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央那邊門客也嗅到了不同。

    奈何最初的計(jì)劃便是徐徐圖之，眼下已有兩年沒回京，他們算是鞭長莫及。

    只能靜觀其變。

    換到李卓那邊，李卓手中的杯子被捏碎了一個(gè)。

    雖然已經(jīng)有了些預(yù)料，但不妨礙他發(fā)瘋，摔了好些東西，李卓出了氣，才安靜下來。

    扇柄敲在手心，幕僚皆是不敢說話。

    半晌，李卓長吐一口濁氣，自言自語道，“沒事，反正我也不在京城，還能糊弄過去，這樣打老四的臉，我就不信老四不反擊?！?/br>
    頓了頓，壓低了聲音，大逆不道道：“萬歲萬歲，喊多了，還真以為能長生不死嗎？”

    臨近的幕僚耳聞只言片語，嘩啦啦跪了一地。

    李卓也不喊起。

    自我調(diào)節(jié)了會(huì)兒，嘴角又扯出個(gè)笑容來，“還是去看看岑硯是怎么回事吧?！?/br>
    但事情并不如李卓的意。

    抱著戲謔看樂子的心態(tài)，想瞧瞧莊冬卿還能怎么躲，到了下午，岑硯不趕他了，這兩人的相處又讓李卓困惑了。

    岑硯握著莊冬卿的手臂同行。

    說親昵，也沒握手，隔著衣服握著小臂。

    說疏遠(yuǎn)，李卓沒見有臭毛病的岑硯和誰這般親近過。

    岑硯一派落落大方，倒是莊冬卿，每次岑硯一抓著他，整個(gè)人就緊繃得不行。

    李卓：“……”

    巡視途中，一旦脫出視線，岑硯會(huì)下意識(shí)去找莊冬卿的位置，讓人挨近些。

    兩人情態(tài)，與攜手的時(shí)候差不多。

    岑硯很自然，莊冬卿次次都很僵硬。

    李卓：“……”

    等看到岑硯隨手給莊冬卿拉了下外衫后，李卓終于沒忍住，看向自己的幕僚，面無表情問道：“他們擱這兒演我呢？”

    幕僚擦汗，也是完全沒看懂。

    說親近吧，看定西王舉止是挺親近的。

    但說疏遠(yuǎn)，看那公子的反應(yīng)，兩個(gè)人又很不熟。

    幕僚：“會(huì)不會(huì)是自然流露？”

    李卓：“呵?！?/br>
    “眼睛瞎了可以不要?！?/br>
    幕僚：“……”

    李卓此時(shí)已然興致缺缺。

    但性格使然，他還是決定將今天都盯完再說。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shí)到這是一個(gè)錯(cuò)誤的決定。

    離開了鹽場，岑硯與李央還帶走了鹽場的賬冊，一箱子一箱子的賬冊往馬車上搬，李央負(fù)責(zé)翻閱賬冊墨跡，以防造假，柳七檢查馬車，郝三去清點(diǎn)人手，知州同幾位欽差打過招呼，也坐著軟轎走了。

    須臾，該走的走，手頭有事的各忙各的，鹽場門口一側(cè)，就只剩了李卓這邊的人，還有岑硯與莊冬卿。

    角落柳樹茂密，人站在下面，柳枝如絲絳垂落，遮擋得視線影影綽綽的看不清。

    隔著一段距離，李卓眼神又往岑硯與莊冬卿那邊瞧。

    只有他們兩個(gè)人了，還在說話。

    李卓往前一步，驀的，那邊岑硯目光看了過來，直直與他對視。

    李卓愣了下，緊接著，便看見岑硯將下頜搭在了莊冬卿肩上，親昵十足，莊冬卿看不清神情，但看體態(tài)極不自然，岑硯就這樣對著他笑。

    李卓：“……”

    這要不是演的，他把頭擰下來給岑硯踢算了！

    隔著一段距離，岑硯說了兩個(gè)字，李卓讀懂了口型。

    李卓氣極，長袖一甩，“回府！”

