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可以是可以，但是……”

    余光掃到從門外進(jìn)來的人，他轉(zhuǎn)頭看去，微怔，待人走近才敢確定眼前的長發(fā)大高個(gè)不是女的。

    長頭發(fā)太有迷惑性了，包括那張臉。

    溫景宴將門票給他，工作人員有些尷尬地回神，解釋說：“發(fā)出去的車還沒回來，現(xiàn)在沒空著的車了，需要等一會兒?！?/br>
    溫景宴睨向?qū)幗瓭傻暮竽X勺和他后面的位置，目光示意：“我和他一起的?！?/br>
    寧江澤研究車呢，冷不丁聽見溫景宴的聲音，猛地轉(zhuǎn)頭。對方笑了笑，自覺地落座他身后。

    “下去，”寧江澤皺眉，“誰跟你一起的？”

    溫景宴不為所動，答非所問：“這里風(fēng)好大，風(fēng)吹得我膝蓋疼?！?/br>
    他穿的及膝的中長款大衣，單薄西褲保暖效果不大，寧江澤不理解：“那你和他們?nèi)プ|車啊?！?/br>
    “這個(gè)快一點(diǎn)?！睖鼐把缟酚衅涫碌卣f，“我和章橋打賭了，晚到山頂?shù)哪莻€(gè)幫先到的值一天班?！?/br>
    “……無不無聊。”寧江澤無語。

    青山長林，春風(fēng)十里，寧江澤掌控著提減速檔一路猛沖。

    車周身沒有遮擋，底盤又低，溫景宴兩條長腿往前，微曲著膝蓋貼在寧江澤兩側(cè)。

    滑過彎道，能自己控制車速的效果收效甚微，當(dāng)他們沖刺山頂，幾近垂直，寧江澤既興奮又難免緊張。

    害怕唯一保證人身安全的安全帶出問題，直接給他倆扔下山。

    神經(jīng)緊繃間，腰間陡然一緊，溫景宴從后抱住他的腰，而隨著上山的坡度升高，寧江澤仿佛就倚在溫景宴的懷里。

    他一愣：“你干嘛？？”

    “我恐高。”溫景宴言簡意賅。

    空氣凜冽清新，寧江澤鼻間的樹林花草的氣味被溫景宴身上的古龍水味替代。他下意識側(cè)過頭去瞟溫景宴，不料對方挨得太近，嘴唇不小心蹭到溫景宴的下巴。

    “……”寧江澤凝固了。

    “倒也不用色|誘來轉(zhuǎn)移我的注意力。”詫異虛無縹緲，溫景宴面不改色道。

    寧江澤額頭青筋暴起，忍無可忍：“你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第25章 配不配你說了算？

    山頂，車停穩(wěn)，寧江澤解開腰間的安全帶下車。

    “江澤?！?/br>
    溫景宴長發(fā)吹得散亂，眼眶也因?yàn)榧诧L(fēng)掠過而泛微紅。寧江澤見他還坐在位置上，悠悠朝自己伸出手——

    “能拉我一下嗎？”溫景宴說，“腿軟了。”

    工作人員在一旁聊天，注意到溫景宴求助姿態(tài)，作勢過來幫忙。寧江澤暗暗罵人廢物，不耐的“嘖”一聲，返回握住溫景宴的手借力給他。

    山頂入口處一大堆寫著“事業(yè)有成”“身體健康”諸如此類的祈福帶，往里的人都會挑一條，沿途中掛在最高或者最特別的樹上。

    寧江澤隨意挑了一根，目光往溫景宴手上瞟：“你拿的什么？”

    溫景宴大方地撂給他看，寧江澤一臉一言難盡的模樣，說他夢幻。

    他瞥一眼寧江澤的“天天開心”，回道：“你這個(gè)比我的更夢幻，哪有人真的能天天開心?！?/br>
    寧江澤冷笑一聲，嗆道：“那你的更天方夜譚?！?/br>
    初春寒風(fēng)凜冽，叢林巖石間的積雪早已消融，樹枝上、道路旁處處飄揚(yáng)著祈福帶。

