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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跨界女法醫(yī) 第204節(jié)

    安慧倒是個實在人,搖了搖頭:“不是,是焦大哥打電話到村長家,說俺男人沒了,讓俺來礦上。所以俺就帶上孩子來了。當天的火車票買不到,俺買的長途汽車票?!?/br>
    張副總也感覺到,在曹家這件事上,焦萬祥所扮演的戲分似乎過重了點。從他了解到的情況來看,焦萬祥似乎并不是什么特別熱心腸的人。

    礦上這邊還沒打電話通知安慧呢,焦萬祥倒是積極,剛出事他的電話就打過去了。不然安慧也不可能來得這么快。

    他怕柳支隊誤會,就解釋道:“礦上也給他們村里打了電話,不過比焦萬祥打得晚了大半天,所以我們事先真不知道小曹家里人要來?!?/br>
    柳支隊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此時林落正陪著安慧坐在旁邊,還從自己包里拿了幾塊巧克力,給安慧兩個孩子遞了過去。

    柳支隊看了下表,說:“張總,要不這樣,咱們先去看看死者的情況吧。有必要的話,要給他做尸檢,以便明確死因。這個尸檢,由江寧市林法醫(yī)和我們市局的戴法醫(yī)來做,你這邊沒什么問題吧?”

    “沒問題,尸體停放在礦上,我們找了個冰棺存放。兩天了,也沒人敢動。你們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們也會盡量配合的。”

    在礦上解剖也不是不行,但解剖后取出來的內(nèi)臟組織是要做進一步的處理的,處理好之后要立刻存放起來。需要的溶液和設備礦上都沒有,所以柳支隊說:“解剖得去殯儀館解剖室做。礦上要派個代表過去,死者愛人要簽字?!?/br>
    本來家屬也要派個人去的,但安慧是帶著倆孩子來的,身邊沒有別的家屬。倆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肯定不愿意離開mama,所以安慧沒辦法拋下他倆單獨跟去。

    可要是讓孩子直面他們父親的尸體,并親眼見到尸體被剖開的情況,這種刺激就太大了,所以柳支隊破例,沒有要求安慧跟去殯儀館。

    安慧就在旁邊,聽到這里,感覺到事情好像跟她想像的不同,她站了起來,臉色發(fā)白:“柳警官,你們這么說是什么意思,俺不太明白?”

    柳支隊嘆了口氣,但還是耐心跟她解釋:“我們懷疑,你丈夫的死是人為,而不是出于意外事故。所以我們想給你丈夫做尸檢?!?/br>
    “尸…尸檢…什么意思,你們是要把俺家孩兒他爸給切開嗎?不行,俺不同意,怎么能這樣?你們這么辦,俺怎么把他埋到老曹家祖墳里…”

    安慧本來挺配合的,一聽說要尸檢,就激動起來,像是要把她家祖墳扒了一樣。

    柳支隊等她發(fā)作了一會兒,才道:“我們打算先看看你丈夫體表的情況,如果不是必要的話,也許不需要剖開胸腹腔。坦白說,我們警方有權(quán)決定是否對死者進行解剖。但我們還是希望能征求你的同意,難道你不想知道你丈夫到底是怎么死的嗎?”

    安慧卻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樣,怔在原地,臉上神色反復變換,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林落暗暗猜測著,有可能,焦萬祥跟她說過礦上會賠償?shù)氖?。如果尸檢證明,曹季平的死是他殺,跟礦上無關(guān),那這筆賠償款按理她就拿不到了。

    但凡這個女人更想要錢,而不是特別在意她丈夫的死因,那她就應該會反對解剖。事實上,大部分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更希望能拿到賠償吧?如果真這么想,家屬就有可能會反對解剖。

    當然,對警方來說,不管家屬是否同意,只要警方認為有必要,就可以剖。

    林落靜靜地看著,柳支隊等人也觀察著安慧面上的表情。

    這位鄉(xiāng)下來的婦女只是不怎么出遠門,文化不高,但這并不等于她沒腦子,什么都不懂。其實,有些文化水平不高的鄉(xiāng)下人還是很聰明的?;蛟S,她應該是明白這里邊的利害關(guān)系的。

    她會站在那里發(fā)愣,可能就是在心里抉擇著,難以下決心吧?畢竟,她丈夫已經(jīng)沒了,可她還有兩個孩子要養(yǎng)呢……

    安慧站在椅子前,她大女兒感受到母親情緒上的變化,不安地拉了拉她的褲腿,小聲說:“娘,娘…”

