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捉住的手腕頓時一陣酥麻，從皮膚傳來的溫熱觸感和微微收緊的束縛感讓桑綺心跳如鼓。眼前甚至晃過她與霍文濤在賓館的那一夜——她被蟑螂嚇得一把抱住他時，心也是這般怦怦直跳的。

    “怎么，”霍文濤偏偏還要一字一頓地重復一遍，眼神直勾勾的，“你想試試我有多直嗎？”

    “不……不用了……我開個玩笑而已……”桑綺的八卦，好奇，調(diào)侃頓時都煙消云散了，整個人嚇得縮成一團。

    而當霍文濤終于舍得放手之后，她忙不迭地轉(zhuǎn)過身子，把無處安放的目光投向那無聊透頂?shù)难莩隽恕?/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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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三十二

    末了，桑綺和霍文濤誰也沒有認真地看完演出。于是當兩人心不在焉地走出劇院之后，桑綺收到表姐發(fā)來的語音微信，“怎么樣啊我親愛的表妹，給點兒評價吧！”

    桑綺訕訕一笑，真是一個字也答不出來。

    霍文濤聽見了，就笑道，“照實回答吧。你剛才不是說了嗎——這是一出無聊的劇目?！?/br>
    “我這么說了嗎……啊，對……”她想了想，自己的原話是——你卻直接選擇了逃避，甚至不惜與我坐在這里看這出無聊的劇目。

    然而此刻的霍文濤似乎仍在逃避，兩人并肩走在回云間書店的路上，卻默契地越走越慢。直到桑綺摸著肚子說，“我肚子有點兒餓，先不回書店了吧，能陪我去買點東西吃嗎？”

    霍文濤于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走吧。我請?！?/br>
    “真的？”

    “真的?！?/br>
    他們拐個彎，去大學旁的小吃街上買了幾根烤腸。雖然霍文濤對這種不健康的零食十分鄙夷，直言‘這有什么好吃的’，卻架不住桑綺直接把烤腸塞進了他的嘴里。

    “你懂什么，秋天和烤腸最配了?！彼Φ煤荛_心，“不考慮在書店里賣烤腸嗎？”

    “在書店里賣這種油膩膩的東西，虧你想得出來。”他嘴里塞得滿滿當當，說話含糊。

    “好吧，”桑綺又咬了一大口，汁水豐盈，rou香四溢，“如果你愿意嘗試一下的話，你會發(fā)現(xiàn)，這種油膩膩的東西可比你那些賣不出去的舊書要受歡迎多了?！?/br>
    雖說不健康，但霍文濤還是一口一口地吃完了。

    他和桑綺一起把竹簽子遠遠地拋進垃圾桶，見桑綺拉著他又拐上另一條街，她說，“再去喝杯奶茶如何？事先聲明，依舊是你請客喲?！?/br>
    于是，他們又拐上了另一條離書店更遠的馬路，一腳一腳踏著如地毯般厚實的層層落葉，猝不及防的，霍文濤忽然開口了，

    “……我和方力坤曾經(jīng)，的確是關(guān)系不錯的朋友。但是并沒有到非常親密的程度?！?/br>
    桑綺于是放慢了腳步，認真地聽他說下去。

    “可能面對他時，我的確有一點……失態(tài)，但并不是因為他對我而言有多重要……”他斟酌用詞，因為他從未把這些心里話告訴過別人，“而是因為……當我知道他暗中勾搭我的女朋友時，我很震驚……我無法想象他是如何一邊與我稱兄道弟，一邊與我的女朋友暗度陳倉的……原來曾經(jīng)有很多次，他關(guān)心生病的我，其實是在確認我無法赴女友的約，于是他便去創(chuàng)造了偶遇；他關(guān)心趕論文的我，其實是想讓我放棄約會，于是他便又有了機會；他關(guān)心與女友吵架的我，實則是煽風點火，想趁虛而入……于是……”

    “于是，你覺得很可怕？”桑綺下意識地接口。

    霍文濤看著她，徐徐點頭，“原來人真的可以虛偽至極，做到人前人后判若兩人。那么在我身邊的其他人……甚至所有人……”

    “那么在你身邊的其他人，是不是也都是這樣的？他們和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是假的？”

    “而如果我把他們說的話都當真了，那么我在他們眼里便是一個……”

    “……一個笑話?！?/br>
    他與她配合著說完了。

    明明是霍文濤從未對旁人訴說過的心事，但不知為何，桑綺竟全然明白。有那么一瞬間，她似乎能理解他素來的‘刻薄’和‘尖銳’了。她甚至下意識地伸手，默默牽住了他，柔聲得宛如一個哄著孩子的母親，

    “嘿，別這么想，有些人可能的確虛偽，但絕不是所有人。起碼你身邊還有很多真誠待你的人，比如……小林姑娘？她一直在我面前夸你是個好老板呢。”

    “給她放帶薪假去相親的老板，可不是個好老板嘛?！被粑臐柭柤?。

    “還有老楊，他也從來不會在背地里說你壞話?！?/br>
    “因為當他想說我壞話時，只要端著表舅的身份明說就好。”霍文濤道。

    “……那么，我呢？”桑綺忽然問他。

    “你？”

    “你覺得，我是那種在你面前一副模樣，在你背后另一幅模樣的虛偽小人嗎？”桑綺仰頭，目光認真。

    霍文濤愣了下，似是嚴肅地思考一番后，忽而笑了起來。

    他說，“天呢桑綺……你和‘虛偽’這兩個字，實在是太不搭了?！?/br>
    ………………

    在奶茶店等待出杯時，桑綺想起那條沒有回復的微信，于是硬著頭皮回復了表姐，“今天的演出很不錯呢?！?/br>
    阿萱很快就回復了過來，桑綺點開語音，表姐的聲音活潑輕快，“哎呦呦，我的小表妹真會忽悠人。你有好好看演出嗎？別以為我沒看到，從頭到尾你和霍老板都坐在觀眾席上打情罵俏，聊得不亦樂乎。不過無所謂啦，你肯帶他過來捧場已經(jīng)誠意十足了，謝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