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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短命白月光,但龍傲天版在線閱讀 - 第287節(jié)

第287節(jié)

    “好聽的話,不是你該聽的?!?/br>
    玉流月淡淡道,“我今日來找你,只有一句話?!?/br>
    裴燼懶得同她計較。

    當年玉流華帶著玉流月遠走之時,她還只是個小屁孩。

    即便如今長得人模人樣,在他眼里,玉流月也還是那個遇見事情,只知道哭著埋怨他的小孩。

    若當年玉流華并未收留他,他恐怕早已萬劫不復,玉流華也還是司星宮那個與世無爭的宮主。

    也罷,是他欠她們的。

    往事隨風如葉落,裴燼打個響指,桑葉隨風飄遠,逐漸零落成齏粉。

    “說?!?/br>
    “寒煙仙子已決定前往即云寺?!庇窳髟掠^察著裴燼的神情,“她這么做,是為了解你身上的荒神印。”

    裴燼眼睫略微撩起,片刻,卻只是淡淡笑了聲:“是嗎?”

    他垂眼瞥她掛在腰間的靈卜,“若你沒有這么說,我竟以為,是你心有考量,有意引她去。”

    玉流月靜了靜,挪開話題,“還有,為了要我出手助她救你,她主動要我向欠因果。我想此事你既然身在其中,也自然又必要知曉一二——你猜她做了什么?”

    因果。

    修仙中人最為講究因果,天道冥冥,萬事萬物皆有聯(lián)系,若斬不斷紅塵,哪怕修為晉階,此生也難登大道。

    越是高階修士,受因果的影響便越強,溫寒煙眼下已經(jīng)是羽化境修士,她不會不知道這些。

    裴燼垂落在袖擺間的手指微蜷,沒有說話。

    他不開口,玉流月卻也并未就這么打住話題。

    無論裴燼是默認還是不想聽,都不妨礙她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去:“她入無定輪,探遍一千多份因緣,最終為我尋得了司星宮唯一的生路?!?/br>
    玉流月轉(zhuǎn)過頭,唇角扯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這些事,寒煙仙子應當并未向你提及?!?/br>
    裴燼下頜緊繃成一條平直的線,依舊沉默。

    片刻,他慢慢掀起眼皮,眉目間漾著很淡的殺意:“讓她入無定輪,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玉流月不偏不倚對上裴燼視線,針鋒相對:“那也得看你是否有命活?!?/br>
    說完這句話,她挪開視線,“司星宮欠你的因果,如今已經(jīng)兩清了,從今往后,生死不論。但作為老相識,我對你有一句忠告?!?/br>
    裴燼扯了扯唇角,興致缺缺輕闔眼眸,單手隨意擺了擺:“抱歉,我沒興趣聽?!?/br>
    玉流月置若罔聞,只是道,“你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人,復仇的人,不該有弱點?!?/br>
    裴燼撐起半邊眼瞼,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我有嗎?”

    玉流月也笑:“或許曾經(jīng)沒有。”

    裴燼:“現(xiàn)在也沒有?!?/br>
    “從前我雖不喜你肆意妄為的性子,卻也敬你是個直截了當,從不遮遮掩掩的君子。”玉流月語氣里流露出幾分譏誚,“怎么,一千年過去,你反而變成了個藏頭藏尾,不敢正視自己真實面目的懦夫?”

    她一字一頓道,“寒煙仙子,不正是你的弱點么?”

    裴燼重新閉上眼睛沒說話,片刻,忽地一笑:“你看錯了。”

    “星星從來不會說謊?!庇窳髟?lián)P起臉,眼下天光正亮,除了一片又一片浮動的層云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她卻像是透過這璀璨的光亮看見了什么,“屬于你們的兩顆星星糾纏在一起,終有一天,一顆星將會被另一顆吞噬,不復存在?!?/br>
    話音微頓,玉流月重新看向裴燼,“你們之間,一個人終會被另一個人所害,或許會死,或許是別的什么?!?/br>
    裴燼緩緩睜開了眼睛。

    “當年你jiejie曾說我必將死于非命,可一千年過去了,現(xiàn)在我依舊活得很好。”

    裴燼唇畔笑意盡褪,一雙狹長黑沉的眼睛宛若覆了一層薄薄的霜雪。

    “玉流月?!彼溃拔也恍琶!?/br>
    玉流月沒有說話。

    裴燼是個固執(zhí)的人,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亦然。

    她說不動他。

    玉流月不再開口,她該做的事情已經(jīng)做完了,剩下的,便交給不斷變化的天命。

    她與裴燼千年前便不對付,眼下更是各位其事,無話可說。

    她轉(zhuǎn)身欲走。

    臨行時,腳步又是一頓,“寒煙仙子是個極好的人,待你也足夠真心。”

    “裴燼,你不該拖累她?!?/br>
    無人回應,似乎唯一在場的那個人,已經(jīng)在一片和煦的風中睡去了。

    玉流月走后,裴燼神情緩緩變了。

    或真或假的笑意盡數(shù)收起,那雙眉眼間的鋒銳前所未有地流露出來。

    他不會讓溫寒煙因他而死。

    而他命硬,閻羅殿不肯收。

    簡直一派胡言。

    裴燼閉上眼睛,也似是興致缺缺,又在窗臺上倚了一會,便翻身而起。

    昆吾刀光撕裂虛空,他抬步踏入裂縫。

    這一端寂寥無人,日光被風吹來的濃云遮蔽。

    而另一端是暖陽融融,歡聲笑語。

    裴燼看著溫寒煙的背影,在她身前,司予梔和葉含煜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指著她身后他的方向,一個比一個跳的更高。

