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等一下,弗拉基米爾,你確定嗎?我覺得要不今天還是算了,我需要準(zhǔn)備一下,我突然覺得沒必要這么著急,你,你覺得呢?” 我再一次確認(rèn)。其實我沒有想過阻止他,只是拖延一下時間,讓焦躁不安的心情冷卻,使呼吸變得順暢。 “別亂動,不然偏離了定好的位置,你哭都來不及。”弗拉基米爾沒有理會我的胡言亂語,他面無表情地將我拽住,動作比上次粗魯不少。 弗拉基米爾的胳膊環(huán)繞的更緊,仿佛勒著我的脖子,拖到他眼前。他用膝蓋將我的小腿壓住,防止我再次臨陣脫逃。從第三視角來看他的動作,不會有人能猜到我和他僅僅在穿耳洞這樣簡單。 他大可不必如此麻煩,他拿著的湊合也算是兇器,我會極力避免弗拉基米爾將針扎向其他部位的這種事情的發(fā)生。 我閉上眼睛,不去看其他地方。 “開始了?!备ダ谞柎党鲆坏乐湔Z,預(yù)告召喚出刺痛,尖銳的異物感撕破黏連的組織,執(zhí)著地突進。 弗拉基米爾皮膚之下聲帶的振動,通過空氣,通過接觸的部位,傳遞給我。失去視覺其他感官被放大,我能在黑暗中想象出他的面容,他的聲音,從嘴唇中吐出的話,是諷刺,是蔑視的笑容。 我不去感受他的心跳聲,因為數(shù)著數(shù)著,猶如為了與他合奏而不自覺去配合他的頻率,自己的心跳聲亂了。 睜開眼睛,不再屏住呼吸,氧氣順著我的小口喘氣進入胸腔,我的心臟停止躁動,他們恢復(fù)了以往的節(jié)奏,奇怪的感覺也不見了。 針抽出去,很快一顆耳釘被固定在耳垂上,它上面簡單地鑲嵌著著一顆小珍珠,米白色的飽滿的光澤,小小的感覺不到重量。 弗拉基米爾將棉簽點在小珍珠的周圍,然后將它丟在紗布上。“好了。”他不覺得這是一項任務(wù),輕松的神情意猶未盡。 “只有一邊嗎?”既然已經(jīng)穿好耳洞,不應(yīng)該左右兩邊一邊一個嗎,一次性穿好兩個,護理,保養(yǎng),擦藥這些麻煩的事情也只需要做一次。 “你只需要戴上我送給你的耳釘,所以只能有我?guī)湍愦┑目?。”弗拉基米爾離開露臺,走到阿芙羅拉身邊結(jié)果她送上的手帕,仔細(xì)擦干凈手指上的點點血跡。 他的控制欲已經(jīng)到了可怕的程度,但他本人看上去完全不覺得這有問題。我,我的身體,我的想法,只要不在他控制的范圍,弗拉基米爾就會用強硬的手段抓回來。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看過《maladie me psychologie》(精神疾病與心理學(xué)/精神疾病與人格)這本書,希望他不單單閱讀,還能對號入座,不要諱疾忌醫(yī),讓這個世界上的受害者能少一個是一個。 我衷心的祈禱能以我零點一毫升的流血事件將耳釘?shù)膯栴}終結(jié),一邊也沒有關(guān)系,只要弗拉基米爾不要再動不動抽風(fēng),從哪個犄角旮旯里再翻出一個他父輩傳下來的耳環(huán),要在右耳上把今天的行動重新演繹一遍就好。 不能和他較勁,弗洛夏,你做得很好。 “弗拉基米爾,既然你說如今的春狩已經(jīng)演變?yōu)橐环N象征性的祭祀活動,那么卡亞···他說讓我努力練習(xí)呢?”我對春狩仍然一知半解,最初的麻木在逐步消散,一種陌生的疼痛從耳邊擴散開來。 “因為是祭祀活動,參加的人都需要進入獵場,獵場里是養(yǎng)殖的動物,難度不會太高?!备ダ谞柲闷鹄涞舻目Х让蛄艘豢冢櫚櫭碱^,回答我的問題。 “沒有難度是對那些年輕的貴族來說,他們從小接受過馬術(shù),射箭的相關(guān)教育。至于你,弗洛夏,你這輩子有拿起過弓箭嗎?”弗拉基米爾似乎很渴,哪怕咖啡并不如他的心意,他還是大口喝下去。 呃···沒有。現(xiàn)代社會里,弓箭并不是隨處可見,而且購買一把弓箭也是一筆不菲的支出,還必須在專業(yè)的商店里訂購。我是一個普通人,有些貧窮,但與背著弓箭住在山上的茅草屋,以捕獵為生的獵人還是有差別的。 “所以,你需要練習(xí)?!彼粗?,斬釘截鐵地說。然后,話鋒一轉(zhuǎn),語氣中帶著別扭的關(guān)心?!皠e用手摸它,開放性的傷口很容易被細(xì)菌感染,那時就只能把耳針卸下來,等到傷口長好了再穿一次。”他嚴(yán)厲的樣子,就像父親在教導(dǎo)喜歡吮手指的小朋友。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還是放了下去。耳朵的脹痛中生出一些癢意,不自覺地想要蹭一蹭?!拔抑??!?/br> 像是怎樣的感覺呢?忘記芒果過敏而喝下一整杯芒果汁后,身上開始覺得十分的癢,一連片大大小小的紅色凸起,忍不住用手去抓撓,很容易就破了皮疼痛與癢意混合在一起,貼在傷口的皮膚上,下面似乎有巖漿流動,燙得驚人。此時耳孔傳來的感覺大抵就是這樣。 “明天你沒有時間,明天過后我會帶你出去練習(xí)?!备ダ谞枦Q定了我的日程,接著他對著阿芙羅拉說:“盯著弗洛夏按時消毒擦藥?!?/br> 他的話被阿芙羅拉奉為圣旨,阿芙羅拉也許藏著一塊秒表,每過一會功夫就跳出來提醒我。 我合上日記本,整理好露臺上散落地蠟筆和小紙條,以及我從本子上撕下來的紙折成的小動物,真不知道想他那樣挑剔的人怎么會坐在這里,總之,他沒有露出嫌棄的眼神指責(zé)我,這是今天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