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會這么想！”紀瑞震驚。

    謝淵淡定收回視線：“確實不該這么想?！?/br>
    紀瑞：“……”莫名其妙感覺智商受到了鄙視。

    短暫的安靜后，她為自己說話：“我在我那個時空是大學生，還沒工作呢?！?/br>
    謝淵：“哦?！?/br>
    “……雖然我沒工作，但我從小在我爸的公司里耳濡目染，還是比一般人更有商業(yè)嗅覺的?！奔o瑞繼續(xù)替自己說話。

    謝淵：“哦?！?/br>
    紀瑞：“……”

    這人實在沒趣，不跟他耗著了。紀瑞在心里哼了一聲，悄悄往外走。

    “不準去?！敝x淵的聲音森森響起。

    紀瑞一僵，裝傻：“去哪？我哪都不想去?！?/br>
    謝淵抬眸盯著她看了片刻，伸手撥通內線電話：“通知下去，誰要敢給紀瑞零食，明天就不用來了?！?/br>
    紀瑞：“……”

    感謝小叔叔的關照，接下來的兩個小時，紀瑞一口零食都沒混到，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餐廳吃飯。

    今晚吃粵菜，白灼為主，味道卻很鮮，紀瑞吃了兩碗米飯，吃到最后就連廚師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瑞瑞的胃口總算恢復正常了。”

    “我之前不正常嗎？”紀瑞戳起一塊土豆。

    廚師還沒說話，管家先開口了：“整天吃那些沒營養(yǎng)的零食，胃口會正常才怪。”

    紀瑞嘿嘿一笑，一扭頭發(fā)現(xiàn)謝淵已經(jīng)到喝湯環(huán)節(jié)了，于是立刻問一句：“小叔叔，你只吃一碗飯？”

    “我又不是豬?！敝x淵說罷，視線若有似無地掃過她又一次空了的碗。

    紀瑞：“……”

    “我們瑞瑞可聽不得這種話?！惫芗亿s緊捂住紀瑞的耳朵。

    廚師也嚴肅表示：“少爺你吃得確實有點少?！?/br>
    紀瑞點頭表示認同。

    謝淵掃了眼同陣營的三個人，淡定起身離開了。

    “藍莓山藥應該冰好了，我去拿過來?！睆N師往廚房走。

    管家提醒：“蛋撻也拿倆，挑烤焦一點的瑞瑞喜歡。”

    “放心，每一個都很焦?！睆N師頭也不回。

    紀瑞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突然眼角泛酸：“管家伯伯，你們怎么對我這么好。”

    “家里就你一個小孩，不對你好對誰好？”管家笑呵呵。

    紀瑞突然憂愁：“如果我不是家里的小孩呢？”

    “為什么不是？”管家不解，“你是少爺?shù)男≈杜?，怎么會不是家里的小孩呢？?/br>
    “我……算了?！奔o瑞嘆了聲氣，決定以后有機會了再跟他解釋。

    管家見她放下碗筷起身離開，連忙問了一句：“你不吃蛋撻了？”

    “我今天沒什么胃口。”紀瑞頭也不回道。

    管家看一眼桌子上比臉還干凈的碗，覺得她對‘沒胃口’三個字有什么認知偏差。

    紀瑞心情低落，但還是又陪了謝淵兩天，四月二十九號的晚上，她又一次偷偷溜進謝淵的房間。

    “紀瑞，”謝淵隨意擦了擦濕發(fā)，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你下次再不聲不響跑進來試試?！?/br>
    “我就是來看看你嘛?！奔o瑞縮了縮脖子。

    謝淵睨了她一眼，轉身到沙發(fā)上坐下：“白天看了一整天，還沒看夠？”

    “小叔叔玉樹臨風貌比潘安帥得天上有地下無，我就是看一輩子都看不夠?！奔o瑞立刻繞到他膝前，跪坐在地毯上給他倒了杯熱水。

    謝淵接過水喝了一口：“馬屁拍得挺熟練，以前沒少干這種事吧?！?/br>
    “稍微夸過我爸那么幾次，”紀瑞說完，又立刻補充，“但我爸跟小叔叔比，姿色還是略遜三分?！?/br>
    謝淵喉間溢出一聲輕笑，眉眼間似乎透出幾分愉悅。

    紀瑞看得心頭大熱，險些抱著他的膝蓋求他把自己留下來，可惜話到嘴邊突然想起那個吳威……算了吧，他給小叔叔送禮的時候，小叔叔看起來也挺高興的，最后還不是辭退報警一條龍。

    她就差把‘欲言又止’四個字寫臉上了，謝淵淡定地掃了一眼：“還有事？”

    “沒……”紀瑞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問，“小叔叔，我來這段時間，你有沒有稍微比以前快樂一點、覺得有我這個小侄女陪在身邊還挺好的？”

    “沒有。”謝淵答得很快。

    紀瑞睜大眼睛：“一點都沒有嗎？”

