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樣子，是個人都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林巍嗖地扭回頭去，音調(diào)迅速冷卻掉了，言辭里的警告意味極其清楚，“秦冬陽，是不是因為眼看著我和沈浩澄好過，你就也想要跟男人發(fā)生點啥？”

    “不是！”秦冬陽猛然拔高了音，“和這沒有關(guān)系！”

    “那是什么？”林巍重新望向了他，眼底已經(jīng)攜風帶焰，“想也換個人想！這是抽煙喝酒嗎非得有樣學樣？一定得要向往男人，沒有別的同學同事能惦記嗎？非來琢磨我嗎？秦冬陽，以前我是你林哥，現(xiàn)在是你林律，我他媽的大你八歲，八歲！林巍一直都把你當個小弟弟看，不該得尊重嗎？憑什么讓你意yin？”

    秦冬陽被他問得應答不上，只是搖頭，“不……我沒想學……”

    林巍再次收回視線，迅速調(diào)整一下情緒，“我也沒想挑明，這就是當哥哥的愛護你了！可是最近實在太煩，實在沒有忍住，所以我可以道歉，也不計較你這幾天總鬧情緒。實在要走也行，到日子正正常常地走，別再這么沒頭沒腦沒完沒了。秦冬陽，好好做你自己，二十六了，給人瞧出名堂沒什么臉，不要樣樣都學林巍，總是自重些好。”

    秦冬陽嗓子哽得像是噎著塊鐵，一根香煙這么快就燒到了頭，狠狠地燙手指。

    “沒鬧……”把煙頭丟在煙缸里面，他很艱難地說，“沒不好好……林哥，怎么做才是我自己?。俊?/br>
    林巍蹙著的眉被這句問弄得跳了一下。

    “你教教我……”許是林巍連訓帶斥的話也算袒露心扉，秦冬陽的膽子突然大了，他往林巍身邊湊湊，非常認真地說，“林哥，你要不揭穿我，秦冬陽可以當一輩子窩窩囊囊的助理，給你看不上，沒關(guān)系，我樂意?？赡阋恢敝?，這么多年都知道，最后還是那么羞辱人地說出來，倒是愛護了嗎？”

    “我已經(jīng)道歉了！”林巍有些無奈。

    “我不接受！”秦冬陽非常堅定地搖頭，“我都說過了，可以底線低，不能沒底線。你輕視我，羞辱我，十來年……十來年都看笑話似的看著我，不是一個道歉能完事的，我不接受?！?/br>
    “那怎么樣？”林巍就又煩躁起來。

    “兩條路?！鼻囟栟D(zhuǎn)開眼睛，聲音很低，但很清晰地說，“要我，或者絕交?！?/br>
    房間驟然安靜下去。

    如同死室。

    好久好久，林巍才冷笑道，“知道自己說什么嗎？”

    “知道！”秦冬陽的聲音再次輕抖起來，不是怕不是悔，只因又等到了林巍開口，“以前你有沈律……可是都八個多月了，你們分開八個月了……沈律已經(jīng)有了池躍，我想拼一把……林律，你從來都是狠心的人，即便認識了十多年，絕交對你來說也不是啥難事。只要你說從此以后咱們當面不識，我保證……保證安分守己地干到合同到期那天……”

    “我若是不說呢？”林巍似是不耐煩聽，很粗暴地打斷這話，“就得要你？秦冬陽你挺好笑，我怎么做，你能規(guī)定？”

    “我規(guī)定！”秦冬陽橫下了心，仰起臉對準比他高大了十來公分的林巍，“因為這里面有我的事，有我整個青春，得讓我定一回！”

    林巍被這不講道理給氣笑了，頭一次認識他似地盯了秦冬陽的臉看了一會兒，而后竟然點頭，“要也容易。咱們熟成這樣，我還是個過來人，老手，不會多難。男人……不，人和人之間說到底不過那么點兒事兒！愛啊，不愛啊，追求或者不追求，真心還是沒真心，努力經(jīng)營或者逢場作戲，歸根到底不過要辦那點兒事情而已。林律什么都經(jīng)歷過，啥都吃得下去，可你秦冬陽得想清楚，缺少情誼做滋潤的單純身體關(guān)系一點兒都不美妙，只是自找苦吃?！?/br>
    “沒事兒！”秦冬陽像個英勇無畏的斗士，“我還沒經(jīng)歷過，總得試試！”

    林巍的眸沉黑而亮，活似匐在平原上的大型猛獸，他的聲音極低，也像龍吟虎嘯，“你確定嗎？”

    “確定！”秦冬陽勇成一只沒有死過的鹿，仍在豺豹面前晃角。

    林巍一把掐住那截細細的頸，將他拼命昂著的顱按到自己眼皮底下，最后說了一句，“記住了，是你自己要獻身的！”

    不及再給回復，山峰一般傾過來的陰影已將秦冬陽給籠罩其中，鎮(zhèn)壓什么妖魔似地，惡狠狠地壓迫住他，掠奪且又轟炸般的烈吻隨之重重落在秦冬陽的唇上。

    如同春雷劈滾。

    秦冬陽根本體會不出林巍摧枯拉朽般的動作之中是否含有一絲柔情，他只知道那是自己的初吻。

    終于給了出去。

    猛然之間就被甩到墻上，魁梧異常的身體覆蓋過來。

    無數(shù)次羞恥難言的夢境里，秦冬陽總被林巍這樣親吻著壓制著，此刻卻不是夢，而是現(xiàn)實。

    剛做交鋒而已，秦冬陽的唇上已經(jīng)開始火辣辣地疼痛，但他心里激動異常，滿是乍竊得手的狂喜。

    望而不得的珍寶絕對不會主動跳進懷里，他就偷了，就搶了，就下作就不顧一切……

    淚珠悄悄滑出眼角，生怕林巍發(fā)現(xiàn)會停下來，秦冬陽使勁兒吸氣使勁兒張嘴，同時很努力很用心地回吻過去，想用所有能表達的積極主動轉(zhuǎn)移掉林巍的注意力，別發(fā)現(xiàn)自己那么慫，那么沒用。

    林巍突突被點燃了。

    片刻之前還是教訓人，片刻之后他就墜入欲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