    不裝了，暴跳如雷地上了馬車，先走一步。

    莊冬卿看不到后面的情況，“可，可以了嗎，我可以回頭了嗎？”

    岑硯：“他好像過來了，不然我抱下你算了?！?/br>
    莊冬卿：“？”

    莊冬卿還沒拒絕，便聽到了耳邊的輕笑聲。

    后知后覺岑硯在逗他。

    莊冬卿：“……”

    回頭，看到了李卓骨碌碌離開的馬車，沉默片刻，看向岑硯。

    主意是岑硯提的，看起來，好似起了效果。

    理論是這樣的，既然已經(jīng)有了疑影，莊冬卿越躲著岑硯，李卓越是會(huì)懷疑，倒不如他們大大方方的親密些，李卓反而會(huì)覺得他們在驢他。

    莊冬卿有些懵：“他走的時(shí)候什么反應(yīng)？”

    岑硯想了想：“氣急敗壞？”

    莊冬卿：“?。俊?/br>
    莊冬卿沒懂，“什么意思？沒猜中他反而生氣了？”

    不至于吧。

    岑硯也不瞞莊冬卿，看著周圍無人，牽起了莊冬卿的手，慢慢摩拭著，若無其事道：“哦，我送了他兩個(gè)字評價(jià)，他應(yīng)當(dāng)看懂了唇語，生氣了吧?！?/br>
    莊冬卿懵懵的，“你說了什么？”

    岑硯笑著吐出兩個(gè)字，“蠢貨?！?/br>
    “是不是很中肯的評價(jià)，卿卿？”

    莊冬卿：“……”

    第87章 前夕

    后續(xù)李央回來了, 岑硯也沒放開莊冬卿的手，莊冬卿想抽開，掙了幾次都無果, 明白了岑硯是故意的, 莊冬卿去看岑硯, 對方低頭，眼角彎彎，莊冬卿：“……”

    算了。

    反正也掙不開。

    躺平。

    衣袖寬大，不動(dòng)的時(shí)候也不怎么瞧得出來, 就是兩個(gè)人距離貼得近了些……而已。

    沒關(guān)系。

    反正……

    “冬卿兄怎么了嗎？”

    檢閱完賬冊, 確認(rèn)都不是近期臨時(shí)寫出來的筆跡, 李央回來, 盯著兩人的袖子問。

    莊冬卿：“……”

    岑硯：“沒事，瞧見了晦氣的人罷了?！?/br>
    隱約感覺自己問的和岑硯答的并不是一回事, 李央摸不著頭腦道，“誰啊？”

    “吶?！?/br>
    岑硯抬了抬下頜。

    李央扭頭過去，看見兩輛遠(yuǎn)離而去的馬車, 好像……是他三哥的。

    啊這。

    等李央再回頭, 莊冬卿已經(jīng)借著岑硯的力上了馬車，兩人相握的手自然分開，李央覺得哪里沒對, 但被岑硯用賬冊的事打斷了注視，心神又重新回到了鹽務(wù)問題上。

    等岑硯把事情都商量妥了, 上了馬車，一雙奕奕的眼睛便盯著他。

    岑硯：“怎么了？”

    莊冬卿不說話, 只看著他, 注視久一些, 岑硯先笑了起來。

    笑得還挺好看的。

    莊冬卿：“……”

    莊冬卿：“李央看出來了？”

    岑硯：“那你可能高看他了?！?/br>
    莊冬卿的心稍稍放下一點(diǎn)，岑硯又問他：“怕被別人知道嗎？”

    “??？”

    “我們的關(guān)系，不能示人？”

    莊冬卿默了默，覺得岑硯在偷換概念，“不是，但現(xiàn)在不是，特殊時(shí)期嗎？”

    “什么特殊時(shí)期？”岑硯卻不放過了。

    “巡鹽的最后階段？還有，爭儲(chǔ)像是進(jìn)入尾聲了？”

    說得都對，不過……

    岑硯指出道：“老三已經(jīng)起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