    安慧回過神來,眼淚無聲地從眼角往下滑。她抹了把臉,隨后抬頭說:“警察同志,你們是說俺孩子他爸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林落看了眼柳支隊,柳支隊嘆了口氣,說:“現(xiàn)在還不確定,我們只是考慮著,有這種可能。或許尸檢過后,我們能給你答案?!?/br>
    安慧低頭摸了摸兩個孩子腦袋,室內(nèi)氣氛一度很壓抑,過了一會兒,她總算抬頭,臉上扯出比哭還讓人難受的笑,說:“那就檢吧,俺也想知道,是不是有人把俺男人害了,讓俺孩兒沒了爹。”

    林落站起來,和戴法醫(yī)提著工具箱準備去殯儀館。走出這間辦公室時,林落回頭看著摟在一起的安慧母子三人,戴法醫(yī)也在看著她們,跟林落對視時,這位中年人搖了搖頭,看樣子挺感慨的。

    沒過多久,張副總就找來了一輛面包車,柳支隊則讓人把死者曹季平的尸體抬到了車里,隨后眾人紛紛上車。

    在車上,幾個人的情緒都不怎么高,戴法醫(yī)摘下眼鏡,抬起衣袖抹了下眼睛,隨后他重新戴上眼鏡,說:“我自己也有孩子,實在看不得這種事。這一家三口,以后也不知道該咋辦?”

    因為他也清楚,如果確定曹季平的死是被人謀殺,與金陽煤礦無關(guān),那礦上就不用給家屬賠償金了。當然,人道上的補償還是會適當給予的,但這跟賠償金是比不了的。這樣一來,這一家三口以后的日子就難了。

    林落卻道:“就算給他們賠償,他們也不一定能保住這筆錢。”

    隨后她又跟柳支隊說:“雖然現(xiàn)在還沒對死者進行詳細的尸檢,但從咱們現(xiàn)在了解到的情況來看,焦萬祥的嫌疑是很大的。”

    “我擔心的是,我們尸檢能找出來的證據(jù)有限,可能只是孤證,不足以給他定罪。你知道的,對于故意殺人罪的定性,法官一向很謹慎,證據(jù)鏈越完整越好。甚至有可能,完全找不出謀殺的證據(jù)。”

    柳支隊點頭,這也是他擔心的。因為死者死亡現(xiàn)場有煤層坍塌,死者被坍塌下來的煤塊埋了起來,等礦工們把他從煤層里扒出來的時候,他早就沒氣了。

    至于現(xiàn)場,經(jīng)過踩踏之后,也遭到了嚴重破壞,想從現(xiàn)場找到證據(jù),這個可能性實在太小了。

    他倒是有個思路,他也想聽聽,林落是否跟他有差不多的想法。他就道:“小林,你說,如果案子真是焦萬祥做下的,那咱們能不能從別的途徑上來調(diào)查?”

    林落看了他一眼,面上浮出淺淡的笑意,說:“柳支,您這是要考我是吧?我不相信,你這邊會一點思路都沒有?!?/br>
    柳支隊也笑了下,心知自己那點小心思都被林落看出來了。他就道:“倒也不是一點招都沒有。焦萬祥確實可疑,如果這個案子真是他預謀做下的,那他或許有前科,以前說不定干過這種事。所以我想,你跟戴法醫(yī)先做尸檢,我回頭也會讓人查查這個焦萬祥?!?/br>
    林落點頭:“給他采血、錄取紋,等我空下來,查查他。至于其他的,你來辦吧?!?/br>
    “行,回頭我會讓人查查以往煤礦死者賠償案的情況,周邊幾個省都查。我要看看這些案子中,有沒有焦萬祥的身影。但凡哪個案子里有他的份,那他十有八/九就跑不了了?!绷ш犝f。

    這時旁邊有位刑警說:“柳支,焦萬祥這個名字有可能是假名啊,現(xiàn)在用假|(zhì)|身||份||證的人可不少?!?/br>
    柳支隊也考慮過這一點,就道:“這個好辦,給他拍照片,拿著照片,到各個礦上去問?!?/br>
    “要是他在別的礦上用的是其他名字,那這事可就有意思了。我倒要看看這家伙背后到底有哪些事,對了,他的銀行帳戶和個人財產(chǎn)情況,包括房產(chǎn),全都要查?!?/br>
    林落認可柳支隊這個思路,但她想的還要更多一些。從安慧的身上,她想到了其他在礦上死者的妻兒。