    謝淵瞳孔微光浮動，半晌給出答案：“嗯?！?/br>
    紀瑞大受打擊，垂頭喪氣地站起來后道：“我知道了?！?/br>
    說完，她就扭頭離開了。

    謝淵看著她失魂落魄的背影，隱約意識到她這次是真?zhèn)牧恕恢劣诎?，他也沒說什么啊。謝淵眉頭皺了皺，拿起一本策劃書開始翻看，暫時將這件事拋到腦后。

    看到十一點，他關了燈上了床閉上眼睛，腦海突然冒出一個問題：不至于吧？

    工作忙碌到每天身心俱疲沾床就睡的謝總，時隔多年第一次嘗到失眠的滋味。

    四月的最后一個早晨，紀瑞簡單收拾了一個書包，打算悄無聲息離開這個住了一個月的家……可惜起得太晚，她下樓時管家等人正在客廳里開會。

    “瑞瑞小姐早上好?！?/br>
    “瑞瑞醒啦?！?/br>
    眾人笑盈盈和她打招呼，紀瑞又難受了：“早上好。”

    “去找少爺？”管家問。

    紀瑞搖了搖頭，對上管家關心的目光后，猶豫一下又點了點頭。

    “要不今天就別去了，昨天的新聞里說今明兩天有臺風過境，你看外面都陰天了，風也大，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要下雨了?！惫芗覄竦?。

    紀瑞還沒說話，就有人忍不住道：“臺風好像不從咱們這兒過吧，而且周城是內陸，就算有臺風也影響不大?！?/br>
    “天氣這種東西，天氣預報都說不準，萬一又從咱們這兒過呢？”管家反駁。

    眾人頓時哄笑，紛紛說這怎么可能。

    紀瑞也跟著笑，只是笑著笑著又有點難受：“那……我先走了啊。”

    “你非要去的話，那就去吧?！惫芗覠o奈，“別亂跑，最近周城好像不太平……算了，我讓司機送你過去吧?！?/br>
    “不用不用，我出去打車就好。”紀瑞連忙拒絕，怕管家固執(zhí)起來非要這么做，趕緊扭頭跑了。

    管家無奈，只好隨她去了。

    紀瑞一路跑出了謝家老宅，又獨自一人往大路上走了一段，終于在半個小時后打到了出租車。

    “再見！”她坐上出租車，對著遠處的宅子揮手，“再見了謝家，再見了小叔叔！管家伯伯你們都注意身體，有朝一日我一定會回來的！”

    喊完話，神清氣爽白干交替，紀瑞深吸一口氣，一回頭對上司機恐懼的眼神。

    “你、你跟誰說話呢？”他緊張地問。

    紀瑞：“……”

    第16章

    從凌晨就陰沉的天空，到上午時終于下起了小雨，謝淵站在落地窗前，隨意地看著腳下的世界。不知何時突然刮起的大風，把景觀樹吹得四散，零零散散的行人狼狽又匆忙，從一座樓到另一座樓都要用跑的，雨水像是加速器的發(fā)條，每一個沾染到的生物都仿佛按下了快進鍵。

    “周城好久沒刮這么大的風了，新聞說是受臺風影響，現(xiàn)在只是小雨，等到晚上就是大雨了，”蔣格進門，給他遞了一杯咖啡，“溫度降了很多，需要我給家里打個電話，讓他們送件外套來嗎？”

    “沒必要。”謝淵接過咖啡，用小勺輕輕攪拌。

    下一秒，他看到什么，攪咖啡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蔣格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就看到一個穿著皮衣的年輕女孩頭頂著書包，火急火燎沖進一輛出租車。

    蔣格失笑：“瑞瑞小姐應該不喜歡這么朋克的打扮，也沒有這種書包?！?/br>
    “她有，”謝淵掃了他一眼，“昨天剛買的，199塊錢?！?/br>
    蔣格沉默一秒，抬手推了推眼鏡框：“謝總很關心瑞瑞小姐啊，連她什么時候買了什么包都知道?！?/br>
    “如果你從她買到這個包開始就不斷收到她的信息轟炸，聽她強調自己現(xiàn)在有多省錢多會過日子，你也一樣會印象深刻?！敝x淵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

    蔣格感慨：“被信息轟炸了都沒拉黑她，謝總果然對瑞瑞小姐很寬容?！?/br>
    謝淵：“……”

    短暫的安靜后，蔣格無辜開口：“有什么問題嗎？”

    “你到底想說什么？”謝淵無語。

    蔣格一臉溫良：“也沒什么，我只是想說，自從瑞瑞小姐來了之后，謝總似乎比以前開心多了?！?/br>
    小叔叔，我來這段時間，你有沒有比以前快樂一點？紀瑞的聲音倏然出現(xiàn)在耳邊，謝淵手指一松，任由小勺掉進咖啡里。

    “以后少學狗血電視劇說話，劇里的秘書動輒百萬底薪，你有嗎？”謝淵語氣森森。

    蔣格痛苦地捂住心口：“少爺，你果然是殺人誅心?！?/br>
    謝淵喉間溢出一聲冷笑。

    兩人說著話，半個小時就這么過去了，這半個小時里謝淵看了十次表，回了八次頭，可惜手機一直靜靜躺在桌子上，始終如一的黑屏仿佛已經(jīng)關機。

    他靜默片刻，腦海突然冒出四個字：不至于吧？

    作為一個優(yōu)秀的嗅覺敏銳的秘書，蔣格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但他沒有直接問是不是吵架了，而是換了一種更委婉的方式——

    “今天下雨，瑞瑞小姐應該不會來了吧。”

    謝淵聞言，冷淡地掃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