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體力明顯不支，飛行速度相較從前極慢。

    “飛慢點(diǎn)好不好?”

    “好?！饼堦延忠淮谓档退俣取?/br>
    “停下來等我一下好不好。”

    “好……”

    龍暄愕然，回頭看到一只綠色小龍拼命倒騰四肢朝他飛來。

    “嘿嘿，我趕上你啦!”安棋沾沾自喜地說，沒有看到龍暄驚訝過后怒然的眼神。

    “你!——小心!”

    一道雷朝安棋劈來，龍暄龍尾迅速卷起安棋，側(cè)身躲避。

    那雷還要追過來，龍暄怒吼一聲，“你們沒長眼嗎!”

    轟隆躁動(dòng)的雷陣恢復(fù)安靜，因?yàn)榘财宀皇窃邶堄虺錾?，這些雷自動(dòng)將他劃為了外來入侵者。

    龍暄煩躁不已，鼻中哼呲噴出幽藍(lán)龍焰，瞪了那些雷一眼，又看向冒出一個(gè)腦袋，巴巴看著他的小龍。

    罵也不是，打又舍不得。

    要我拿你怎么才好。

    都到了這里，他沒力氣再飛回去了，先進(jìn)龍域再說吧。

    龍暄放開他，“跟上我?！?/br>
    “嗷!”安棋趕緊飛過去，和龍暄頭貼著頭穿過雷陣。

    在他們經(jīng)過后，安靜下去的雷突然炸了一聲，安棋嚇得一抖，回頭一看，沒有雷劈他，只有一簇簇白光炸出來的電花，在黑沉沉的背景下，像是夜空中升起了漫天的火樹銀花。

    它們在向我道歉嗎?

    安棋本想過去問問，但龍暄身體撐不住了，要找個(gè)著陸的地方，他也便跟著走了。

    休息了一晚，龍暄恢復(fù)了些力氣，但還是無法維持人形。

    第一件事就是質(zhì)問安棋為什么要跟過來?

    “我來給你治病。”安棋飛到龍暄背上，將自己的生命力注入龍暄體內(nèi)。

    龍暄大驚失色，大聲吼他下來。

    安棋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疾言厲色的龍龍，嚇得一動(dòng)不敢動(dòng)。

    “我，我做的不對嗎?”

    龍暄意識到他嚇到孩子，閉眼深呼吸了好幾個(gè)來回，稍微壓下了心中怒意，“抱歉，我剛才失態(tài)了。”

    “你先下來，我有話跟你說?！?/br>
    怯怯的聲音從背上傳來，“不許打我屁股。”

    龍暄本來氣頭上，聽到這話覺得想笑，“我什么時(shí)候打過你?”

    “你發(fā)誓不打。”

    龍暄實(shí)在哭笑不得，“我對天發(fā)誓，絕對不會(huì)打你?！?/br>
    安棋這才下來。

    龍暄讓他站到自己面前，安棋磨磨蹭蹭過去，頻頻窺視他的臉色。

    “站好了?！?/br>
    “嗷?！?/br>
    龍暄看著他，語氣格外嚴(yán)肅，“什么時(shí)候開始這么做的?”

    安棋:“七天前。”

    還好，只有七天，應(yīng)該對他的身體造不成太大的傷害。

    龍暄松口氣。

    他摸了摸安棋的腦袋，緩解他的緊張。

    “我不需要你用會(huì)傷到自己的辦法救我。”

    安棋沉默良久，看了看他，把頭低下去，小聲嘟囔道:“可是你很難受?！?/br>
    龍暄剛要說什么，就聽安棋又補(bǔ)了一句，“我也難受?！?/br>
    酸澀的感覺在心口彌漫，眼眶泛酸，龍暄看著他，無言。

    對不聽話的孩子，打罵一頓是最能讓他長教訓(xùn)了，可是他這樣，讓龍暄怎么舍得下的了手，狠得下心。

    “以后不許再這么干了，萬事都要把自己擺在前面，你自己的安全才最重要。”

    安棋:“這樣是自私?！?/br>
    自私是不對的。

    龍暄:“我希望你自私?！?/br>
    安棋不明白了，“老師說好孩子不能自私。”

    “那你做個(gè)壞孩子吧，爹爹喜歡壞孩子?！?/br>
    安棋:“嗷?”

    他還想問，但龍暄不想再繼續(xù)這個(gè)話題，他讓安棋發(fā)誓，從今天開始，無論是他，還是單郁他們出了事，他都不可以再用這種方法試圖救他們。

    他相信如果被單郁他們知道了這事，也會(huì)和他做出的選擇。

    這是他們?yōu)閿?shù)不多的默契。

    龍暄喊出來老紅龍，讓他把安棋先帶走，離他越遠(yuǎn)越好，等單郁他們來接。

    安棋問:“龍龍不走嗎?”

    龍暄擠出一個(gè)笑容:“我想安靜睡會(huì)，醒了就去找你。”

    安棋感覺不對勁，心里慌慌的，他看著龍暄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忽然明白了那點(diǎn)異樣出自何處——龍暄沒有抱他。

    過去無論那次分別，或長或短，龍暄都會(huì)抱抱他，親他幾下，不厭其煩地說上好多遍要想他。

    可是今天沒有。

    “我不走!”

    安棋突然掙扎著要回去，老紅龍差點(diǎn)沒抱穩(wěn)他。

    安棋確定龍暄聽到了他的聲音，因?yàn)樗吹烬堦殉@邊抬頭了，很快又低下去，有意地不去看不去聽。

    為什么龍龍不來抱我?為什么不理我?為什么要讓我走?

    為什么你要騙我?

    你們都是騙子!

    老紅龍感覺到懷中的孩子情緒很大，他的肩頭被小崽的眼淚浸透了，他嘆息了一聲，拍拍背安撫他。

    “你們還會(huì)見面的，莫哭莫哭了?！?/br>
    安棋賭氣似的別過頭，小手狠狠抹了下眼淚。

    “我再也不要見他啦!”

    *

    傍晚時(shí)分，龍暄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虛弱。

    他知道到時(shí)候了，天道來跟他討要逆天而行的代價(jià)了。

    云層之上，雷鳴聲一聲比一聲接近，無形之中無數(shù)道鎖鏈?zhǔn)`住他，拖著他墜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