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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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恕己道:“留下你腹中的孩子,來日除了我,再把那孩子繼續(xù)封為靖北王,靖北從此名存實(shí)亡,這難道不是朝廷的打算嗎?” 弋陽公主道:“王爺始終不肯相信,我與王爺是一側(cè)的,王爺也不知道,我與太子,早已沒別的選擇?!?/br>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br> “王爺,若是他有個萬一,我此生,永不會原諒你。” 第63章 前夜 容璧聽到笛聲,悠悠遠(yuǎn)遠(yuǎn)吹著。她慢慢走著,覺得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走在哪里,只看到仿佛是個雷雨過后的樣子,花落了一地,青苔石階上都是點(diǎn)點(diǎn)殘紅。 似乎是御花園里,她走了幾步仿佛看到一樹的海棠,柔蔓迎風(fēng),垂英裊裊。依稀是在中宮住的紫宸殿見過這樣大的垂絲海棠。 她慢慢走過去,看到太子移在海棠邊,手里拿著笛子慢慢在吹著,面容很是憂傷,她有些不敢走過去,又恍恍惚惚覺得奇怪,似乎不該在這里見到太子。她站在角落停了一會兒笛聲,便見太子抬眼看向她來,目如寒星,看到是她,似乎怔了怔,目光柔和下來:“是你啊……對不住,沒保護(hù)好你的身體。” 容璧一怔,走過去近了,看到太子穿著一襲白衫,白衫胸口觸目驚心一灘血跡,她張了張嘴:“很疼嗎?殿下,您還好嗎?” 太子面容平靜:“孤是魂體傷重,被排斥出了身體,換你的魂回去,應(yīng)該就能恢復(fù)了,只是連累卿要吃點(diǎn)苦,箭傷難愈,卿好好養(yǎng)傷,孤回宮吧……好在仗也打得差不多了,孤已無憾?!?/br> 容璧聽他意大不祥,有些忐忑:“殿下與公主自有天命庇佑,肩挑大任之人,還請殿下珍重?!?/br> 太子靠近她,伸手從她頭發(fā)上拿了一瓣落紅,拿在手里,微微一笑:“多謝卿,卿這些日子在宮里,也很辛苦吧?!?/br> 容璧不知為何忽然心中惻然:“寶函宮內(nèi)日子安閑。”她心里默默想著,因?yàn)榛实鄄皇亲约旱母赣H,因此皇帝對自己施加什么,她并不會覺得傷心,但從太子的角度看,他一出生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儲君,最后剝奪這一切的又是他的父親…… 太子似乎卻沒有了之前的抑郁:“無君無父,是禽獸也,但設(shè)若君父本就是無德無義之禽獸,那又何妨……”他目如寒星,唇帶微笑,沒有說下去,但容璧卻知道那大概就是無君無父的省略了,這對于從小受到那么多大儒教育的太子來說,大概是一個痛苦的蛻變吧。 她正懵懂間不知如何,太子伸手輕輕一推她:“去罷!遲則生變!” 容璧一陣眩暈,只看到海棠花瓣亂飛,眼睛一花,再睜眼之時,人已在自己身體內(nèi),她睜開眼睛,有人正在替她把脈:“燒已退,傷口也已消腫,心脈穩(wěn)固,傷勢穩(wěn)定,小心將養(yǎng)即可?!?/br> 她勉力想要起身,卻被人按住,容璧看過去只看到弋陽公主分外消瘦的面容,心中一軟:“公主……” 弋陽公主面容滯了滯:“是你……”她忽然面色微變,伸手按住腹部,她身側(cè)的侍女們連忙上前扶住,看弋陽公主額頭上汗涔涔,驚呼:“公主!” 很快細(xì)心女官已發(fā)現(xiàn)了不對:“血!大夫!” 弋陽公主身下的裙擺已汨汨流出血來,所有人臉色都變了,大夫原本就在帳內(nèi),此刻也大驚失色,上前未及把脈,命人道:“快令公主平躺安置!”一邊為公主診脈。 一群侍女擁上來,幸而都是訓(xùn)練有素的,雖然慌亂,仍然抬了春凳來扶著公主躺下,抬回主帳內(nèi),大夫匆忙道:“快傳穩(wěn)婆來看看,這是要生產(chǎn)的脈象……” 梅香大驚道:“可是,現(xiàn)在才七個月,未到產(chǎn)期!” 大夫拭汗:“請穩(wěn)婆看看,公主這些時日勞累過甚,心中焦慮,恐是早產(chǎn)了?!?/br> 幸好公主身邊原本就有精于婦科的婆子,即刻放了簾幕看后果然出來報給大夫:“宮口已開,胎兒入盆了,胎水淋漓,恐是胎膜也破了?!?/br> 大夫搖頭:“強(qiáng)行保胎于母子都不利,只能分娩出來了,我點(diǎn)幾個xue位,速速為公主針之促產(chǎn),胎膜早破,不能久拖……” 這邊主帳忙亂一團(tuán),中軍帳這邊郭恕己也收到了王妃早產(chǎn)的消息,七個多月便早產(chǎn),中軍帳中安靜一片,畢竟在帳中大多為鎮(zhèn)北王心腹將士,此刻不免都看向了郭恕己。 郭恕己面色鐵青一片,盧佩陵輕輕咳嗽了聲:“大軍立刻就要開撥,決勝就在今夜……王爺您看,既然王妃早產(chǎn),是否計劃改一改,請雷將軍先行,您等王妃生產(chǎn)后再領(lǐng)軍出發(fā)……” 郭恕己搖頭:“老雷機(jī)變不足,非本王帶隊(duì),銳氣不足,空耗時機(jī),再拖下去,糧草運(yùn)轉(zhuǎn)不足,此為艱難之秋,再拖下去天氣寒冷,又有棉衣軍需問題,對方一旦得了喘息之機(jī),收復(fù)燕云飛地,便要功虧一簣。如今天下共目于此,我等蟄伏綢繆數(shù)年,不可輕忽。還是按原計劃孤王親自領(lǐng)兵,成敗在此一夜?!?/br> 眾將凜然聽命。 郭恕己又一一指派了軍令,諸將肅然上前接令后即離帳,最后剩下盧佩陵,盧佩陵道:“臣在此守候王妃,如有生產(chǎn),即派人通報于王爺。” 郭恕己微一點(diǎn)頭:“如為女孩,則通報全軍,賞三軍上下……”他眼前忽然閃過此前弋陽公主冰冷平靜的目光,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直接出了帳去。 盧佩陵嘆了一口氣,始終沒有追問若是生下是個男嬰該如何,他清楚知道王爺動搖了,哪怕理智上清楚知道留下女兒其實(shí)是靖北王心里的極限,但只要是靖北王名下,哪怕只是郡主,也極容易被朝廷所利用,公主無所出,才是靖北王一開始答應(yīng)這段婚姻所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