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了些大概類似的話，感官似乎恢復了更多, 眼睛也慢慢好像能睜開。他愈發(fā)用力嘗試，嘴里仍在喃喃地說著情話, 緊緊攥著那只手。

    直到他聽到一串土撥鼠尖叫：“趙舒權你有完沒完！你他媽睜開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誰！”

    趙舒權：“……”這狗叫聲怎么像是張方？

    逐漸清晰的視野中，趙舒權看到張方、趙欣、父母、李鑒、還有一些不認識的醫(yī)護人員在自己身邊圍成一圈, 每個人的眼睛都盯著自己看。

    而自己緊緊攥著張方的手。

    趙舒權：“……”

    所有人：“……”

    趙舒權大叫一聲甩開張方：“你干什么！惡不惡心啊？”

    張方憤然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我惡心？是我把手塞進你手里的么？是我逼你說那些惡心巴拉酸掉牙的話么？”

    趙mama一邊抹眼淚一邊拉偏架：“好了小張，我們小樂才剛清醒呢，你讓讓他?！?/br>
    張方：“……阿姨，我看趙舒權這小子挺有精神的，說話這么大聲，肯定長命百歲！”

    趙舒權懶得搭理騙了自己感情的張方, 也并不在意自己剛才對著張方說的情話被所有人聽見, 追問他哥：“我昏迷多久了？曹瑞呢？曹瑞沒事吧？”

    趙欣一臉氣不打一處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滿腦子只知道找你老婆, 我怎么有你這么戀愛腦的弟弟！你自己中了子彈一點感覺都沒有嗎？你再晚一步送來醫(yī)院就流血流死了你知道嗎！”

    趙舒權直接把臉轉向自己mama：“媽, 哥哥太大聲了，我頭疼, 你讓他滾?！?/br>
    趙mama立刻對大兒子說：“小欣你出去。mama也覺得你太吵了?！?/br>
    趙欣：“……”

    張方滿臉同情地搭上趙欣的肩，深情款款：“大哥，咱們走。趙舒權不知好歹，有了老婆不要兄弟，咱不跟他一般見識。”

    趙欣磨牙，對著趙舒權邪氣一笑：“好你個趙樂，今天嫌你哥吵，明天別來求你哥！”

    趙舒權覺得這話有點奇怪，看他哥跟張方勾肩搭背竊竊私語的樣子，總覺得好像有什么“陰謀詭計”。

    不過眼下他還是沒有辦法不去追問曹瑞的情況。

    李鑒也被趙欣隨手帶了出去。醫(yī)護人員圍著趙舒權進行了一番檢查，宣布他狀態(tài)良好，但建議不要太激動、不要多說話。

    趙舒權好不容易忍耐到檢查結束，迫不及待拉起他mama的手：“爸、媽，對不起，這次是我不夠謹慎，讓你們擔驚受怕，也給家里添麻煩了……”

    話還沒說完，趙mama眼淚嘩嘩掉：“你這孩子說什么呢，什么叫添麻煩！”

    趙承威沉聲說：“這次的事情，家里會動用全部資源追究到底，絕不會給傷害你和小曹的人留下脫罪的機會！”

    “謝謝爸媽。不過……”

    趙承威打斷了他：“你想問小曹怎么樣了是嗎？那孩子沒事。不過，他在加護病房準備明天的手術，你暫時不能見他?！?/br>
    趙舒權一聽就要從床上起身：“他要做什么手術？他怎么了？”

    這一用力，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左肩打著厚厚的固定繃帶，右側腹則是子彈留下的貫穿傷，手術創(chuàng)口足有雞蛋那么大。身上連著點滴和各種監(jiān)護儀器，他其實根本不能動。

    趙mama趕忙阻攔：“你現(xiàn)在不能起來，小樂。你別著急?！?/br>
    “讓醫(yī)生跟你說吧?！壁w承威讓出了位置。

    趙舒權心急如焚地聽著醫(yī)生跟自己詳細介紹了曹瑞的情況，終于弄明白一件事——在自己昏迷的這一個星期里，曹瑞提前發(fā)病了。

    不知是不是曾東亮給曹瑞打的藥產生了副作用，在趙舒權昏迷之后，曹瑞的情況也急轉直下，呼吸急促、血壓升高、心跳快到幾乎超出極限值。被送到醫(yī)院之后，兩個人雙雙進了搶救室。

    趙欣面對弟弟和準弟媳兩個病?；颊邘缀跻l(fā)瘋，當天就把張方從國內薅了過來，協(xié)調各方資源。他們兩人入住的是新加坡最好的綜合醫(yī)院，請了最好的醫(yī)療團隊，生命體征很快就被穩(wěn)定下來。

    可是趙舒權車禍時內臟受到了沖擊，沒能得到及時的檢查和治療，腹腔內有緩慢的內出血。疊加槍傷造成的失血過多，人醒不過來，幾次被醫(yī)生下了病危，腎上腺素打了不知多少針。

    曹瑞的情況更復雜一些。醫(yī)療團隊起初針對藥物異常反應進行治療，把他的心跳和血壓穩(wěn)定到正常水平之后，本以為沒事了，沒想到隨后出現(xiàn)了持續(xù)的發(fā)燒、皮下出血等異?，F(xiàn)象。

    “骨髓穿刺檢查的結果有點奇怪，指標不完全吻合急性白血病的標準，但又十分接近。我們協(xié)調了血液病領域的權威專家，會診后認為，患者目前處在發(fā)病的臨界點?？紤]到患者本身存在免疫系統(tǒng)先天不足的情況，建議進行造血干細胞移植手術?！贬t(yī)生說道。

    “這種病沒有什么確定的誘因，可能與這次的藥物濫用有關，也可能是別的什么原因。對比九個月前的檢查結果，可以認為是免疫系統(tǒng)先天不足造成的，并且明顯在持續(xù)發(fā)展。如果置之不理，總有一天會發(fā)病?！?/br>
    “白血病……”

    趙舒權一陣頭暈目眩，像是噩夢從天而降，前世那段悲慘的回憶瞬間讓他崩潰。他難以控制地全身發(fā)冷、臉色發(fā)白。

    趙mama應該是看出了他的異狀，趕忙勸慰：“小樂你別著急，聽醫(yī)生把話說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