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所以,你是說巴甫契特鉆進了一只毒老鼠,但你們卻連它的影子都沒看到?!蔽业娜棠腿脑诟ヂ逑纳砩?,憤怒的焰火高漲,灼燒著名為平靜的弦,達到極致反而冷卻下來,我將窗戶打開一條縫隙,讓月色流進來。 “······當天,有兩位陌生的送花工,乘坐荷蘭皇家航空公司專業(yè)輸送鮮花的包機,于凌晨四點在阿姆斯特丹國際機場起飛,七點鐘直達多莫杰多沃機場,他們在裝卸工完成卸貨后,直接從機場抵達巴甫契特與花房的管理者簽署交接文件之后,中午十二點鐘乘坐薩斯斯堪的那維亞航空公司離境?!绷邪耗岬峦nD了一下,“但是可疑的地方在于從九點至十點離開巴甫契特前的這一個小時,完全沒有他們二人的行蹤記錄,并且下午兩點鐘荷蘭皇家航空會返回阿姆斯特丹,但是他們偏偏選擇了時間更早,需要進行轉(zhuǎn)機的那維亞航空,似乎哪怕麻煩并不愿意在境內(nèi)多停留兩個小時?!?/br> 我支著下巴點點頭,輕輕哼了一聲,示意列昂尼德繼續(xù)說下去。 “所以在他們的飛機還未降落,來不及銷毀相關(guān)信息文件時,我們就已經(jīng)展開調(diào)查,這兩個人分別持有德國護照和荷蘭護照,荷蘭人經(jīng)過確認的確為在母公司royal floria holland工作了十年以上的老員工?!?/br> 第102章 chapter 101. 解藥(四) “另一個德國人則是從小在布達佩斯長大,生平經(jīng)歷十分模糊,像是后來被人為抹掉,他的照片與本人相差不小,目前為止只能依照他留在監(jiān)視器上的畫面進行尋找,但是他一直戴著帽子有意躲避鏡頭,所以并沒有能取得較大的進展?!绷邪耗岬绿幚淼氖录欢?,他從來沒有遇到過找不到線索的窘境,不難聽出有幾分沮喪。 “這兩個人與其他家族的關(guān)系明面上基本理清,暗地里或許存在關(guān)聯(lián),只不過送冬節(jié)將至,各個家族都較平時更活躍,很難在不驚動對方的情況下找到線索?!绷邪耗岬碌穆曇舻土讼氯ィ诎透ζ跆氐陌踩艿酵{的情況下,還要顧及嫌疑人們的顏面,作為激進皇黨,他覺得巴甫契特的權(quán)威受到了大貴族挑戰(zhàn),開始隱藏不住自己不忿的態(tài)度。 我放松著身體,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指尖開始斷斷續(xù)續(xù)地在窗沿上敲擊,煩悶感籠罩在一起,來自車窗外偶爾閃過的昏黃的光線將車內(nèi)不安地氣氛照亮。 “列昂尼德,你希望他們成為你辦事不利的借口是嗎?” 譏諷地勾起嘴角,露出虛偽的笑容,列昂尼德的頭壓得更低了,他不敢抬頭直視我。 極端的主義是灌輸思想的終點,他們固執(zhí)且難以改變,我對此沒有好印象,但也不會反感,缺少獨立靈活思考的人雖然頑固不化,但是他們忠誠的信賴度也比較高。 有句話是燭臺低下是最黑的,而另一句“the end justifies the means.”(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則更加有名,這句話可以說是我們這代人耳邊環(huán)繞著的《王爾德童話》《孔雀石箱》,它深深植根于內(nèi)心深處,選擇不需要通過思考完成,一個下意識的舉動,溫和的利己主義將自身利益的最大化作為終極目標,從而學會拋棄學會忘記。 我從來不蠢笨地奢望他們絕對的忠誠。人們冒犯一個自己愛戴的人比冒犯―個自己畏懼的人較少顧忌,因為愛戴是靠恩義這條紐帶維系的;然而由于人性是惡劣的,在任何時候,只要對自己有利,人們便把這條紐帶一刀兩斷了。可是畏懼,則由于害怕受到絕不會放棄的懲罰而維持著,對于大貴族來說也是一樣。 只要這個時代仍然由羅曼諾夫所統(tǒng)治,那么某些不安分的小動作就可以適度忽略,你得為那些野心家們留出適當?shù)目臻g,不能太大,他們會被貪念驅(qū)使,不能太小,他們會被壓制而抗爭。 “是···是我的錯,殿下,我失言了?!绷邪耗岬潞芸戽?zhèn)定下來,他一動不動地垂著頭,額頭幾乎要蹭到我的鞋尖。 我放下腿,不再看向他垂落在陰影里的臉龐。“那就糾正它?!蔽疑鸶粢舸?,散漫地向后靠去。 就在幾個小時之前,相似的環(huán)境中我的身邊還坐著弗洛夏,那時我遠遠沒有現(xiàn)在放松,她成為我所有感官存在的意義,因為她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個笑容,即使是沉靜的側(cè)臉耳垂暈出的粉紅,我不再是自己的主宰,而徹徹底底成為情感的附庸。 現(xiàn)在想起來,一種恐慌的情緒在心底開始蔓延,我居然放任自己失控,而且沉浸其中。 車子駛?cè)敫窭账购谏?,我將窗戶打開一半,冷風找到突破口擁擠著灌進來。 濃墨重彩不足以形容夜晚的陰翳,不時飄進來的微亮徹底消失,烏壓壓的樹頂波濤暗涌,一陣陣黑水被風驅(qū)動迎面撲來,冬日已經(jīng)無法繼續(xù)壓制腐爛的枝葉和壞死的軀干,在大地沉睡時暗藏地底發(fā)酵醞釀,隨著春日的氣息攀附著新生的嫩芽準備一起迎接破土,蠢蠢欲動地土腥味一起隨風飄散。我一動不動,注視著窗外,黑色,淺黑色,褐色,墨色濃郁的底色映入眼底,散亂紛亂的發(fā)絲擦過眼角,可實質(zhì)上我什么都沒有看到。 車子停在奧涅加湖畔的空地上,我兀自打開車門,走進玻璃別墅,我越過前來迎接的男仆推開金屬門,鞋底噠噠地踩在光滑的瓷磚地面上,空無一人的大廳里回響著清脆的腳步聲。 我沒有坐電梯,盡管它就停在一樓,我一步跨過兩三個臺階徑直走向三樓,我不能停下,身體里有一團無法熄滅的火焰隨著距離弗洛夏越遠燃燒得越旺盛,好像只要停下腳步,就會被焚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