    小路漫漫，分岔口不少，但這些條條道道繞著山頂，或上或曲折都是一個(gè)圈，背馳的人總會再遇見。

    章橋看見他們時(shí)正踩著石頭將祈福帶系到一顆粗壯歪扭的老樹上，下方是斜坡，失足掉下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

    別人求安穩(wěn)，他偏要富貴險(xiǎn)中求，挑了個(gè)沒人挑戰(zhàn)過的枝椏系上他的“財(cái)源滾滾”。

    “你倆甩了我們約會去了??？現(xiàn)在才來?！闭聵蜃哉J(rèn)為選了個(gè)風(fēng)水寶地，問他倆道，“要不要系這兒？我允許你們做我的左右護(hù)法?！?/br>
    那根枝椏細(xì)得要命，遇到狂風(fēng)暴雨天第一個(gè)遭殃的就是這種。寧江澤攥緊“天天開心”走開，朝斜對面抬了抬下巴，說：“不了，我比較喜歡那邊那顆樹?！?/br>
    章橋順著寧江澤的視線看過去，古榕樹綠蔭如蓋，墜著無數(shù)綢帶。右側(cè)是通往最高處的透明玻璃臺階。

    在那系祈福帶的人最多，不如他特別，章橋沒強(qiáng)求，“那里也行，都說挺靈的?！?/br>
    溫景宴問：“那你為什么系這兒？”

    “那都是求姻緣的，掛的都是長長久久幸福美滿，我暴富掛那兒不得被擠兌死？”章橋建議他，“你要不也系我這兒得了，你拿的什么？”

    寧江澤找了根枝椏系上，踩著長木椅的邊，脖頸緊繃上仰。

    驟雨初歇，天氣一陣晴朗一會兒陰，日光穿透云層和微風(fēng)吹得沙沙作響的樹葉。

    光影斑駁，一抹陽光晃了眼，寧江澤快速系好，準(zhǔn)備下來。一低頭，看見剛還在和章橋聊天的人又出現(xiàn)在跟前。

    “……”

    寧江澤往不遠(yuǎn)處掃了眼，章橋正在給某個(gè)同事拍照，信心滿滿地指導(dǎo)人做手牽手比五角星圖案的土味動作。

    “怎么？那個(gè)動作你不喜歡？”寧江澤覺得溫景宴不像是不合群的人，但又不是特別清楚對方跟著自己干嘛。

    總不能是真對他有意思吧？

    寧江澤暗中思忖，越來越后悔瞎摻和陳周越的相親。要不說暗戀七年沒結(jié)果呢，陳周越相親那不剛剛好么，他正好趁虛而入……

    “……”

    寧江澤想不下去了，他做不出來。要真有這心思，那估計(jì)陳周越和唐思遇分開的時(shí)間將不止六七年。

    溫景宴確實(shí)不喜歡章橋指導(dǎo)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合照姿勢，但是追溯根本原因，是因?yàn)樗幌矚g拍照。

    “嗯，不喜歡。”溫景宴轉(zhuǎn)回頭，禮貌又自覺的把手中寫著“長長久久”的祈福帶遞給寧江澤，“能幫我也系一下嗎？”

    寧江澤要下來，心腸超冷：“自己找地兒綁?！?/br>
    溫景宴用目光示意這棵樹周圍的人，不溫不火地笑說：“別人都成雙成對的，你一個(gè)人顯得不誠心。”

    洗腦他是專業(yè)的，溫景宴說：“人多力量大。”

    但顯然寧江澤也不好忽悠，他的表情毫不遮掩，仿佛寫著“你是傻子吧”五個(gè)大字。

    奪過溫景宴手中的“長長久久”另挑一根枝椏。

    寧江澤腹誹，求的都不一樣，說什么人多力量大。

    “江澤。”

    這人真的事兒逼，寧江澤太陽xue突突跳了一下，手中壓著一根小樹枝，差點(diǎn)給折了。

    “你叫我最好有事?！睂幗瓭傻皖^俯視他。

    溫景宴說：“不能和你系在一起嗎？”

    眼波往旁一轉(zhuǎn)，溫景宴看著他說：“別人都……”

