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010還不樂意， 厲延川打量他手臂一會兒， 平心而論， 徐易細(xì)膩白皙的手筆上起點紅疙瘩看起來有點嚇人， 但是絕對不丑， 但是他還是道：“行啊，再發(fā)一次，你胳膊就和毛毛蟲一樣斑斑點點——”

    010摸了個紅薯把他嘴堵上了。

    010：“……真討厭！”

    厲延川吃了紅薯繼續(xù)干活，徐易帶來的紅薯真不錯， 皮薄， 撕開后甜味直往鼻子沖， 口感又甜又糯，就是手上都沾了點粉粉的紅薯。

    010無所事事， 只能開始數(shù)疙瘩，但是數(shù)到后面要掀衣服，他有點不好意思，只好開始數(shù)車上的麥穗。

    一個兩個三個， 三個兩個一個，等他數(shù)了兩遍之后，厲延川把車推走了。

    010：？

    他小步跟上， 不是很理解地提醒：“我呢我呢？把我掉掉了?！?/br>
    漏掉了就掉了，為什么說掉掉了。

    厲延川咬著牙， 他有個南方其他地方里出來的戰(zhàn)友，也愛這么說話，黏黏糊糊，剛開始的時候不少人嘲笑那人說話，但是這話從小孩兒嘴巴里說出來不一樣，又軟又可愛，像是自己以前喂野貓的時候，被自己漏掉，在一旁來回打轉(zhuǎn)用尾巴蹭他小腿的那只三花，隨便喵喵幾句，用尾巴纏纏，自己就把口糧也分出來。

    他說：“趕上，下一趟你不用來了。”

    010：“為什么？”

    厲延川咬著牙，忍耐著身體里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燥意，忍得辛苦，額頭上冒出的汗比剛在下地還要多，順著凌厲的臉頰線條，低落在手臂上。

    他說：“你家的弄完了。”

    010：“可是你的沒有呀？”

    厲延川頭腦清晰，要是徐易跟著他去，自家的田才是真的危險，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被自己這一腦門邪火燒了。

    他說：“毛毛蟲——”

    010說：“不去就不去嘛。 ”

    看著這人氣鼓鼓走在前面的背影，厲延川甩甩腦袋，把亂七八糟的思緒甩開，把稻子運到徐易家門口，用井水沖了兩遍腦袋，悶不做聲地給人搬進去鋪開。

    徐家院子不夠大，就連土墻都掛滿金黃的稻穗，倒是讓這個小院子看起來順眼不少。010看著一屋子的糧食，眼睛都在泛光。

    厲延川在外面轉(zhuǎn)悠了一圈，找了塊平攤的土地把剩下的稻穗給他鋪開，村子里的好地方早就被人用凳子占完，厲延川力氣足，不在意這個，倒是徐易家后面那塊地方不錯。

    農(nóng)村里院子周圍的地一般都默認(rèn)是院子主人的，徐易本來住的就偏，后頭居然也有人放了張凳子，就圍著徐易家放，想也知道就是為了讓人幫忙看著。

    這東西鋪開后徐易不僅不好出門，甚至?xí)豢諝庵械呐K東西再弄出紅疙瘩。

    不要臉。

    厲延川一腳踢開凳子，轉(zhuǎn)身把圍墻上的稻穗撤下，都在周圍鋪開了，給徐易留出寬敞的門口。厲延川還教他：“要盯著些，要是有人使來找我，不能淋上水，懂了沒？”

    010氣來得快消得也快，聞言還有點舍不得，亦步亦趨跟在厲延川身后看著他卸下掛著的稻穗，像是一個小尾巴。

    厲延川不讓他搬稻子，他就轉(zhuǎn)進灶房里，灶房里有早上燒好涼的一盆水，上面蓋著布，不容易積灰。

    010剛才注意到厲延川喝水的時候轉(zhuǎn)了轉(zhuǎn)壺口，此時特意去井邊洗了一遍，這才又把水壺灌滿，再從灶房出來的時候整個院子已經(jīng)鋪滿了金燦燦的稻穗，厲延川正準(zhǔn)備走，010捧著水壺過去了。

    厲延川如臨大敵，渾身硬實的肌rou繃緊了，神情僵硬地看著軍綠色的水壺：“怎么？”

    010說：“給你帶去喝，我洗過啦！”

    厲延川接過水壺，在010這里要兩只手抱的水壺在他寬厚粗糙的手掌里像是玩具，被握得嘎吱作響。

    010驚慌地拍他的手：“輕點！輕點！會壞掉的！”

    厲延川松了力氣，神情凝重地攥著水壺走了。

    “……”

    010覺得厲延川好像有一點奇怪，不過他沒有多想，又去找了張帆船一趟。

    昨天他把錢還給了張帆船的家人，但是張帆船本人還沒回來。

    他去院門外聽了一聲，聽見里面呼天搶地的，原來是許蔚然的家人也來了，他們在縣城里聽說這兩人好像都鬧了事，被抓起來了，兩家人正籌劃著找人問問情況。

    派出所對這個年代的人還是很有威懾力的，至少里面兩家人都沒有敢直接去問。010聽了半天，兩家人都盯上了厲延川，覺得他是退伍的，總有點“門路”。

    許家還有人說今天在稻場看見他了，也要上門問問，怎么就徐易一個沒出事？

    010聽得津津有味，結(jié)果身后被人拍了一下，嚇得他差點跳起來。

    他一轉(zhuǎn)身，看見一個黝黑的糙漢子正盯著他，嚇得010趕緊看了眼自己的反派值。

    咦，沒動。

    盯著他的漢子也皺眉聽里面的聲音，伸手推了推他，壓低聲音：“還不走？”

    010在記憶里找到了，他的堂哥徐磊！

    他于是跟著人走掉，走的時候還有點依依不舍地往后看，像是沒聽夠似的。

    徐磊把他領(lǐng)到村里的小路上，小路偏，晚上還容易有蛇，平常沒人來，現(xiàn)在就格外安靜。

    010打量著面前人，徐磊大概有一米八，是村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個，但是好像厲延川比他還高了不止一個頭，平常站在村里人跟前都要低頭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