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還行！”常在峰插嘴，“她是裁縫，村里人家都愛找她干點兒針線活，不少跟人打交道，太硌澀了咋干服務(wù)業(yè)??？估計是這幾年歲數(shù)實在大了才有變化?！?/br>
    馮智學(xué)嘿嘿地樂，“還沒調(diào)查那么細呢！”

    “我認識她?！背Ｔ诜宓f，“了解?！?/br>
    “應(yīng)該也是粗略了解！你不可能真正懂得這個年紀的人！后面還得再查細點兒！”吳局已經(jīng)聽說常在峰小時候在那一帶居住，吩咐道，“這么大歲數(shù)的老人不能頤養(yǎng)天年，就死在家門口的樹林子里，實在影響老百姓的正常生活，咱們必須得抓緊時間破案，給當(dāng)?shù)氐木用褡龀鼋淮?。法醫(yī)那邊還有別的發(fā)現(xiàn)嗎？”

    “具體得等進一步的尸檢，他們今晚也要加班！”常在峰道，“痕檢認定樹林就是第一現(xiàn)場，現(xiàn)場血跡形態(tài)和尸體附近的泥土壓痕等可以佐證，但沒發(fā)現(xiàn)兇器。”

    “腳印呢？”吳局是多年的老刑偵了，經(jīng)驗非常豐富。

    常在峰苦笑了一下，“說是樹林，差不點兒被利用成雜物庫了，里面都是附近住戶們攢的廢舊紙盒和養(yǎng)雞籠子之類的破爛，根本不是什么人跡罕至的地方，要想分辨哪個腳印屬于兇手的可得一番大功夫?！?/br>
    “不是人跡罕至……”吳局思索地道，“案發(fā)時還沒黑天，看來兇手動作極快……多大的功夫都得下，必須盡早破案！”

    “初步勘驗結(jié)果顯示王亞蘭幾乎沒做任何反抗?！背Ｔ诜逵謭蟾嬲f，“也挺正常。六十五歲的老年婦女，耳聾眼花了吧？”

    早晨起床，秦冬陽不怎么敢看林巍的臉。

    勇氣如同火氣，不可能一直爆棚，必然要隨時間流逝逐步消減，昨晚他是硬頂上去了，此刻已沒了鋼。

    林巍卻像嫖了一個心滿意足的場，神色竟比往日好看得多，眼見秦冬陽始終低著額頭，伸手推他腦門一下，“別弄小媳婦樣兒！”

    秦冬陽被動直起脖子，當(dāng)沒聽見這話。

    林巍又說，“親一通不算什么實質(zhì)進展，你占了歲數(shù)小，勉強算是年少無知，林律讓著你，贈送幾天隨時叫停的權(quán)利?！?/br>
    秦冬陽的羞澀立刻不見了，非常認真地看住他的眼睛，“想改主意？”

    林巍的眼內(nèi)浮起一層笑意，他往秦冬陽的臉前湊湊，眉毛幾乎抵住了秦冬陽的額頭，聲音戲謔極了，“林律比較混蛋，膽子還大，不怎么臨陣脫逃。”

    灼熱氣息緩緩噴在秦冬陽的臉上，他被逼得微微閉了閉眼，下意識地閃躲，心里又舍不得。

    林巍看清那種掙扎，伸指捏住秦冬陽的下巴，“我胃口好，什么都敢吃！這是照顧你，提醒一下還能懸崖勒馬，將來不要后悔?！?/br>
    嚇唬意味明顯不過，大概想讓秦冬陽知難而退。

    秦冬陽不吭聲，只在心里笑笑：親一通不算實質(zhì)？我和你的標準不一樣的。

    林巍以為他膽怯了，改指為掌，往他臉上使勁兒抹了一下，“讓秦大沛知道不得揭你的皮？”

    秦冬陽這才意識到二人中間還夾著一個秦大沛似的，再次認真地看林巍。

    林巍卻已放脫了他，大步往外走去，“酒店的東西太難吃了，找地方禿?？诿嫒??！?/br>
    以前二人總能自然而然地相對無言，誰也不覺尷尬，今天的秦冬陽卻不愿意總是沉默，坐進面館之后隨口地說，“您知道不知道自己特別喜歡吃面？”

    “知道！”林巍沒不耐煩，“誰沒喜好？”

    “單純愛吃？”秦冬陽問，其實是想：現(xiàn)在沒有沈律笑吟吟地看你禿嚕了啊！

    林巍的目光卻有些長，“可能是單純愛吃，也可能是我婆愛煮面?！?/br>
    “婆？”北方人很少那樣稱呼外婆，基本都叫姥姥，秦冬陽沒太聽懂。

    林巍笑了一下，輕輕地撇了撇嘴，“婆可能不太會做飯，反正我沒記住她弄別的東西給我吃，就記住煮面條了。掛面，一根一根地往開水里放，放進去就變軟了，小孩兒覺得特有意思?！?/br>
    秦冬陽沒有再問，只凝視他。

    很少能夠見到主動說閑話的林巍。

    “林律也當(dāng)過小孩兒！”林巍不瞅秦冬陽，視線縮回到筷子上去，“你們家都怎么檢驗掛面煮沒煮熟？我婆會挑起一根兒來往墻上摔，粘住的就是熟了，粘不住，能掉下來的就是沒熟，還能放進鍋里繼續(xù)煮，特別不講究，一點兒不像她的性格……”

    秦冬陽忍不住笑，“嘗嘗不就完了？”

    林巍卻沒笑，“可能是我愿意看吧？婆逗孩子玩呢！”

    “哦？沒粘住??！”

    “哈哈，熟了熟了！婆，面條不掉了，熟了！”

    一些藏在記憶深處的聲音猛然鉆了出來。

    六七八歲的林巍也曾天真無比，好哄得為了一根摔在墻面上的面條焦急認真鼓掌雀躍，甚至樂哈哈地蹦跶腳，滿臉開心地瞅著外婆。

    人是怎么長大的呢？

    長成這么不可愛的樣子，外婆若還活著，怕也不喜歡了。

    常在峰覺大，沒怎么睡夠外面就已人聲鼎沸，頂著一張困臉出辦公室，邊打哈欠邊去衛(wèi)生間洗臉。

    “常隊！”劉一桐大聲喊他，“小妖怪抓來了！”

    “嗯？”常在峰的腦子還沒清醒，昨晚的一通忙活已經(jīng)令他忘了前面的茬兒。

    “打顧小江那倆！”劉一桐提醒說，“詢問一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