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是有點兒可怕?!?/br> “也許只是我多心,你不用在意。我走了?!?/br> 女人一邊說,一邊走出畫室,伊郎也跟了出來。 銘久聽二人漸漸走遠,便稍稍探出頭去。雖然只能看見兩個背影,卻也能看出伊郎的確如資料上那般風度翩翩,而那位被他喚做“玫姐”的女人,則身材高挑,秀發(fā)微卷,想必容貌也十分美艷。 走著走著,伊郎忽然停下。銘久連忙把頭縮了回去。 “怎么了?”女人問。 “對不起?!?/br> “為什么這么說?” “是我影響了你的生活。” “是你改變了我的生活?!?/br> “總之都怪我?!?/br> “你怎么能這么想呢?如果不是你,我永遠也不可能像現(xiàn)在這樣快樂。” “很高興你這么說,但是……” “真的,我從沒怪過你。有你之后,我總是心懷感激,感謝你,也感謝命運?!?/br> 好半天沒聽見兩人再說話,銘久又探出半邊臉。 這一次,他看見了那女人的側顏。 那女人其實稱不上美艷,但是很干凈,耐看。她看起來年紀并不比伊郎大,一副很溫順也很本分的樣子。 “我愛你……” 她一遍遍地重復著,直到兩人的嘴唇緊緊貼在一起。 看來這單業(yè)務做不成啦,銘久暗想。 “不至于做不成啊?!?/br> 大約一個小時后,當銘久在秀水街的公交站點再次遇到成杰,并將剛才的見聞講述給成杰聽后,成杰立刻提出不同意見。 “可是,‘只要人間還有一個完完全全地愛著受怨者、且從來不曾對其產(chǎn)生過任何怨意的人類,哪怕只有一個這樣的人,那么即便受怨者滿足被執(zhí)行死亡的所有條件,也絕不能對其執(zhí)行死亡’——咒怨規(guī)則上不是這么說的嗎?” 成杰反問:“你怎么能確定,那女人是‘完完全全’地愛著那男人?” “這倒是……” 說起來,如何確定受怨者是否正被人“完完全全”地愛著,一直是咒怨執(zhí)事實際工作中的一大難點。除了當事人之外,恐怕只有愛神才清楚人類心中愛意的純粹程度,然而愛神與死神之間,卻并未建立這方面的信息交流機制。 因此,咒怨執(zhí)事在開展業(yè)務時,只能依靠主觀上的觀察和推斷。盡管工作規(guī)則中對于這方面也有類似于人類“疑罪從無”的原則,即如果無法證明某人對受怨者的愛意中存在雜念,則必須承認此人對受怨者的愛是完全的、純粹無私的,但顯然成杰不會囿于這一點。 “如果你覺得有困難,不如轉(zhuǎn)交給我做吧?!背山苷f。 “這……” “我會還你一單的?!?/br> “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就轉(zhuǎn)給你好了?!?/br> 兩人正要打開設備轉(zhuǎn)交業(yè)務,街對面忽然傳來一陣叫罵聲: “打她!往死里打!” “年紀輕輕的就會偷人老公,臭不要臉!” “把她扒光了,讓我看看她到底哪兒那么招人!” 成杰一邊饒有興味地看著街對面,一邊問銘久: “好像又要收到新的咒怨了,可能還不止一單——要不要一起做?” “呃……” 正猶豫間,對面的人叢中忽然露出一張臉。 盡管這張臉因毆打而扭曲,還被血跡污染,盡管這張臉只匆匆露了一下,便被揪回到人叢中間,但銘久認出了這張臉。 他自己也沒想到竟還記得這張臉。 第13章 冬融 雪白的衣衫被撕成碎片,光潔的身體立刻墮入塵泥之間。惡毒的謾罵和無情的拳腳如急雨般劈頭砸下,女孩雖然蜷成一團,卻并未搖尾乞憐。 于是施暴者變本加厲,揪住她的頭發(fā),踩住她的身體,強行剝掉了她的長褲。 圍觀者越聚越多,沒人上前勸阻,有的還拿出手機拍攝,手快的那幾位,甚至已經(jīng)把照片和視頻傳至網(wǎng)絡,還加了實時定位。 當文胸也被扯下之后,女孩把所有氣力都用來護住內(nèi)褲,那是她最后的尊嚴。 淚水無聲地劃落,白皙的面龐上,血跡、唾液和泥污加速融合。女孩漠然地垂著眼簾,緊咬牙關,不發(fā)出一聲叫喚。 銘久記得,那天凌晨,在翠薇花園外的夜市上第一次看見這女孩時,她也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銘久還記得,那天她穿著一條潔白的連衣裙,她賣的椰青很受歡迎。 成杰忽然問他:“哎,你打算要正面還是反面?” “什么意思?” “人類之間有很多怨氣都是相互的。正面就是誘使那些打人者向被打的女孩施加咒怨,反面就是讓那女孩向打她的人施加咒怨——我猜正面可能更容易一些,因為極有可能已經(jīng)有人向那女孩施加過咒怨了?!?/br> “呃……” “這還有什么可猶豫的?因為你剛才轉(zhuǎn)給我一單業(yè)務,我才想要還你一單,不然的話,無論正面反面,都是我自己選?!?/br> 這時,街對面忽然安靜下來,一個留著長發(fā)的高個子男青年將人群分開,護住那女孩。 銘久定睛一看,竟是伊郎。 “他就是那位受怨者?”成杰盯著設備上的業(yè)務信息問。 “嗯?!?/br> “這么說那女孩就是‘玫姐’?” “不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