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獵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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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稀疏的村落,車子進入荒野的空寂,周圍黃褐色的沙土延綿不絕,五輛黑色轎車卷起一路塵土,飛速朝著山體的方向行駛。 車隊靠近山腳,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并不顯眼的隘口,表面看似不過是普通的巖壁,巖石門體后面藏著巨大空間,轎車依次開進,燈光打在隱蔽的隧道里,四周的巖壁粗糲堅硬。 這里與外部的荒涼截然不同,藏在巖壁深處的地底空間現(xiàn)代化設施齊全,地板與墻壁打磨得異常平滑,鋼鐵結構支撐起整個地下,被掩藏在這座山體之下。 屠英彥打開車門下車,點上一根煙咬在嘴里,走到墻壁前,將監(jiān)控畫面打開,天花板懸掛著四面大屏幕,沒有死角地顯示此刻巖洞外的畫面。 這里甚至單獨設立了私人信號基站,只要有一臺陌生的手機信號進入這附近就會報警。 戚盼檀被人拖到大廳中央,電子屏幕的下方。 鐵鏈從天花板上垂下,兩人將她的手腕用粗糙的鐵鏈捆綁,打開一旁的升降開關,將她的身體緩緩吊起半空。 鐵鏈嵌入她的皮膚,鏈條的伸展發(fā)出清脆零碎的聲響,小腿上的槍傷沒有得到任何處理,鮮血浸透牛仔褲,染開大片紅墨,最后滴落在地上。 傷口的劇痛讓她的身體難以自控地抽搐,戚盼檀無力地垂著頭,一道手電筒的強光突然打在了她的臉上,蒼白的臉龐滲出細密的冷汗,眼角因為極度的痛苦泛起紅暈,長發(fā)凌亂地遮住了大半張臉。 屠英彥咬著嘴里的香煙,將手機橫過來,拍攝視頻,從她的頭到流血的腿,還特意放大了去拍攝被浸紅的褲子,連她細微的顫抖也捕捉進攝像頭,他亢奮地露出森白的牙齒。 拍攝完后,他將手機丟給了身后的人。 “基地周圍一旦接收到陌生信號,就把這條視頻發(fā)出去。” “是。” 戚盼檀抬起頭,目不轉睛的盯著他,虛弱垂著眼皮,黯淡無光的眼有種滄桑的死人樣,被她盯得極為不適,屠英彥兩指夾煙,舒爽的吐出口白霧。 “給我一根……” 她聲音嘶啞。 屠英彥這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噗嗤一聲樂了。 “沒看出來,你還有煙癮啊?!?/br> 對于將死之人的請求,他也不是鐵石心腸,抽了一根煙放進她的嘴里,摁著打火機燒上煙尾,戚盼檀深吸一口,白霧從唇齒溢出。 “放心,不會讓你疼太久,只要周嗣宗來到這個地方,我就先當著他的面送你去黃泉路?!?/br> 戚盼檀有氣無力抬了一下嘴角,只能借助著煙草平復rou體上的疼痛,她的雙臂被迫拉直,連把頭再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屠英彥走到沙發(fā)旁坐下,將視頻發(fā)給了遠在國內的老大。 他點開語言條,嬉皮笑臉地說道: “老大,抓到一個特別的獵物,這女人對周嗣宗來說還挺重要的,您放心,今天就能把他給殺了,我保證把他人頭砍下來,就算是用走私,也得裝在盒子里送到您面前!您就等著瞧吧!” 