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只不過最終戈蒂耶還是沒能帶著青木言一起去， 后者委婉地拒絕了對方，并給出了一個聽起來十分有道理，同時也讓人無法反駁的說辭。

    青木言覺得戈蒂耶如果帶著自己一起去找霍爾巴赫， 那他現(xiàn)在這種模樣一旦被其他組織的人看見， 難保那些人不會因此聯(lián)想到些什么， 為了以防萬一， 還是讓戈蒂耶去找霍爾巴赫來見他比較保險。

    說到底戈蒂耶想要帶著他一起去也不過是頭腦一熱， 沒有考慮太多， 現(xiàn)在提及這個方面， 戈蒂耶也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了什么。

    只是這個理由充分歸充分， 戈蒂耶走的時候仍舊不忘小聲在他耳邊嘀嘀咕咕，說些奇怪的話，比如說什么“哪怕我們崇尚再浪漫自由的愛情，未成年也一樣是底線”， 又比如說什么“另一方?jīng)]有意識時也是不行的， 這是乘人之?！?。

    這些話平時青木言聽不懂， 現(xiàn)在他清楚讀取到了對方思緒，不用再通過這些委婉的暗示去艱難解密， 明白了對方話語所指的內(nèi)容后，青木言覺得自己還是繼續(xù)裝作平時那樣沒聽懂也不想懂的反應(yīng)比較好。

    他目送戈蒂耶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走廊盡頭，沒等他收回目光合上門，剛踩在地面不久的雙腳再次離地， 他被跟剛剛相同的姿勢提了起來，歡快活潑的嗓音在耳邊同步響起。

    “提問——接下來我們做些什么呢？小青木？”

    青木言沉默地低下頭看著眼前銀發(fā)青年臉上毫不遮掩的新奇，如果說之前戈蒂耶是以長者抓后輩的平視姿態(tài)， 那么現(xiàn)在果戈里應(yīng)該是純粹的覺得有趣，所以才把他提了起來……不， 甚至不能說是提。

    青木言又確認了一下有著明顯高度差距的視角，覺得對方應(yīng)該是把他舉起來了才對。

    他隨手把一直握著的色彩球丟向房間墻角，“這確實是個難題……畢竟我們已經(jīng)一起把這座城市都看了個遍，想去的餐廳也都去過了，這座城市對于你來說，已經(jīng)變得很無聊了吧？果戈里？”

    果戈里沒有在意對方丟掉的東西，他順著對方的話煞有介事地點頭，“嗯——確實是這樣呢，無論什么東西只要重復次數(shù)一多都會變得無聊起來，不過——”

    銀發(fā)青年臉上故意表演出來的一本正經(jīng)很快因唇邊逐漸揚起的笑容而消失，他眼眸微彎，將音調(diào)拉到最后才繼續(xù)說道：“就像是小青木覺得原本很無聊的事情加入了我就會變得不無聊一樣，我也是一樣的哦，如果是跟你一起，那再重復去看這座城市一千遍一萬遍——我也不會覺得無聊的～！”

    青木言微愣，或許是以往的印象太深，以至于在他眼里對方說出口的所有話語都帶著一層似真似假的不確定感。

    果戈里會用認真的口吻說出無關(guān)緊要的謊言當做表演中的鋪墊，也會用抑揚頓挫的夸張口吻演繹出被隱瞞的真相，在某些時候，對方甚至能夠?qū)煞N演繹方式與內(nèi)容互換，讓人難以探尋到規(guī)律，也難以第一時間觸摸到哪一句才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真話，哪一句才是用于烘托氣氛的謊言。

    換做平時的他，現(xiàn)在估計可以用果戈里之前對法國人的刻板印象來回復對方——“擅長表演的小丑也一樣會說甜言蜜語哄騙人開心”，而可惜的是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的他不行。

    青木言清楚的知道對方這番話的真假，以及對方此刻宛如甜膩汽水一樣不斷冒出來的想法。

    對方是真的這么認為的。

    就像是當時他的下意識一樣。

    似乎是察覺到了青木言的走神，果戈里故作疑惑地歪頭，“怎么了？小青木是感動的說不出來話了嗎？”

    “嗯，是有一點。”青木言學著對方的口吻，嗓音裹挾著笑意，“我沒想到你會這么直白呢，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果戈里?！?/br>
    “誒——”果戈里拖拽著音調(diào)，看起來想要說出以往用來干擾他人判斷的那句話，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人震驚的可能，中途將那句話吞了回去，轉(zhuǎn)而抱著某種微小的可能問道：“你該不會都知道了吧？小青木？”

    青木言知道對方在確認什么，與其說是在確認，不如說是想親耳聽見，畢竟對方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

    他毫不猶豫地點頭，“我都知道了哦?！?/br>
    果戈里眼眸閃過一絲果不其然的懊惱，收回手臂把臉埋在了對方懷里，借此逃避現(xiàn)實，“可惡！這可是賴皮行為——！”

    青木言順手環(huán)住對方毛茸茸的腦袋，他指尖無意義地勾著對方披散在腦后的銀色卷發(fā)，說出口的內(nèi)容也變得幼稚了起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嘛?！?/br>
    果戈里像是在假裝沒有聽見他的話，仍舊維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青木言思考了一會兒，更換了話題，“果戈里，我想到接下來做什么了?！?/br>
    這一句話下去效果拔群，果戈里近乎是瞬間抬起頭。

    “真的嗎？小青木接下來想要去做什么？”

    青木言認真地提議，“去睡覺怎么樣？”

    “睡覺嗎？聽起來很不錯……誒？”果戈里下意識說出口的贊揚比思維更快，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表情空白了片刻，“小青木，你困了嗎？”

    “算是吧，不過主要是我覺得果戈里你應(yīng)該也需要睡眠了?！鼻嗄狙哉f到這里頓了頓，“畢竟哪怕我睡著，我的潛意識也仍舊是醒著的，而果戈里你不一樣，你已經(jīng)有兩個晚上沒有休息了，睡眠對于人類來說可是很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