    她許是察覺到動靜,稍有些意外地回眸望過來。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裴燼眼睛里的寒涼,漸漸被她并不那么柔軟濃烈的溫度融化。

    “聽說你想去即云寺?!?/br>
    他眉梢輕挑,“真巧,我也是。”

    *

    得知即將前往即云寺之后,葉含煜幾人便紛紛回房準備起程。

    溫寒煙也準備回房,雖然她也并沒有太多需要準備的東西,然而幾步邁出去,身后卻總有一個身影如影隨形。

    她停在門前,轉(zhuǎn)身往回望:“為何一直跟著我?”

    溫寒煙停下腳步,裴燼也跟著停下,松松散散斜倚在門板上,垂眸注視著她時,沒有說話,唇角卻漾著克制不住的笑意。

    溫寒煙被他看得莫名,稍微有點不自在地向后退了半步,面上卻絲毫不露怯,皺眉道:“看著我笑什么?”

    “沒什么。”裴燼眉目間笑意更深,挑起單邊眉梢道,“不過是今日見你,心情格外好?!?/br>
    無妄蠱暫時已被壓制,溫寒煙心頭壓著的那份沉甸甸的重量也暫時松開了。

    聞言,她唇角也下意識向上揚了點淡淡的弧度,嘴上卻是道:“看來你往日見到我,都是被逼無奈的選擇了?”

    溫寒煙一邊說,一邊若有所指地單手點了點太陽xue,裴燼盯著她看了片刻,緩緩笑了。

    “你都知道了?!彪m然是問話,語氣卻很篤定,裴燼薄唇微翹,“什么時候的事?”

    溫寒煙睨他一眼:“在你靠在血竹林間睡大覺的時候?!毖巯禄叵肫鹉且蝗?,她心里還是克制不住地后怕,溫寒煙挪開視線,“不然你以為我為何要救你?還不是它求我的樣子太過可憐?!?/br>
    裴燼只是笑,沒有說話。

    他正覺得怪異,為何腦袋里那聒噪的東西,破天荒好幾日沒有煩他。

    原來問題出在這里。

    他不說話,綠江虐文系統(tǒng)也摸不清楚他心情,提心吊膽了好幾天積壓的驚懼在這一瞬間決堤。

    [嗚嗚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它嚎啕大哭起來,[我只是怕你真的死了,我們算朋友了不是嗎?雖然你總是欺負我……對了!這也得怪你,誰讓你的神魂虛弱到遮掩不住我的氣息呢?是因為這個才會被白月光發(fā)現(xiàn)的,不是我的錯……]

    聽到這里,裴燼才似笑非笑開口:[互相推卸責任的朋友?]

    綠江虐文系統(tǒng):[……]

    裴燼不再理會它,只是注視著白衣女子神情清淡的側(cè)臉。

    他稍偏頭,額角抵在門板上,碎發(fā)垂落在眉間:“所以,阿煙,你是因為它才決定救我的?”

    視線灼灼落在臉側(cè),視線專注而熱烈,且不加掩飾,溫寒煙稍微有點不自在,只是道:“現(xiàn)在是說這些的時候么?你難道不擔心,我會認為你居心叵測蓄意接近我身邊,而從此都不愿再見你?”

    裴燼烏濃稠密的睫羽掃下來,問:“你當真舍得?”

    依舊是他習以為常的那種懶散語調(diào),帶著令人并不討厭的戲謔,或許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比任何答案還要更清晰。

    溫寒煙也勾起唇角,她沒看他,“也罷,每個人都有秘密,我也有自己的秘密?!币娕釥a并不答話,她故意問,“你就不想問問我,是什么秘密?”

    “秘密既然是秘密,便是不該太多人知曉的事情?!迸釥a脊背略微用力,從門板上直起身,他身材優(yōu)越,這么站直之后,大片的日光被遮蔽,屬于他的陰影籠罩下來。

    他稍俯身,欺近溫寒煙身前,“我對你好奇,卻對你的秘密不好奇。”

    淡淡的木質(zhì)沉香氤氳而來,溫寒煙微微撩起眼睫。

    而裴燼已經(jīng)重新站直身,笑得很肆意,“只要有你在身邊,就足夠了。”

    溫寒煙心底猛然涌上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酸酸的,脹脹的,又好像有些陌生的悸動夾雜其中。

    她終于將壓在心里的那句話適時地問出口,“即便同我親近,你會死也一樣?”

    裴燼聽了這話,眼尾微挑,須臾,卻并未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忍不住笑出聲,問:“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美人,你這是在擔心我?”

    溫寒煙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抬手便把他往外推,口中轉(zhuǎn)移話題:“玉宮主將元羲骨暫借于我,無妄蠱的事……暫且安穩(wěn)了些。”

    裴燼順著她心意并未再提先前的話題,抬手按在門板邊緣。他低身湊近她耳邊,聲線在風中染著幾分曖昧的磁性。

    “既如此,要不要試一試?!?/br>
    溫寒煙呼吸稍微亂了一拍。

    她抬起眼,裴燼逆光而立,在她的角度,只能看見日光勾勒下他的剪影輪廓,少了幾分冷戾鋒銳,卻又同平日里故作的懶散隨意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