    “閉嘴?！?/br>
    認(rèn)識不過一個(gè)月多月，寧江澤自認(rèn)為沒和溫景宴特別熟悉。但是就是很莫名其妙，對方視線往別處一落他大概就知道在憋什么屁話。

    寧江澤飛快道：“誰想和你成雙成對?！?/br>
    溫景宴始終站在旁邊護(hù)著，防止寧江澤摔下來。他仰頭看星星似的，神色愉快，眼睛盛著點(diǎn)點(diǎn)日光與視線中心的人。

    延伸出去的小枝丫太遠(yuǎn)，他主要怕寧江澤摔，所以虛扶著對方。

    溫景宴笑笑，說：“我想。”

    “章橋?。?！你看你把我拍成什么樣子了！！老子是鵝蛋臉，這國字臉是他媽誰??？！”

    觀景臺頂上清晰傳來一道女聲，緊接著急促的腳步聲由遠(yuǎn)至近，章橋從旋轉(zhuǎn)式的玻璃樓梯上跑下來，一邊解釋開了廣角，一邊逃命。

    咚，咚咚。

    耳畔聲音越發(fā)強(qiáng)烈，等兩人你追我趕地跑遠(yuǎn)了，腳步聲混跡在周遭的人語聲中，寧江澤才發(fā)現(xiàn)這道聲音好像來源于他的胸腔。

    “溫景宴?！睂幗瓭深D了好幾秒，隨后垂下眼皮與溫景宴對視。

    溫景宴應(yīng)了聲，問：“怎么了？”

    寧江澤頓了幾秒，視線中心的某人忽地讓他覺得哪哪都不自在。他移開眼，掩耳盜鈴般往旁看：“咱倆還上去么？萬一因?yàn)樗麄z瘋玩，玻璃碎了怎么辦？”

    “應(yīng)該不會，”溫景宴等他系好帶子，抬手握住寧江澤的手臂，“你先下來?！?/br>
    一旦注意到什么事，就很難再忽略，寧江澤落后溫景宴幾步，偷摸在后面拿手機(jī)搜索心跳過速是不是心臟病的征兆。

    從上山開始就在說恐高的人目不斜視地靠近觀景臺半人高的玻璃圍欄邊。寧江澤想也沒想，快步上前拉著溫景宴往后退了一步，順勢擋在對方與圍欄之間。

    “恐高還走這么近？”

    和唐思遇生活的六年，照顧別人已經(jīng)成為了他沒有察覺到的習(xí)慣，寧江澤不讓溫景宴往前：“你就站那兒湊合看看得了。”

    手機(jī)還顯示瀏覽的頁面，寧江澤下意識想轉(zhuǎn)過去背對溫景宴，隨后又擔(dān)心對方偷窺。他瞟一眼溫景宴，懶洋洋地靠著圍欄，低頭看手機(jī)。

    活像帶熊孩子出游的家長，得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

    一覽群山綿延，山下湖泊澄藍(lán)，水光瀲滟。溫景宴笑了笑，往遠(yuǎn)處望，但兜來轉(zhuǎn)去視線還是落回兩步之外的寧江澤身上。

    溫景宴的手機(jī)里有兩千來張照片，大部分有關(guān)工作，或者截圖哪哪兒的群消息發(fā)給別人后忘了刪除。

    風(fēng)景照不多，但是明月山上這兩張是他最滿意和喜歡的。

    鏡頭中，寧江澤發(fā)絲微動，低垂的眉眼俊朗而有著幾分野性。高山浮云，林蔭飛鳥為他做綠葉，溫景宴按下拍攝鍵，忽地叫了寧江澤一聲。

    寧江澤應(yīng)聲看來，懂了：“擋著你拍照了？”

    “嗯?！睖鼐把缈粗謾C(jī)，一點(diǎn)也不客氣地點(diǎn)頭。

    寧江澤往旁邊走開幾步，還未站穩(wěn)，溫景宴便收起了手機(jī)，拍好了。

    哪個(gè)拍照不是各種找角度，溫景宴一秒完事兒，未免也太快了。寧江澤震驚：“你拍完了？”

    “嗯?！?/br>
    “給我看看?！?/br>
    兩三秒的時(shí)間能拍出什么好照片？寧江澤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