    想到這兒,她就跟柳支隊說:“去礦上調(diào)查的時候,最好把那些死者家屬的情況也查一查。重點了解一下,賠償款是否真的到了家屬手上?還要弄清楚,死難礦工家屬的現(xiàn)狀?!?/br>
    柳支隊不禁贊許地看了眼林落,覺得她想得挺周全。

    “行,這些事我都會安排人去辦的,小林你這邊專心作好解剖就成了。回頭忙完了,我請你和那位路隊吃飯。”

    “吃飯的事不急,有時間的話再安排?!绷致淇戳搜鄞巴?。窗外陽光挺足的,眼見著天氣越來越熱了。

    殯儀館那邊事先得到了通知,林落等人到達殯儀館后,在幾位刑警的協(xié)助下,死者曹季平很快就被抬到了解剖臺上。

    他身上仍穿著工作服,工作服上有很多黑漬和灰塵,那都是煤塊砸下來時留下的印跡。

    至于他的臉和腦袋,已經(jīng)沒法看了,好多地方青腫著,還有好幾個地方被砸破了。鮮血和煤灰粘和在一起,將他的頭發(fā)粘成一綹一綹的。

    要想對他進行尸檢,肯定要先把他衣服剪下來,并且要對他的遺體做下清潔。

    但林落和戴法醫(yī)都沒有急于剪掉他身上穿的工作服,倆人先是小心地檢查著死者身上的衣物。還有露在袖子外面的手。

    他一只手握成拳,林落低頭看了下,隨后拿出物證袋,指著曹季平的拳頭說:“你看他這拳頭里是不是抓著東西?”

    戴法醫(yī)沒有她的眼神好使,他低頭看了看,“好像有頭發(fā),挺短的,但是比他本人的要長一點?!?/br>
    林落點頭:“是啊,他這個手勢,有點特別,他在死之前,好像要去抓住什么,用的力氣似乎不小?!?/br>
    林落說著,將曹季平的手掰開,并且將那三根頭發(fā)夾起來,放到了物證袋里。連曹季平的指甲她也沒放過,細心地用棉簽將指甲縫里的碎屑收集起來,哪怕那些碎屑看起來都是黑的煤灰,她也照樣收集起來。

    從衣服上看不出什么明顯的問題,但林落注意到,曹季平后頸處的衣領有一道跟衣領弧度一致的淤痕,這道瘀痕與死者身上被砸的痕跡和他背部的尸斑是有區(qū)別的。

    戴法醫(yī)也注意到了,他瞇著眼睛,道:“這種痕跡正常情況下是不會出現(xiàn)的,如果有人抓著他的衣領拉扯,那就合理了。”

    林落點頭,也不急于給死者進行清理。先讓刑警拍照存檔。

    為了檢查頭上的傷口情況,戴法醫(yī)親自動手,給死者曹季平剃了頭。

    柳支隊就在解剖現(xiàn)場,金陽煤礦這次派過來的是一位組長,他們都在旁邊安靜地看著。

    林落指著死者工作服上衣,說:“柳支,你過來看看,死者前胸和衣領這一片,有血液從上往下滴,這表明這些血是站立體位時流下來的?!?/br>
    柳支隊就在解剖室里,也觀察到了這一處血液的異常。除此之外,曹季平右臂袖口處和右手背也有水滴狀的零星血跡。

    看著這些血跡,他已經(jīng)開始在心里摸擬起案發(fā)時的情景了。

    負責拍照的刑警在旁邊咔咔地拍著照,將這些情況都記錄了下來。

    對于死者體表的血漬,林落都取了樣,取樣完成后,未見到其他異常,她才和戴法醫(yī)一起,將死者體表的灰漬和血跡都清理干凈,這樣便于他們倆觀察死者身上的傷勢。

    粗粗看了看,戴法醫(yī)便搖了搖頭,跟林落說:“體表上的傷,基本上都是生前傷。這說明煤塊砸下來之前,死者還是活著的?!?/br>
    林落明白他說的是什么意思,至少死者不是先被謀殺,接著被移尸到煤堆里的。

