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死活看命。 傷好的越慢,他躺在那塊冰冷骯臟的石頭上就越久,他動不了,僅有的水是從巖壁上滴下來的雨水,又冷又澀,食物就是崖上一顆棗樹。 他想不起來味道了,應(yīng)當(dāng)很苦,不像今天這顆棗,他很清楚,是甜的。 見安棋開心,白斂沉默著把整碗全吃了,果然得到了安棋的青眼。 安棋一雙大眼睛看著他,心里想:哇,原來叔叔這么喜歡吃棗啊。 “等我一下嗷?!?/br> 小龍崽抱著空碗跑開,沒一會又跑回來了,帶著滿滿一碗水靈靈的棗,舉的高高的。 叔叔吃! 白斂:“……” 他想拒絕吃棗,但拒絕不了安棋。 一顆,兩顆,三顆……一碗又吃完了,安棋又要去拿,白澤實在不忍心主人吃自己的傷疤,拽住安棋,讓他別去,都中午了,該吃午飯了。 肚子適時咕咕叫了兩聲,安棋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他是有點餓了。 白澤:“魔……你爹,你爹走之前把飯做好了,熱了就能吃。” 白斂輕輕蹙眉,“做飯?” “在哪?” 他這里沒有廚房,單郁怎么做的? 白澤眼神亂飄,心虛地揉了下鼻子,帶著他們來到了煉藥房門外。 還沒進(jìn)去,已經(jīng)能聞到一股清甜的米香。 煉藥房,有米香。 白斂右眼猛跳。 他深吸口氣,饒是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也沒想到推開門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口被吊起來的大鍋。 這鍋,越看越像他的丹爐。 鍋底和鍋身已經(jīng)覆上了一層碳黑,正下面的地板被挖出來一個洞,用來燒柴火,周圍的地板被烤的焦黑,灰散的到處都是。 灰里有幾片葉子,白斂走近了看,不像是菜葉,倒像是…… 他有不好的預(yù)感,快步走向墻邊,白澤想攔又?jǐn)r不住。 白斂拿起架子上放的盒子,一個個打開又摔落地上。 空的,空的,這個是空的,那個也是空的,全是空的! 匯氣靈芝,玉骨雪蓮,登天根,無數(shù)丹藥,還有他準(zhǔn)備用來引導(dǎo)安棋覺醒龍魂的魂草……沒了,都沒了! 單,郁!!! 你個混蛋! 白斂召出慎獨(dú),在架子前反復(fù)踱步,氣到想殺人,可單郁早走了,提劍不知道劈誰,氣血直沖頭頂,手抖的厲害,慎獨(dú)跟著他發(fā)出燥怒的嗡鳴聲。 就一個念頭,剁了單郁的手! 白澤跟在白斂后面勸道:“主人冷靜啊,你這個樣子會嚇到小主人的,他要是害怕你,跟魔尊更親近了就不好了。” “那我,殺了他!” 白斂一個字一個字從緊咬的牙關(guān)里說出來。 單郁怎么敢的!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他的丹爐當(dāng)鐵鍋用,靈藥當(dāng)白菜煮,好好的煉藥房被搞成了廚房,就是把他五馬分尸都不足以泄憤! “哇,好香嗷?!?/br> 白斂聽到脆生生的奶音,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轉(zhuǎn)身看到安棋搬了個小板凳,踩在凳子上,推開了鍋蓋,向鍋里面探頭。 “爹爹這次做的不是黑的誒!” 安棋驚喜地喊了出來,可見他對單郁廚藝的期望有多低,沒燒焦就是過年了。 他看到白斂臉上有怒氣,疑惑問:“叔叔不喜歡喝粥嗎?” 白斂握緊了劍柄,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白澤小聲道:“魔尊說了,反正都是給兒子吃的,勸您不要太氣,要是氣死了就……” 后面的話白澤說不出口——“哈哈,你氣死了我就少了一個搶安崽的對手,我會去你墳頭高高興興燒三柱香!哈哈哈哈!” 白斂冷呵,眉眼陰沉,不用說他都能猜到肯定是一些落井下石的風(fēng)涼話。 單郁巴不得他氣死,又或者和安崽生出嫌隙,可他偏不如他愿。 白斂收了劍,也收起了殺意,沉臉走到旁邊桌子上,拿起勺子和碗,舀了滿滿一碗,示意安棋跟他出去吃,離開這個糟心的地方。 安棋乖乖邁開小腿跟上。 池中央有個小亭子,亭中放有矮桌茶爐,煮茶時清風(fēng)穿拂,團(tuán)花圍簇,茶香與花香交織,別有意趣。 安棋第一次見到水上亭,蹦蹦跳跳跑過去坐下,這里風(fēng)景比岸上的漂亮,他左顧右盼,看什么都新奇。 看見他開心了,白斂心口的怒氣消散了些,在他身邊坐下,喂他喝粥。 “來。” 安棋看看遞過來的冒著白氣的勺子,又看看叔叔,方才還很聽話的他沒有張嘴。 “不,喜歡?” 安棋搖搖頭。 白斂想起來幼崽似乎不喜歡吃白粥,粥的味道本身就很淡,何況是放了藥的。 拿點蜂蜜拌進(jìn)去會不會好點?或者放幾顆梅干?酸甜口的應(yīng)該更好下口。 安崽看著已經(jīng)戒奶,該吃rou了,切點咸rou干,不知道他喜歡不喜歡? “吹吹?!?/br> 安棋突然說話,白斂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 “什么,意思?” “太燙了,要吹一下?!?/br> 安棋以為他不懂,嘟起嘴對著勺子輕輕吹氣,把熱騰騰的白氣吹散,“像這樣呼呼。” “抱歉,我,不知道?!?/br> 白斂捏了個冰訣,將寒氣覆在勺子上,可是……他辟谷太久了,已經(jīng)忘記了食物適合入口的溫度是怎樣的。 粥不冒熱氣了,這樣應(yīng)該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