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我知道了。”我含糊地附和米拉,巴甫契特如同信仰不容質(zhì)疑,也不能去質(zhì)疑。臥室里沒有那臺總是流淌出悠揚樂曲的唱片機,我無法跳上一個個悅動的音符,穿過緩慢流逝的時光,飛到高高的天花板上面去。 米拉覺得弗拉基米爾的感情是榮耀,是饋贈,所以拒絕更是一種罪惡,她不希望看到這種我這么做。 其實大多數(shù)女孩子小時候都有一個公主夢,頭戴鑲滿了鉆石中心是碩大寶石的皇冠,華麗絕美的蓬蓬裙,最好腳踩著水晶鞋,不用考慮是否磨腳,魔法變出來的東西具有神奇的魔力,消除痛苦根本不值一提。 然后身邊是一位高大俊美的王子,金發(fā)碧眼,腰間掛著精美的寶劍。皇室,王妃,高貴,還有許許多多讓人向往的關聯(lián)詞,的確很難不心動。 站在權利巔峰的滋味,大概每個人都想體會一下,階級,血統(tǒng),王室的延續(xù)讓羅曼諾夫這個姓氏承載了許多,被歷史賦予尊貴的冠冕,人們欽羨、尊重、敬畏、迷戀,信仰由此而生,然后生生不息。 我從床上爬起來,慢吞吞地挪到沙發(fā)上,沙發(fā)緊靠著墻壁,窗外的風裹著花香,綠草的氣息吹進來。 我看向座鐘旁邊的兩扇門,從這里進去,我沒猜錯的話隔壁就是弗拉基米爾的房間,或者說我呆的地方是臥室,另外一間則是以書房功能主的起居室。 我竟然不知不覺間占據(jù)了弗拉基米爾的大床,怪不得我迷迷糊糊不清醒的時候總能看見他,他的身影安靜地站著,坐著,我甚至一度以為腦子撞壞了生出了不得的幻覺,現(xiàn)在都說得通了。 不用看也知道臥房門口有守衛(wèi),安全防衛(wèi)一下子風聲鶴唳,守衛(wèi)們不再隱藏蹤跡,而是光明正大地出現(xiàn),昨天在花園里也是,光我能看見的就有一個十多人衛(wèi)隊。 我覺得倒不是我有多重要,而是對我的攻擊相當于把匕首明晃晃地架在羅曼諾夫的脖子上,誰也保不準下一次被襲擊的會不會是弗拉基米爾,這讓人很難不警惕起來。 “米拉?米拉!”我雙腿盤坐在沙發(fā)上,眼睛盯著門。我的音量不高不低,然后立刻屏住呼吸側耳傾聽,門外一片安靜,米拉的高跟鞋噠噠的聲音沒有出現(xiàn)。 我雙腳落在地板上,不輕不重地咳嗽一聲,房門外面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我保持這個動作一動不動,風吹起后頸的碎發(fā),鉆進純白色寬松的睡裙里,瞬間吹得鼓鼓脹脹,我像充滿了氣得氣球,隨時都能飛起來。 我慢慢站起來,從床尾的小抽屜里拿出鞋子。雖然我沒有離開過房間,但是米拉特地為我準備了一些衣物,大多是適合臥床的睡衣和睡裙,還有一些連衣裙簡潔,廓形比較大不會壓迫到傷口。 鞋子有兩三雙,我挑出芭蕾軟底鞋,鞋底很軟沒有跟,細帶是固定好的,我兩腳一蹬就輕松地穿上,然后稍微把羅馬系扣拉緊一些。 我走到窗邊,將重心換到左腿,再壓到右腿,我的動作很慢,力氣一點點施加。我才恢復走路的能力沒多久,不想一不小心崩開了傷口,疼不疼是其次,主要不想再失去行動能力。 我彎下腰,整理凌亂的裙角。這件睡裙不論是領口,袖口,胸前,裙邊都綴滿了細致的蕾絲邊,在我不那么優(yōu)雅的行動下很容易勾纏住,我直起身,把頭發(fā)撥到耳朵后面,用力揉了揉臉。 一整串行為沒有引起任何回應,我努力放緩呼吸的節(jié)奏,走到兩扇門前,我的手扣在門柄上,手指用力到發(fā)白。 我一鼓做起用力向下壓,“咔噠”,門鎖打開了,我伸直胳膊向前推,門又厚又重,木頭里好像灌了鐵,可門打開時像是飄在空中,沒有接觸地面一樣安靜地不可思議。 我回頭看了一眼,毅然走了進去。房間還保持著昨天的樣子,地面上鋪著地毯,在我刻意放輕腳步的情況下,不會發(fā)出一丁點聲響。 我掃視整個房間,猛然發(fā)現(xiàn)門沒有關,桌上的咖啡還有一絲熱氣,毯子從靠墻的長沙發(fā)上垂下。會不會弗拉基米爾剛走?我的心砰砰直跳,腿也不爭氣地發(fā)軟。 露臺的門大敞著,翻動書頁猶如吹動樹枝,嘩啦啦的響起來,我閉上眼睛,將胸口的氣及其悠長地吐出來。 地毯上到處都是紙張,和一些發(fā)黃的手稿,根據(jù)封面發(fā)現(xiàn)很多有年代的東西,擱在外面怎么樣也不會被隨地亂扔,卷成筒狀的畫稿塞在一起,有幾張掉出來,在房間里被風吹四處亂滾。 我躡手躡腳地朝門口走去,差一點踩到一本書攤開的書脊上,身體比大腦先一步發(fā)覺,腳緊急停在半空中,還好沒有踩到,我咽了咽口水。 比踩雷游戲還要困難,我循著地毯上的安全區(qū)域終于靠近大門。身體緊緊貼在門框上,門朝外開,我探出頭,看見旁邊臥房門口守著兩個侍衛(wèi)。 半開的門將我和他們隔開,我急忙縮回頭,另一頭黑漆漆的,我記得弗拉基米爾就是沿著這條路往前走,拐進那條伸手不見五指的階梯。 風聲掩蓋了小小的動靜,我停滯了一下,接著內(nèi)心默數(shù)十秒,壓力隨著數(shù)字的減小逐步增大,心臟跳得飛快好像即將爆炸。 ···3.2.1···歸零時我反而冷靜下來,腳尖踏出地毯,外面的地磚光滑堅硬,踩在上面心也踏踏實實落到實處。我上半身蹭著墻壁向前移動,離得太近了,我不能撒丫子就跑,走廊兩端石塊拼湊起來的墻壁,沒有經(jīng)過后天打磨粗糙而原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