    但這也不以證明死者就不是死于謀殺,如果有人推搡著他,在推倒他之后,才用手段使得礦洞里的煤砸下來,完全可以制造出死者是被煤砸死的假像。

    假的就是假的,未必就不會留下痕跡。

    又檢查了一會兒體表,林落的注意力最終集中在曹季平額頭右側(cè)偏上至發(fā)際線以上約四指寬的部位,那一片有反復被人擊打的痕跡,周邊的皮rou都被打爛了。

    柳支隊離得不遠,看到林落的目光停留在死者頭頂,他就走近了一些。

    看了片刻,他皺著眉說:“這個位置,煤塊不太容易砸中啊。就算砸也不會反復砸多次?!?/br>
    戴法醫(yī)也注意到了這里的問題,“是有點怪,這里既不是臉,也不是頭頂,無論是站立位,還是仰臥位,這里都不會被煤塊反復砸到,除非是人為故意擊打,而且反復擊打多次?!?/br>
    “皮rou里還嵌了不少煤渣,那這個用來擊打的武器應該就是煤塊了?”林落說道。

    柳支隊點頭,“剛才我還琢磨呢,死者衣服和右臂袖子上的血是哪來的,現(xiàn)在看來,那血應該就是從頭頂流下來的,這時候死者還是站著的,但他的腦袋應該是向下彎,結(jié)合他頸部的勒痕,他這時候可能是處于與人撕打狀態(tài),那個人很可能就是焦萬祥了?!?/br>
    好幾處痕跡結(jié)合在一起,情勢已經(jīng)漸漸明朗,有了林落的肯定,戴法醫(yī)也覺得柳支隊考慮的是對的。

    柳支隊沉思片刻,隨后說:“我覺得,當時焦萬祥跟死者可能是起了沖突,或許死者當時已經(jīng)察覺,焦萬祥要對他不利,所以兩人撕打起來。撕打過程中,焦萬祥一手抓緊死者衣領,勒住對方脖子,另一只持煤塊,在死者頭頂反復擊打,導致死者該處皮膚潰爛,煤渣甚至嵌入了皮rou中。”

    “此時死者還沒死,但應該是處于下風了。焦萬祥找到了機會,將死者推倒在地,隨后用手段引發(fā)煤層坍塌,使死者被埋在了底下?!?/br>
    從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的痕跡來看,柳支隊對現(xiàn)場的重構(gòu)跟真實情況還是比較接近的。

    為了掌握更多的證據(jù),林落和戴法醫(yī)最終還是給死者做了詳細的解剖。

    柳支隊看了一會兒,暫時沒有什么新的發(fā)現(xiàn),他就走到旁邊,給下屬打電話安排工作。

    有好幾組的人已經(jīng)出發(fā),去各個礦上調(diào)查死難礦工的情況,他們還帶上了焦萬祥的照片。

    焦萬祥現(xiàn)在已被警方控制,拍了照片,也取了指紋和血液樣本。

    還有其他人,負責調(diào)查焦萬祥的財產(chǎn)情況。在短暫的時間里,警方迅速鋪下了一張網(wǎng)。

    柳支隊還是期望著,通過調(diào)查能發(fā)現(xiàn)更多問題。剛才那些發(fā)現(xiàn)當然有用,但還不足以通過這些尸檢發(fā)現(xiàn)出來的問題,給焦萬祥定死罪。

    因為焦萬祥可以說他當時和死者發(fā)生了矛盾所以打起來了,并不是要故意殺死曹季平。他甚至可以狡辯,他也沒有預料到煤層會坍塌下來……

    嫌疑人說的一些話,盡管法官也不是那么信,但只要證據(jù)不夠扎實,想讓法官判重刑,就比較困難。

    尤其是死刑立即執(zhí)行,因為這種刑罰沒有后悔的余地,一旦錯判,就麻煩了。所以這種事法官都會很謹慎。

    打了幾個電話出去,柳支隊覺得安排得差不多了,就打算繼續(xù)回去看看解剖。

    但張副總卻給他打了個電話過來,柳支隊聽了幾句,愣了下,說:“怎么會有記者過來?這時候采訪啥?。渴裁炊疾榍迥?!”

    “誰讓他來的?”

    第148章 強力支援

    假警察遇上真警察

    “不是我們請來的, 這幾位記者說,是有人給他們打匿名電話,說金陽煤礦有礦工出事死了, 礦上有意拒絕賠償。這些記者就來了, 有大報社也有小報社的, 我這邊也挺意外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