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予取完號道了謝，找了個邊角的座位坐下。

    江瓏剛剛一直坐在這里守著，接受各方小動物的注目禮。

    他看著叫號屏幕：“有得等了。”

    黎予在手機上打字給他看。

    “我沒什么感慨?！苯嚢咽执钤谒砩希叭硕妓懒??！?/br>
    “挺忙的。你也看見了，有時候一個下午，兩三個同事要輪幾臺手術(shù)?！?/br>
    “其實像它倆這樣不常出門的小貓，三聯(lián)有效期過了可以在家補種的?！苯囌f，“怕應(yīng)激？”

    黎予慢慢地扣字：就是想來看看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中間也有小動物家長過來找些話題。

    黎予裝不善言辭也很在行，打幾圈太極也就過去了。

    至于碰見異常統(tǒng)一的對婚姻狀態(tài)的好奇——

    黎予禮貌地微笑：“我剛喪偶。”

    對方統(tǒng)一地語塞，大多認為他是為了避免催婚亂說的。

    帶著一只十二歲老狗來看醫(yī)生的老夫妻摸摸額頭。

    “你們現(xiàn)在的年輕人也真是，不想結(jié)婚也可以不結(jié)嘛。”老爺爺說，“這種話講出來多不吉利?！?/br>
    “不是裝的。”黎予說，“我愛人確實剛過世，他生前就在這上班。我在省外出外勤，有通訊限制，也沒能見上他最后一面?！?/br>
    一圈老客戶都把目光投來。

    “江瓏嘛?！崩栌枵f，“他從大學(xué)實習(xí)的時候就一直在這上班，男孩子?！?/br>
    江瓏本人在他耳邊悠悠道：“所以你為什么不來參加我的葬禮？”

    黎予繼續(xù)說：“因為我職業(yè)的原因，他在的時候一直沒公開，親近的朋友也很少知道。不過現(xiàn)在我準(zhǔn)備轉(zhuǎn)業(yè)了?！?/br>
    他手上還偷偷摸摸打字。

    江瓏皺著眉頭一字一句念出來。

    “你希望我對你的鬼魂來一場酣暢淋漓的表白嗎？”

    他嘁了一聲：“這和你實際上的做法有什么區(qū)別嗎？”

    他又讀：“沒區(qū)別?！?/br>
    江瓏嘖了一聲，把手伸到對面的金毛頭上。

    金毛和他很熟，想伸出舌頭舔他，被他制止了。

    這下沒人來找黎予搭訕了。

    院長風(fēng)塵仆仆地出來，遠遠看見黎予，說：“你是小江對象？”

    黎予從容地露出一個合適的神情：“我是?！?/br>
    “那你跟我過來吧，我有話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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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黎（自信）：我是

    小江：我要是活著，你現(xiàn)在也沒有對象好嗎

    第29章 遺囑

    黎予安置好兩只貓，跟在院長身后進了院長辦公室。

    院長走過去，坐在辦公椅上。

    黎予先發(fā)制人，把身份證和工作證攤開放在桌子上。

    “夏院長?！崩栌枥_對面的椅子坐下，“江瓏的葬禮，多謝您費心了?！?/br>
    “你這么緊張干什么？”院長皺眉，“我知道小江在跟你談戀愛啊。”

    “……啥？”

    黎予石化。

    “直接坐下也不是很緊張吧。”江瓏飄在一邊吐槽。

    這回終于輪到黎予滿頭大汗了。

    “之前我們出去團建的時候，大家問他有沒有對象，開玩笑要給他介紹一個，他說他有?！?/br>
    院長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筆記本遞給黎予：“小江是個很好學(xué)的好孩子，會記住來過的小動物的病癥和習(xí)慣，雖然看起來冷，其實就是呆呆的?！?/br>
    她笑了笑，搖搖頭：“我不應(yīng)該跟你講這個的，是我勸你節(jié)哀才是。”

    “這孩子性格也跟小動物一樣。雖然身邊很少有特別親近的朋友，但是潛意識里看人很準(zhǔn)，待人也很真誠?！?/br>
    她輕輕嘆氣：“不就是喜歡男孩子嘛，有什么不好講的。不過我那時候以為他是開玩笑就是了?！?/br>
    “我那時候真的是開玩笑?！苯囌f，“好像不太成功。”

    他和院長同志像唱雙簧似的，黎予有點想笑，但是又不合適。

    “我還在猜，你會不會不來了?！痹洪L說，“還好。小江的東西一直放在我們這里也不合適，他的筆記記得很認真，處理掉也太可惜了?！?/br>
    黎予拿到手里，摩挲封皮：“我會好好保管的?！?/br>
    “人還是要向前看?！痹洪L說。

    黎予笑笑：“我也只是想來看看他以前工作過的地方……這么多年，我居然沒來過?！?/br>
    “白白和花花養(yǎng)得挺好的?！痹洪L說，“就是稍微控制一下，要是搶食就稍微隔離一下。小貓咪沒有狗狗那么好訓(xùn)練，不過習(xí)慣了應(yīng)該就好了?！?/br>
    大家再看向黎予的時候，眼中都帶上了幾分憐憫。

    還好江瓏本人已經(jīng)習(xí)慣了自己死了的事實。

    他和黎予又坐回原先的位置。

    江瓏說：“之前葬禮的時候突然看到那么多人站在我的遺體前面，還真有點怪?！?/br>
    黎予：那收斂遺容的時候你在干什么？

    “看一個家伙領(lǐng)著別的鬼走來走去?！苯囌f，“我那時候一直好奇他為什么不來帶我走?！?/br>
    他嘆氣：“我還簽了遺體捐贈協(xié)議來著，結(jié)果整個人居然挑不出有使用意義的部分?！?/br>
    “遺體捐贈會影響輪回嗎？”他問。

    黎予被好奇寶寶貼著，給他一個眼神，沒有收到反饋。

    黎予：衣服被壓皺很奇怪

    江瓏往旁邊挪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