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戀愛腦的世界做女帝 第132節(jié)
沈玉耀說出自己的疑惑,等待皇帝為她解惑,結(jié)果等了一會兒,皇帝沒有什么動靜。 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皇帝竟然在她說話時,就打了瞌睡。 明明一天中昏睡的時間遠比清醒的時間要多得多,卻還是一副經(jīng)年失眠的模樣,從這些異常中,就能看出皇帝的身體狀況已經(jīng)一日不如一日。 可是和皇帝相處時間久了,沈玉耀總是會為那一日比一日差的情況而暗自心驚。 沈玉耀起身,躡手躡腳的將皇帝放平到軟塌上,為他蓋好被子,除了書房。 余柳就站在門口守著,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怔怔出神。 沈玉耀走到他身側(cè),沉默不語,不知道兩人一起發(fā)呆發(fā)了多久,或許是一瞬,也或許是一刻,余柳猛然回神,注意到沈玉耀。 他下意識就要高聲說話,給沈玉耀請安。 沈玉耀豎起手指,“噓,父皇睡著了,你小聲些?!?/br> 余柳連忙點頭,用氣音應(yīng):“是?!?/br> “殿下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 余柳這一問,是因為一般皇帝和沈玉耀討論朝政,都會討論一上午,順便沈玉耀在這兒吃頓飯,下午去皇后的鳳儀宮坐一會兒,再回東宮看看有沒有要事要處理。 “父皇睡著了?!鄙蛴褚瓜卵垌?,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底的哀傷,“父皇多久沒睡個好覺了?” “自殿下出行那一日起,就沒睡過一整夜,殿下,陛下實在是很牽掛您?!?/br> 之前沈玉耀在宮里的時候,皇帝表現(xiàn)還好,但是沈玉耀去了蘆葦縣兩天,皇帝馬上就開始夜夜不眠了。 余柳在皇帝跟前伺候,不眠之夜里,皇帝不愿意驚擾他人,更不愿意讓出行在外的女兒擔心,干脆就拉著余柳一夜一夜的談養(yǎng)女經(jīng)。 他說,他還有很多事情想要教給太女,他想看著太女坐穩(wěn)皇位,想要看著太女成家立業(yè),想看著沈氏的江山長長久久的下去…… 大限將至,皇帝陷入了深深的后悔中,他后悔自己沒有辦法活那么久,像他父親一樣,給自己的女兒留下一個安穩(wěn)無憂的江山。 那些朝臣,他還沒有為沈玉耀打壓下去,在他死后,那些老狐貍會不會欺負他女兒? 皇帝言語間的心疼與后悔,搞得余柳這個沒有子孫根的太監(jiān),都有點兒被喚起慈父之心了,他看著過年后長高不少的太女,不自覺的表情溫柔下來。 “殿下日后一定要好好的,陛下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殿下了,殿下性子太過和軟,恐怕會被人欺負,陛下不止一次說過此事?!?/br> 沈玉耀回頭,透過關(guān)上的門扉,似乎看見了皇帝。 她今日來問皇帝,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嗎? 不是的,她坐在上位,就像是監(jiān)考時的老師,對底下學(xué)生的小動作一覽無余,那些大臣和誰對過眼神,又是怎樣的互相勾結(jié),互相攻擊,她看的再清楚不過。 她只是不想主動動手,畢竟全都是跟著皇帝二十多年的老臣,動誰都有鳥盡弓藏之嫌。 況且皇帝還活著呢,她若是越俎代庖,恐怕會引起皇帝的疑心。 說白了,沈玉耀收斂鋒芒,是對皇帝的不信任。 