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然人家這么說了，哪有不占便宜的道理？他表面應(yīng)承，心里還是擔(dān)心奧爾做事不靠譜。

    畢竟他眼里的奧爾只是一個十九歲的毛小子，卻承擔(dān)著與年齡不符的重任——丹格森企業(yè)二把手。

    所以他才特意提醒奧爾，自己的背后是墨西拿商會，讓他別拿自己不當(dāng)回事。

    兩周過后，沒想到佩佩果油不但沒漲價，還跌價了……

    “提貨單都出了您還不信嗎？”奧爾禮貌微笑。

    “您不愧是真正的丹格森人，講誠信，有遠(yuǎn)見。我以后還找您?！瘪R提蒂亞興高采烈地回答。

    兩周前還威脅他，得了便宜就講誠信有遠(yuǎn)見了。奧爾心中冷笑，面上客氣回答：“以后也請您多關(guān)照丹格森企業(yè)?！?/br>
    雷伊聽了自己客戶說的話，臉色有些差?？蛻綦x開后，他問奧爾：“你是怎么預(yù)測的？”

    “實地考察、多方驗證、綜合分析，都學(xué)過吧？”

    學(xué)當(dāng)然都學(xué)過，但理論畢竟是理論，能用于實踐的人還是少。雷伊說：“看來你上一個冬天做了不少功課?！?/br>
    奧爾今天心情好，拍了拍兄長的肩，“以后有機(jī)會慢慢跟你說?！?/br>
    兄弟倆連像這樣好好說話的時候都不多，真的能有機(jī)會促膝長談嗎？可弟弟能這么說，做哥哥的還是很高興。雷伊笑著說好。

    上一個冬天，奧爾都泡在科努比亞。

    雖然他跟朋友說去看礦的運營情況了，但看個礦哪需要那么多時間。他大部分時間就在當(dāng)?shù)亻e逛，幾乎每晚都去酒館里和人聊天。

    一天他來到一個礦區(qū)的小鎮(zhèn)上，一個酒館客人見他是北大陸來的貴公子，覺得稀罕，就過來和他聊天。

    “我說你們北方人啊，真是傻透了?！滨笞淼木瓶臀罩?，搖搖晃晃地撒了一桌酒。

    “哦？怎么說？”奧爾也有些醉了，但無論怎么喝他都會竭力保持清醒。來酒館就是為了打探各種消息，他不介意陌生人的冒犯，反而心情很好地拿起酒瓶給他倒上，“這杯我請?！?/br>
    見有免費酒喝，酒客一高興就口無遮攔：“那個佩佩草啊，在我們這兒是用來喂牲畜的，結(jié)果你們北方人說它的果油有返老還童的奇效……還拿去高價賣。你說是不是傻透了？”

    奧爾哈哈一笑，不作答，又提起酒瓶給他滿上。

    酒客：“這要真能返老還童，那我們科努比亞人豈不是不老不死了？哈哈……傻瓜才信！哎喲喲倒慢點，謝謝了啊……嗝！你看我，每天燒菜都用佩佩果油，還童了嗎？”

    酒客醉得不輕，說這話時用力拍打自己的臉蛋，像在扇自己耳光。

    他那一臉褶子確實能證明返老還童只是個謠言。但奧爾是個商人，賺錢才是最終目的。他邊給對方斟酒邊說：“管他什么功效，能賺錢就行了。”

    酒客：“那當(dāng)然?，F(xiàn)在啊，我們這里的農(nóng)民，地也不種了，都開起了佩佩果種植園，幾乎每家每戶都種那玩意?！?/br>
    奧爾：“我看很多人平時都在礦上工作，還要照料種植園的話，是不是太辛苦了？”

    酒客：“不辛苦！一點都不辛苦！佩佩草這玩意啊，根本不需要人照料，就跟雜草似的?！?/br>
    奧爾：“可我聽說要兩年才能采摘，怎么感覺挺精貴的。”

    酒客：“佩佩草半年就能收獲啦！要等兩年的是歪樹。歪樹那玩意，要不是你們北方佬喜歡佩佩果油，我們是不會種它的，燒柴都不用它?！?/br>
    奧爾：“歪樹是什么？說起來我還沒見過佩佩草長什么樣。”

    酒客：“你這一路上有沒有看到那種歪七歪八的樹？樹干上還纏著藤蔓？那藤蔓就是?！?/br>
    奧爾：“佩佩果油和歪樹是什么關(guān)系？喂？喂，大叔？”

    酒客說一句喝一杯，奧爾聽一句倒一杯。結(jié)果，話沒問完酒客就趴桌上留著口水呼呼大睡了。

    不過他說的每句話奧爾都放心上了。

    回首都的途中，他坐在馬車?yán)?，透過車窗看到土路兩旁確實種滿了歪歪扭扭的樹。

    他讓車夫停在路旁，自己跳下馬車，不顧沙土吹在臉上，來到樹旁仔細(xì)觀察。光滑的樹干上，錯綜復(fù)雜地纏繞著細(xì)細(xì)長長的藤蔓，藤蔓的枝條上延伸出一根根細(xì)絲，刺破了樹皮，扎進(jìn)了樹干。

    佩佩草的一部分已經(jīng)深入歪樹了，奧爾覺得它不像普通的爬藤，更像寄生。

    抵達(dá)首都后，他拜訪了科努比亞的學(xué)者，才知道歪樹的壽命只有兩年，樹葉在一年半左右開始掉落，如果這時候沒有佩佩草攀附它，它在半年后就會壽終就寢。

    佩佩草代替歪樹的樹葉，歪樹代替佩佩草的根系，互相提供養(yǎng)料，兩者是共生關(guān)系。

    之后他在科努比亞四處轉(zhuǎn)的時候，又多留了一個心眼。

    他了解到，歪樹的大范圍種植是從兩年前開始的，如今正值佩佩果成熟之際，來年年初，第一批人工種植的佩佩果油就能出貨了。

    奧爾在那幾個月里，參觀礦山之余，還以買家身份走訪了一些種植園，知道除了種植歪樹，幾乎每個村都投資了榨油機(jī)，根本無需擔(dān)憂產(chǎn)能跟不上。

    除此之外，奧爾還記錄了種植園的規(guī)模。他當(dāng)時估算，明年的出貨量大約是今年的20-30倍。

    然而，佩佩果油目前只運用在高端日化產(chǎn)品和食品中，看似風(fēng)很大，實際需求并沒有那么多。一個最好的證明就是前一年的老油經(jīng)常賣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