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予抖抖手腕：“我其實挺忌諱電梯井這種封閉空間的?，F(xiàn)在高樓多，挖得深，掉下去必死無疑?！?/br>
    “比如現(xiàn)在?！彼f。

    江瓏目光平靜：“我有把握在自由落體的時候控制住你，保住你的命?！?/br>
    “不怨我？”黎予嗤笑一聲，“也許他們早就被盯上，但如果我自己處理霧鬼的事，此刻他們不一定會像這樣躺在這里?！?/br>
    “不是他們，可能是你；不是你我，還有其他普通人。”江瓏說，“你的選擇至少是最保險的。程序產(chǎn)生會有它自己的道理?！?/br>
    話語間，電梯牢牢卡在電梯井中間，并未斷電。

    黎予摸出一根撬棍：“讓開吧。至少得先出去給同事們收尸?！?/br>
    黎予把撬棍卡進門縫，背肌鼓起，電梯門打開一條縫隙。

    他把撬棍塞到江瓏手里，兩手分別卡住一邊電梯門，把門扯開了。

    指尖有些濕潤，未干的血漬沾在上面，流進甲縫。

    黎予看了看，朝江瓏伸手：“撬棍。”

    江瓏把撬棍遞給他，說：“會不會不太好施力？”

    說話間，黎予已經(jīng)把上面一層的門撬開了，指指轎廂頂。

    江瓏會意，飄到上方。

    四具死尸，都是割喉放血而死。

    黎予抓住上方的樓板，轎廂卻不祥地晃蕩了一下。

    他迅速翻進了樓內(nèi)，轎廂頂擦著鞋尖墜下。

    幾秒后，震耳欲聾的響動從地下深處傳來。

    江瓏還飄在電梯井里。方才電梯晃動時他就抬頭看向了頂樓。

    那道切斷鋼纜的身影帶著熟悉的味道，遙遙飄進他鼻尖。

    黎予已經(jīng)翻身爬起。

    江瓏簡略道：“放血而死，狐鬼的人?！?/br>
    黎予點頭，轉(zhuǎn)身向安全通道跑去。

    聲控?zé)魧訉恿疗?，被青年飛奔的步伐甩在身后。

    等他攀住頂樓的扶手，先行一步的江瓏已經(jīng)等在那里。

    安全通道是關(guān)死的。

    黎予站在原地緩了片刻，一腳踹上，安全門應(yīng)聲而開。

    四名辦事員的死法并非一時興起。

    大廳里血氣彌漫。

    黎予看著地上鮮血畫就的陣法，瞳仁顫了顫，陷入了沉默。

    東方露出了魚肚白，一道青色的微光透了出來，天要亮了。

    江瓏看他陷入思緒，在廳內(nèi)仔細搜查了起來。

    “黎予？”

    黎予回過頭。

    江瓏指著地上的灰燼：“符咒碎屑。他們是傳送走的嗎？”

    “也許?！崩栌枵f。

    他狠狠抹了把臉，說：“現(xiàn)場要盡快封閉起來，我現(xiàn)在聯(lián)系狄哥。這個案子最遲今天中午要上報?！?/br>
    江瓏點頭：“要我?guī)兔扅c文件嗎？”

    黎予苦笑：“用不著了。大概會由高知覺或者李沐然來寫?！?/br>
    “這不是b省境內(nèi)？”

    黎予的心一下一下跳得很重。

    他用力閉上眼睛，睜眼時又是一片清明。

    “我們抓緊時間去看看那具尸體吧?！?/br>
    通往唯處辦的電梯其實只有他們所乘的那一輛通到36層，兩人不得不原路返回。

    江瓏覺得黎予有些心不在焉，可他一路上都在給狄世打電話，他問不出口。

    到了樓下，兩人七手八腳地把貼著的黃符撕掉。

    江瓏問：“還行嗎？”

    “還行，以前熬大夜都是兩三天連軸轉(zhuǎn)，這樣至少還有點時間休息，不算什么?！崩栌枵f。

    天邊被即將升起的太陽照成金色。

    黎予找了半天，拿出一張符來。

    江瓏接過：“這是干什么的？”

    “擋太陽。”黎予說，“貼身放著?！?/br>
    江瓏掀起上衣貼在肚皮上。

    兩人開車一路到了警局，黎予出示證件：“請問林凡的尸檢結(jié)果出來了嗎？”

    警察確認了他的身份，領(lǐng)著他進去：“黎隊不去看看尸體嗎？”

    黎予搖頭：“避嫌。”

    警察以為林凡是他什么親戚，點點頭，給他散了一根煙：“節(jié)哀。”

    黎予接過來，叼在嘴里沒點。

    林凡的尸檢結(jié)果表明，他也是被放血而死的，死亡時間距離現(xiàn)在至少已經(jīng)過去了五天。

    黎予有些焦慮地咬著煙嘴。

    江瓏坐在他旁邊看著：“是什么加速腐敗的法術(shù)嗎？”

    “也許?！崩栌枵f。

    警察抬頭看著他，見他沒了下文，這才想起唯處辦能接觸一些“不太干凈的東西”。

    林凡的尸體甚至被老鼠蟑螂啃過了。

    江瓏托腮：“為什么他們要把林凡的死亡時間偽造成五天前？”

    “偽造嗎？”黎予咬著牙笑，煙嘴已經(jīng)快被他咬成棉絮了。

    “也許不是偽造呢?！崩栌璧男τ营b獰，“我得給你準備準備了?！?/br>
    “我？”江瓏疑惑，“準備什么？”

    “準備個高、枝、啊?！?/br>
    江瓏皺眉：“你有?。俊?/br>
    “江瓏你知道厲鬼害人是怎么罰的嗎。”黎予說，“借個火。”

    后一句是對警察同志說的。

    同志摸出打火機遞給他。

    黎予不顧江瓏驚詫的目光把煙點上，抽了兩口。

    江瓏看他半途而廢，怒道：“這么想死？”

    黎予吐出一口煙霧：“我死不死關(guān)你屁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