可是皇帝卻對她已經(jīng)盡了全部的心力,他臨死之前,就想看見女兒獨當一面的風(fēng)采,他得放下心才能安心離開。 滿打滿算,她才在這個世界呆了八個月,八個月的時間,她拿著原主的記憶,和那些疼愛原主的人相處。 她本以為自己可以一直置身事外,看這一場與她無關(guān)的悲歡離合上演,沒想到最后竟然和原主共情,對皇帝和皇后,產(chǎn)生了深刻的親情。 “父皇入夜難眠,不可諱疾忌醫(yī),等父皇醒了,馬上通知太醫(yī)院的人來看診,哪怕看不出什么,也一定要減輕父皇的痛苦。” 沈玉耀還記得皇帝入眠時依舊緊緊皺著的眉頭。 “是,太女純孝,相信上蒼必定會憐惜太女,護佑陛下?!?/br> 余柳說了兩句吉祥話,讓沈玉耀心情好了一些。 “希望如此吧。” 人在面臨無能為力的死亡時,似乎格外容易去相信世間有神靈存在。 比如此刻的沈玉耀,她是個接受過現(xiàn)代教育的無神論者。 可現(xiàn)在,她寧愿有神存在,相信神會庇佑天子。 可惜所謂神靈,終究是人一廂情愿的寄望,不會有任何回應(yīng)的虛無。 沈玉耀上午就入了鳳儀宮,看到她過來,正在處理后宮事務(wù)的皇后有些驚訝。 曲皇后趕忙讓沈玉耀坐到她身邊,伸手握住沈玉耀的手,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臉。 “你的手怎么如此冰,臉色還這樣難看?母后已經(jīng)聽說了朝堂上的事,那些忤逆君主,別有用心的佞臣,直接斬殺便是!你千萬別往心里去,再將自己氣壞了,不值得。” 皇后讓宮人去泡壺花茶,給沈玉耀去去火氣。 沈玉耀不愿意讓皇后跟著她一起傷心,勉強露出個笑顏,“母后說的是,那些人不值得女兒費心。” 誰知曲皇后看到沈玉耀這個笑容,直接皺了眉頭。 “你笑的這樣勉強,是母后猜錯了?是不是女子學(xué)堂的事情?聽說你三個jiejie一直在胡鬧,六公主年紀尚輕,脾氣又好,壓不住她們的。飛紅,傳本宮口令,自今日起,請二公主、三公主與四公主于府內(nèi)抄寫經(jīng)文,用以明年祭拜先皇后,無事不得外出?!?/br> 沈玉耀沒想到她沒從皇帝那邊求來旨意,倒是在皇后這里求來了。 不,甚至都不用她開口,皇后就為她解決了這方面的困擾。 而且皇后用的借口天衣無縫,任誰都挑不出毛病,三位公主也無法反抗。 只是這樣一來,就起不到鍛煉沈珉玥的作用了。 沈玉耀連忙阻止飛紅離開,“等一下!母后,女子學(xué)堂的事都由六姐負責(zé),三位jiejie也幫了不少忙,突然禁足,恐會生亂,不如將處理之權(quán)交給六姐,讓她自行抉擇?!?/br> 皇后不在乎其他人的女兒如何,既然她女兒這么說了,那就這么做便是。 等飛紅離去,沈玉耀的笑容輕松了些。 不是因為解決了一件心頭之患而笑。 是她知道曲皇后和皇帝一樣深愛著她,相比皇帝,曲皇后更在乎她的心情,她不能將不好的情緒表現(xiàn)出來。 她一點兒不好的情緒,都會讓曲皇后心疼不已,曲皇后解決此事的方法,就是快刀斬亂麻。 所有叫她女兒心煩的存在,都必須在她女兒眼前消失。 中午就在鳳儀宮吃的飯,吃完飯,沈玉耀回了東宮。 她需要好好想想該如何處理眼下這件麻煩事。 那些人如此折騰,估計就是想著皇帝現(xiàn)在身體不好,而她這個太女一向以溫和面目示人,雖說之前對付敬王的時候,展露出心狠的一面,但沈玉耀的刀沒砍到他們頭上,他們并不覺得如何痛。 危險總是伴隨著機會降臨,沈玉耀想,這或許是個機會。 皇帝想要和先帝一樣,為后繼者掃平障礙后再離開,但是現(xiàn)在不是剛開國那會兒了,大莊早已穩(wěn)定下來,世家大族都已經(jīng)從亂世的損失里緩過勁兒來了。 再想要做到絕對的中央集權(quán),必須有更加強有力的手段才行。 “于三,你派人去查一查,最近有沒有人往秦府送東西,再查查那人的底細,若是有作jian犯科之罪,盡數(shù)詳細查明?!?/br> 沈玉耀不打沒準備的仗,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她首先要查清楚,她的敵人究竟是誰。 今日在朝堂上開口的大臣,多為秦國相一脈。 皇帝之前手把手的教她,讓她認清那些大臣所屬的陣營,不會錯的。 背后之人能請動秦國相,想來出身很高,這樣的人往秦府送東西,是沒辦法真的遮掩到無人知曉的。 “還有,查一下于府最近往來的人。” 秦國相的人反對廢除春貸,同時朝廷上還有一派人在非常大聲的喊,必須廢除春貸,這才是為國為民的好政策。 說的話確實不錯,但之前沈玉耀提出廢除的時候,大臣們的態(tài)度大多是曖昧不明,不反對也不贊成。 突如其來的反對讓人警惕,突如其來的贊成,同樣讓人心生懷疑。 而那些贊成之人,大多數(shù)吏部和親吏部的官員。 吏部掌控官員升遷和任職,實際上在六部中,吏部尚書手中權(quán)力最大。 聯(lián)想到這一點,再看一看早朝上的爭吵,似乎就有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秦國相為了自己的利益反對,別人自然也會因為自己的利益去贊同,渾水才能摸魚,有些人的目的就是將水攪渾。 沈玉耀前腳剛吩咐于三去查,后腳就有人來東宮求見了。 “殿下,戶部尚書求見。” 戶部尚書蔡有志,他來干什么? 沈玉耀有些疑惑,這位可不是會有意跟上司親近的性格,所以今日前來,定然有事。 當初因為蔡有志太過正直不知變通,把皇帝氣夠嗆,皇帝不止一次的跟沈玉耀說,遲早把蔡有志換了。 但后來皇帝生病,再加上蔡有志雖然性子直了些,但他做事兢兢業(yè)業(yè),并無不妥,皇帝也就沒有動他。 本以為蔡有志很快就會被換下去的大臣預(yù)測失敗。 事實上蔡有志對于自己到今日還在戶部尚書的位置上一事,同樣抱著驚訝的態(tài)度。 原本他上來后不管不顧的,就是想在有限的任期內(nèi)多做點兒好事,現(xiàn)在能多干一段時間,實在是沒必要還跟皇室對著干。 再加上西北互市與新港讓朝廷腰包鼓了不少,填平了不少賬,有錢后,蔡有志就沒那么摳門了,心情也變好了。 所以沈玉耀有段時間沒有看見過蔡老頭比白菜還綠的臉了。 今日她又看見了。 “臣見過太女殿下,殿下千歲!” 蔡有志進來后先給沈玉耀行禮,沈玉耀擺擺手,“免禮,給蔡尚書賜座?!?/br> “謝殿下!” 蔡有志落座后,沈玉耀看到了他那張氣得鐵青的臉。 “是誰讓蔡尚書如此生氣?去倒杯苦茶來?!?/br> 沈玉耀吩咐宮人給蔡尚書先上去火的茶,這是從皇后那里學(xué)到的待客之道。 這一條還是挺貼心的,至少在古人看來非常不錯,蔡有志本來是帶著一肚子火氣過來,不管不顧就想跟沈玉耀噴一遍那群荒唐的官員,但是一杯苦茶下肚后,他的火氣被消了三分,一下子就淡然了。 世間有好茶,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他要是被一群二傻子氣壞身子,多不值得??! 在沈玉耀問起生氣原因時,蔡有志已經(jīng)能淡定的敘述了。 “殿下,臣在議事廳同其他大人議事時,談及廢除春貸一事,那群沒碰過國庫一塊銅板的家伙,信誓旦旦的說,春貸能讓國庫豐裕,氣的臣想來問問殿下,春貸真的讓國庫豐裕了嗎?” “何為國庫豐裕?是說眼下免除一部分農(nóng)民的稅收是豐裕,還是說往年收稅收到明年豐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