靳蕭玉聽到這條語音時,正從董事會議里脫身,才剛接手產業(yè)不久的他還沒站穩(wěn)腳跟,不少矛盾和針對接踵而來,他疲憊地撐著頭,坐在辦公桌前閉眼假寐。 屠英彥玩世不恭的口吻令他煩上加煩,事以密成這么簡單的道理他都不懂,八字還沒一撇,就先給他如此大的承諾,讓他對于他口中的話沒有半點信任。 靳蕭玉隨手點開他發(fā)來的視頻,一個身材纖瘦高挑的女人垂著頭,雙臂被迫高舉,身子無力地向前傾斜,腳尖勉強觸地卻無法支撐,像一只破碎的木偶在風中搖晃。 一件單薄的灰色長袖貼著身體,衣物沒有任何可以襯托身材的剪裁,瘦弱的腰身卻不可避免暴露出來,隨著身體的擺動顯得格外瘦削,她焦糖色的長發(fā)凌亂地垂下,像一層虛掩的簾幕,遮住面龐。 小腿處很明顯是槍傷,浸濕的牛仔褲染著大片深色血漬。 靳蕭玉看著她,腦海里卻不由浮現(xiàn)出另一張面孔,竟完美地將那張臉,貼在這具身材上。 他默念著自己瘋了,把視頻關掉,屏幕蓋在桌面,情緒卻一瞬間陷入了茫然。 那張藏著少年感卻成熟的臉,在強烈的情感情緒波動下,出現(xiàn)不多見的焦慮。 靳蕭玉并不是會輕易為情所困的人,但他不得不承認,這五年內的每一天,他的腦海里都始終有著那張臉的影子,只要他一旦放松下來便會進攻他的思維,就像此刻,輕而易舉地就能做到讓他無法冷靜。 靳蕭玉崩潰地用雙手掩住鼻唇,只露出深邃銳利的眼神,透著極強的侵略性。 ??康母劭谪洿邮苤jP的檢查,一旁的旅客排成一列等待著接受邊防察驗,海關官員一邊翻閱護照,一邊詢問來歷目的。 彼時夜色已深,船上來了工作人員拿著儀器掃描貨物,周嗣宗拽著腳傷疼到崩潰的喬休爾,朝著船尾處走去,發(fā)現(xiàn)了掛在船邊的救生衣,套在他的身上。 不等喬休爾反應,便被他直接抓著肩膀,跳入冰冷刺骨的海水里。 海水刺激著他的傷口,喬休爾極力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撲面而來的浪打得他措手不及,身體沒有著力點,慌張的他大口呼吸,吃到滿嘴腥咸海水,死抓著周嗣宗強健有力的手臂,生怕溺死在這片海域里。 “嗚……周哥,周哥?!?/br> “閉嘴!” 游到一處無人的海岸,周嗣宗拖著快要半死不活的喬休爾上岸,后者走得一瘸一拐,簡單包扎好的傷口又開始流血,喬休爾哭著抹淚:“為什么要我跳海,我有護照的,我能直接下船過海關?!?/br> 周嗣宗來到一輛越野車前,隨手撇斷鐵絲網上的一根鋼絲,熟練地把車門敲開,聽到喬休爾的話,他冷淡回復:“忘了?!?/br> 綁架戚盼檀的車子已經開走,周嗣宗不敢耽誤時間,沿著碼頭唯一的路口沖出去,深夜的城市,路上沒有多余的車輛,很快他就鎖定了目標。 周嗣宗不敢跟得太近,好在那五輛車行駛的方向都是山路,他依著沿路留下來的車轱轆進行跟隨。 開了兩個多小時,本該出現(xiàn)在前方的車印被風沙掩蓋,四周荒涼寂靜,黃褐色的沙土山丘起伏間,不見任何車輛,周嗣宗預判自己要么跟丟了,要么正身處敵人的腹地。 喬休爾的手機上彈出了一段視頻,那是戚盼檀被吊在空中,氣息奄奄地垂著頭,腳邊流著一攤血,鏡頭故意放大她腳上的槍傷。 赤裸裸的人質威脅,很明顯,周嗣宗的行蹤早就被他看穿了。 屠英彥料定他會來救戚盼檀,路上的車轱轆痕跡也是故意給他留的。 四周方圓百里遍布著他的信號基站,此時的周嗣宗無異于踏入了一張捕獸網,他眼下所走的每一步,都盡在屠英彥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