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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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我如約到了宮中的撫蘭苑。 陸長麟同我約在此處,說要替婉容郡主向我賠禮道歉。 正好借此機會,探探他為何突然回京。 已是入秋,這園中的花葉開得有些衰敗,不似當年韶光盛景。 上一次來這里,好像還是很多年前。 當時是齊徹要同婉容到此來嬉戲,任旁人如何阻攔都攔不住。 誰都知道這里是宮中禁地,陛下明令禁止,無論是誰都不許踏入一步。 傳言是說陛下將什么機關(guān)要密藏于此處,其實,把這里封起來不過是因為一個人。 已故的皇后,齊徹的生母。 ——崔淮,小字撫蘭。 崔皇后是個溫柔的人,雖然我只與她見過數(shù)面。齊徹五歲那年她就因病逝世,陛下將自己關(guān)在房中幾天幾夜,消瘦得不成人樣,此后性情大變。 轉(zhuǎn)眼又是一年,一次偶然間陛下經(jīng)過撫蘭苑,駐足良久,最后留下一句話。 “燒了吧。” 這園中奇花異草眾多,燒了實在暴殄天物,左公公廢了好一番口舌也沒扭轉(zhuǎn)他的心意,最后實在沒轍了才說:“皇后娘娘生前最喜歡的就是那苑中的玉蘭花了?!?/br> 這才將它留了下來。 當然如今陛下病重,自然再顧不得這園子。 當年婉容不知道從哪聽來的,偏要去撫蘭苑中摘駐顏花,磨得齊徹同她一起去。 齊徹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不過那會兒正好趕上他同陛下鬧別扭,心里便總想著氣他,于是便同意帶著她去了。 我沒攔他。 最后陛下大發(fā)雷霆,說要打他一百鞭,最后卻突然改變主意只打了他二十鞭。 詔獄司的人下手不輕,叫他躺了半個月。 而剩下的八十鞭。 由我替他受完。 陛下責(zé)我身為師長,卻對學(xué)生缺乏管教,叫他好好看著我是怎樣挨罰的。 我知道陛下并不在意罰不罰我,他只是要齊徹明白,他的身上擔(dān)著的不只是他自己的安危。 這也是為什么我當初沒攔他。 當時我被打得渾身鮮血淋漓,眼前一片昏花,跪都跪不住,只是在被汗水血水模糊的視線中看見齊徹在一旁又吼又是哭。 婉容郡主雖沒挨罰,在一邊看見我那副模樣也是嚇得小臉煞白。 陛下當然也是做給她看的,或者說,做給陸長麟看的。 婉容郡主從小聰慧,怎會不知道擅自踏入禁地會有何后果,此番不過是冒險去討陸長麟的歡心罷了。 陸長麟那年正值生辰,同婉容提起這園子里的駐顏花,說什么若是能摘來供奉在已故的母親面前,也算是全了他的心愿了。 他早就想打聽這個園子里到底藏了什么機密了,只是這次借了婉容的手。 對這個meimei,他倒是真的舍得。 風(fēng)動一霎,不遠處送來一陣幽香,打眼一看,才發(fā)覺園子深處幾樹紅梅開得正盛,隨風(fēng)搖曳時像天邊的紅霞一般翻滾起來。 我忽然就想起來,當年齊徹硬闖入園,穿過一簇簇紅梅時回頭看向我的那一雙眉眼。 “沉大人,久等?!?/br> 突來的聲音喚回了我的思緒,我回過身,看見陸長麟正彎腰抱拳,面上略顯歉意。 今日的他換了便服,深色衣裳裹著修長高大的身軀,顯得冷峻而肅穆,與這芬芳瀲滟的花苑有些不襯。 “無妨,是我提前到了?!?/br> 陸長麟環(huán)顧園子四周,搖頭笑了笑:“我記得,上次來這里,也是因為家妹的無理取鬧,害得大人吃了不少苦頭,加上這次,我一并向大人道歉。” “不求大人原諒,只求大人……”他話語一頓。 “什么?”我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很快又移開,玩笑似的說:“罰我即可,不要怪罪婉容?!?/br> 我笑了:“陸將軍在戰(zhàn)場上千萬人都無法近身,如今卻甘愿讓我責(zé)罰,且不說你是真心還是假意,我定是舍不得的,畢竟大將軍還要為我朝抵御外敵,開疆拓土?!?/br> “是真心的?!彼ⅠR回道,目光微垂著,音色有些沙啞。 我微微一怔,失笑道:“陸將軍有此誠心,不枉陛下一直以來對你的器重,陸老將軍若在天有靈,必然欣慰至極?!?/br> 陸老將軍是前朝忠臣,一輩子黃沙金甲。 可惜先帝疑心過重,對陸家處處打壓,陸老將軍又是一根筋,寧死不反,最終被jian人誣陷慘死。 直到臨了了,留下的最后一句遺言也是要陸家后代守住一疆一土,誓死效忠君主。 陸長麟的眸光黯了黯,良久才回道。 “父親一定會理解我做的一切的?!?/br> 就是不知,到陸長麟這里,那字字鏗鏘的夙愿能否實現(xiàn)。 “此番來賠罪,我還帶了些賠禮來,還望大人不要嫌棄?!标戦L麟話語一轉(zhuǎn),招了招手讓人把東西抬上來。 “我記得你從前很喜歡……喝酒?!?/br> 幾位侍從將一壇碩大的酒抬了上來,陸長麟伸手揭開了一絲封在壇口的紅布。 一股濃烈馥郁的酒香瞬間就涌了上來,蔓延到鼻腔,一時間仿佛將我?guī)チ舜竽瓯?,望見一輪落日懸于千里黃沙之上。 “好酒!”我眼前一亮,由衷贊嘆道。 “這是西域一種特有的酒,名叫‘金輪’,意思是永不落下的太陽。上次出征西域,第一次喝到這種酒,我便想到大人一定會喜歡?!?/br> 我靠近壇口,沉醉地嗅了嗅四溢的醇香。 “不過這酒烈得很,大人可莫要貪杯。” 頭頂上傳來了陸長麟帶笑的聲音。 我起身,看著他,微微一笑:“這賠禮未免也太過豐厚,若是下次我犯了錯,可沒有如此大禮賠給將軍?!?/br> “倒也無妨,若是大人真的犯了錯,陪我喝完這壇酒便是?!?/br> “說來說去,怎么都是我占了便宜?” “可我倒是覺得是我占了便宜。” …… 交談聲與笑聲在園中接連不斷,笑語過后,臨近分別時,我想了想,還是叫住了他。 他回過頭,逆著一園春光。 “陸將軍,你是個聰明人,婉容郡主也是,有些事,明知不可為便不要逆天而為?!?/br> 陸長麟微微垂下頭,墨發(fā)在腦后飛揚,低沉的聲音在微風(fēng)中響起。 “大人謬贊了,臣一向愚笨不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