> 奧爾心臟一陣抽痛,啞著嗓子道:“我以為你知道我是認真的。” “你的認真能有多久?”居伊揪著奧爾的衣領(lǐng),抬眼怒視著他,“你的父親、兄長、莊園里的朋友們,所有人都在等你接手丹格森,等你膩煩了這場游戲,隨時可以回來娶妻生子,風風光光當你的家主。你告訴我,那時候我算什么?憑什么我只能像寵物一樣等著被玩膩,被拋棄?” 奧爾垂眼注視著居伊憤怒的雙眸:“我從沒這么想過?!?/br> 他本以為只要把居伊留在身邊,他們就能慢慢化解原來的恩怨,讓居伊重新愛上他,卻沒想到原來自己的真心在居伊眼里竟這么不堪。 居伊松開攥著奧爾衣領(lǐng)的手,恢復(fù)了些許冷靜:“我理解你想彌補錯誤的心情,你已經(jīng)給了我足夠的補償,不用再感到愧疚了,回到你的正軌去吧?!?/br> 奧爾聲音很低:“不是因為愧疚,你知道的?!?/br> 居伊胸口大大地起伏了幾下,才開口道:“你是高高在上的丹格森,我是陰溝里的老鼠,你在公寓里找到我的時候不就說過了嗎?奧爾,你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嗎?意味著只要你高興,我就是異瞳畫師,一旦你不高興了,我就會上不了學(xué),丟了工作,甚至流落街頭。你不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有多不安,你的一點點玩心,就能左右我的人生,你明白這種恐懼嗎?” 奧爾嗓子眼里堵得發(fā)不出聲,無法回答居伊的問題,但是居伊替他回答了。 “你當然不明白,你是掌控他人命運的人,怎么會懂無力反抗命運的人有多害怕,你從沒擔心過能不能吃上飯,能不能少挨一頓打,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或者……能不能不要見到明天的太陽?!?/br> 像是觸及了某些回憶一般,居伊越說越難過:“我總是好痛,那些動物,痛到最后都會死,可我卻一次一次活下來,醒來還是在籠子里。” 偵探的信里說了居伊的過往,但沒有人能知道年幼又失語的他內(nèi)心有多絕望——滿地是血不見血,奮力呼救不聞聲。 現(xiàn)在他終于能親口說出來了,這些話比文字更讓奧爾痛心,奧爾走近居伊,攬著肩將他抱在懷里。 居伊的額頭抵在奧爾的胸膛,捂著臉問了一個他問了20年,卻從沒得到過答案的問題:“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奧爾把他摟得緊了一點,安撫道:“對不起,居伊,我們不私奔了,我們哪兒都不去,別生氣了?!?/br> 說了那么多,原來奧爾只覺得他在鬧脾氣,居伊靠在奧爾肩頭,平靜地說:“我不該說什么‘一次機會’的?!?/br> 自身不保的人還想把人拉出泥淖,真是太愚蠢了,深陷泥淖者,越掙扎陷越深,居伊現(xiàn)在才醒悟,自己一時的善意,卻將他們兩人推向了泥淖深處。 奧爾聽出他的悔意,哽咽著說:“我只是不想和你分開,你告訴我我要怎么做才行,我都照做?!?/br> “好,你要不分開是嗎?” 居伊眼里噙著淚,嘴角帶著笑,牽著奧爾走到床邊,打開抽屜里的首飾盒,取出那對鑲滿珠寶的鐐銬,在自己手腕上銬了一個,又將另一個銬在奧爾的手腕上,而后用力一拋,將鑰匙投進了燃燒的壁爐中。 “那就不分開,直到死亡?!?/br> 居伊踮起腳,吻住了奧爾的唇,攥著他的衣領(lǐng),向后倒在床上。 北國的三月依舊刺骨,奧爾的臥室里卻有烈焰在肆虐。 一只烏鴉飛到窗臺上小憩,聽到輕微的鏈條聲響,歪了歪腦袋回過頭,盯著窗戶上洶涌波動的影子,仿佛看到了兩頭迎接春天的雄獸,它發(fā)出驚恐的怪叫聲,撲打著翅膀逃走了。 第95章 重返中央大道八號9 丹格森莊園里,雷伊帶著妻子克洛艾和一雙兒女回家見老父親。 加布里耶爾一如既往地熱情擁抱了兩個孩子,隨即讓仆人帶下去玩。 雷伊一看就知道,父親有話要說,便跟著他進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