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衾年退回去，隨手穿了一件t恤。

    貓咪走路的習(xí)慣沒有聲音，每一步都很輕，但沾了水的拖鞋會有嘎吱聲，濕噠噠的拖鞋印留在地板，蜿蜒成一條線。

    葉衾年路過戚櫟的房間，頓了頓，駐足幾秒，才艱難地挪開視線。

    好想進去……

    每個貓咪都有劣根性，主人越不讓做什么，就越想做什么。

    比如戚櫟不讓他一起睡覺，他就越想和對方一起睡覺。

    或許一開始只是想，后來就變得非要不可了。

    葉衾年慢吞吞回到自己的房間門前，握住把手的手懸空幾秒，收回，隨后轉(zhuǎn)過頭，若無其事地打開戚櫟的房間門。

    他飛快地瞥了一眼還有水聲的浴室，自言自語：“應(yīng)該沒這么快……”

    嗯，沒錯！

    戚櫟對屋子里的情況一無所知，照常穿衣服，吹頭發(fā)，準(zhǔn)備回去睡覺或者看看書什么的。

    路過葉衾年門口時，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

    緊閉的。

    應(yīng)該習(xí)慣這邊的床吧……他猶豫片刻，還是沒去打擾少年。

    “咔噠”，屋里的大燈被戚櫟關(guān)了，只留下床頭的一盞燈。

    桌面的手機亮了屏幕，有新消息。

    戚櫟直接拿起來，一邊滑手機，一邊掀開被子坐進去。

    等等，這觸感……他面色驟變，大半夜的，硬生生后頸一涼。

    “什么東西——”戚櫟說到一半，愣住，“衾年？”

    葉衾年其實等得有點困了。

    昏暗的暖光里，他縮在床邊的一角，膝蓋彎曲，眼皮沉甸甸的。

    “戚櫟……”葉衾年打了個哈欠，眼尾殷紅，滲出一點眼淚，“你終于出來了?！?/br>
    他聲音軟黏，像綿花糖似的。

    戚櫟：“……你怎么過來了？”

    他喉結(jié)微微滾動，莫名局促，視線不受控地落在對方的長腿。

    衣擺落在大腿的半截，白皙、細(xì)膩，膝蓋有點粉，腳踝很細(xì)，仿佛一掐就斷。

    葉衾年支起手肘，腿慢慢伸展，最后落在床沿。

    他懶聲說：“我想和你睡覺啊。”

    那雙腿并不過分纖細(xì)，裹著的皮rou反而頗有力量。

    稍微動一下，rou感十足。

    “……”戚櫟輕咳一聲，“我不是說了嗎？不行，現(xiàn)在太快了，你——”

    “別人都可以，為什么我們不行呢？”葉衾年困惑。

    以前不是沒聽過，一些流浪貓變成家貓后，偶爾回來幾次的炫耀。

    說什么自己的主人對它很好，食物很好吃，睡的地方很溫暖，甚至還要和它一起睡覺。

    一般這個時候，那只高高昂起頭的貓咪就會驕傲地說：“可我才不和主人一起睡覺，他們太吵了，還喜歡錮住我的脖子，一點也不舒服?！?/br>
    葉衾年不怕吵，也能接受被錮住脖子，睡得不舒服也沒關(guān)系，反正他喜歡戚櫟，一定能習(xí)慣的。

    “別人是誰？”戚櫟怔了下，問道。

    葉衾年垂下眼，“就和我一樣的那些人，他們找到主人……”

    戚櫟面色不太好看，沉聲打斷：“我們不一樣?！?/br>
    他以為葉衾年說的，是和金發(fā)男人一樣的人。

    主人……戚櫟心情有點糟，很難想象，那群不法之徒玩得多大！

    看來還是要繼續(xù)報警，戚櫟凝重地想，上次的舉報沒有被重視，可能證據(jù)不足，之后他再看看怎么找到關(guān)鍵人，一舉搗毀窩點。

    葉衾年茫然，哪里不一樣？

    “為什么不一樣？不都是養(yǎng)我嗎？”

    戚櫟一哽，他承認(rèn)當(dāng)時是說了“養(yǎng)”，但這個“養(yǎng)”的含義還是不太相同。

    “衾年，我們談感情說的‘養(yǎng)’，和那些違法的‘養(yǎng)’，是不一樣的?！逼輽的托牡睾?，“我們是情趣，合法合規(guī)的，他們是踐踏法律，得坐牢的。”

    葉衾年呆了呆，坐牢？

    那些和主人睡覺的貓咪要去人類的警察局坐牢？

    他弱弱地問：“我沒見到有去坐牢的……”

    “你沒見到不代表沒有，或許以后就有了。”戚櫟說。

    葉衾年：“……真、真的嗎？”

    戚櫟斬釘截鐵地說：“真的。”他又說：“你以后也不要和他們接觸，他們不是好東西。”

    葉衾年抿抿唇，“我和他們不熟，只是遠(yuǎn)遠(yuǎn)聽他們講故事，說自己的經(jīng)歷?！?/br>
    怎么整得和傳銷一樣。戚櫟心里想，面上不顯：“嗯，不熟更好。”

    葉衾年不吭聲了。

    他倒回枕頭，像不甘心，咬了一口，然后埋住臉，想要以此憋死自己。

    戚櫟好笑，把人抱起來，攬進懷里，“不著急，慢慢來?！?/br>
    葉衾年把腦袋挪到戚櫟肩膀，悶悶地“嗯”了一聲。

    好吧，看來對方確實不想和他睡覺。

    溫?zé)岬暮粑p飄飄吐出，脖頸處激出一片雞皮疙瘩。

    戚櫟穩(wěn)住心神，直接將少年抱起來。

    葉衾年睜大眼，下意識抱住戚櫟，四肢緊緊纏上。

    戚櫟甚至還顛了下，笑著說：“我送你回去睡覺?！?/br>
    “哦……”葉衾年見這樣是安全的，也不害怕了，懨懨地應(yīng)了聲。

    “早點睡覺，明天是……”戚櫟想了想，“周末？你這周的兩天選休，還沒用吧？”

    “沒用。”葉衾年慢半拍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