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臉貼在絨布抱枕上蹭了又蹭，在床上又是一陣翻滾不愿起來。

    直到趙彩霞說再不起來就揍她屁股，這才不情不愿地爬了起來。

    至于為什么沒問爸爸去哪里，是因為她已經(jīng)習(xí)慣宋詞早起不在身邊，知道他去開車子干活賺錢。

    所以她現(xiàn)在的夢想就是和爸爸一起開車子賺錢，可是爸爸連前面副駕駛都不給她坐，一定是怕她學(xué)會了開車子，這樣他就沒有車子開了。

    嗯，一定是這樣的。

    而宋詞昨晚猜測并沒有錯，當(dāng)他一早來到車庫之時，就看到蹲在一旁的老黃毛。

    宋詞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和對方打了聲招呼。

    “早。”

    “早?！崩宵S毛趕忙站起身來。

    然后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會在這里等你？”

    “這重要嗎？”

    宋詞把車門都打開，散散氣味的同時，用刷子把里面的衛(wèi)生也打掃了一遍。

    老黃毛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是能在社會上混這么多年，肯定也不是沒有腦子的人，聞言也沒再繼續(xù)糾結(jié)這個問題。

    而是小心翼翼地道：“能冒昧地問一下您的身份嗎？您是法師？陰陽先生？神漢？出馬仙？走山客……”

    “哎吆？你還懂得挺多？”宋詞有些吃驚問道。

    “年輕的時候，對這些感興趣，研究過一段時間?！?/br>
    老黃毛少有的露出一絲赧然之色。

    然后搓著手接著追問道：“您是……”

    “都不是，我就是一個特殊點的網(wǎng)約車司機?！?/br>
    宋詞指了指旁邊車門全都打開的車子。

    老黃毛一副你逗我的表情。

    “不過，如果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可以幫你完成，當(dāng)然，不是免費的?！?/br>
    宋詞最后添加了一句，因為對老黃毛這樣的人來說，你說免費的，他可能一點也不信，認為你別有目的，想要騙他，如果你說收費，那他反而放心了。

    果然宋詞這話一出口，老黃毛就滿臉驚喜地道：“應(yīng)該的，我還有一些存款，我死了不知便宜哪個王八蛋，只要您能幫我完成心愿，我全……我給您一半，最少這個數(shù)?！?/br>
    老黃說著，還伸手比劃了一下。

    宋詞看了一眼，并未追問具體是多少，而是問道：“你叫什么？”

    “我叫趙三炮，不對，我叫趙長青。”趙長青趕忙道。

    “上車說吧?！彼卧~關(guān)上車門招呼道。

    隨著宋詞把車子緩緩開出車庫，趙長青也說起關(guān)于他自己的事情。

    第94章 混子的傳奇人生

    趙長青出生在江州市鄰近的一個城市，叫新昌的地方。

    當(dāng)然還不屬于新昌市，是新昌市下面的一個小縣城，那個年代人都窮，趙長青也不例外。

    十四歲就開始出來討生活，搬過磚、要過飯、看過場子下過礦，幾乎什么都干過，但什么都沒干長，天天就和一群同年人瞎混，沒想到混出一點名堂來，在小小的新昌縣，提起趙三炮，那也是一號人物。

    說起過去的輝煌，趙長青臉上閃動著光芒，雖然不怎么光彩，但那卻是他人生中最風(fēng)光得意的一段時光。

    那段時間，他是前呼后擁，風(fēng)光無限，任誰見了他，也得叫了聲三哥。

    “也就那時候，我認識了我媳婦，你不知道，她爸媽真不是東西，為了他哥能娶到媳婦，為了彩禮，要把她嫁給村里四十多歲的光棍老瘸子，從村里逃出來的她，正好遇到了我，你是不知道，我媳婦年輕的時候是真tmd漂亮……”

    趙長青說著，嘴角不由自主地噙起了笑容。

    “r他娘，他們還帶人來捉我媳婦回去，狗r的，膽子也真的大，我的女人也敢搶，我直接帶人打斷了那老東西的腿，這才老實了，真是賤骨頭……”

    趙長青罵罵咧咧，一句話里依舊帶好幾個臟字。

    不過也不知道他所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他也真的是牛逼，竟然打斷了岳父的腿，不過如果是真的，這父母的做法，著實是活該，其實在那個年頭，這樣做的父母著實不在少數(shù)。

    不過宋詞還是打斷了他一下，提醒道：“別說臟話?！?/br>
    “好的，好的，真的不好意思?！?/br>
    趙長青“很聽人勸”，立刻就不說臟話了。

    不過他說話也變慢了，甚至有點結(jié)巴，仿佛一句話要再三思索之后，才能脫口而出。

    宋詞：……

    讓他不說臟話，他竟然不太會說話了。

    只能無奈地道：“算了，你想怎么說就怎么說吧?！?/br>
    趙長青聞言，露出幾分赧然。

    “嘿嘿，真的是不好意思，我是大老粗，一輩子說話都這樣，一時間改不了。”

    于是趙長青繼續(xù)說了他的故事。

    趙長青的老婆叫周蘭，他最風(fēng)光的那段時間，六年之后，他們生了個女兒趙盼兒。

    趙盼兒，這名字一聽，就是還想要個兒子的人，好似也是個重男輕女的人。

    不過趙長青說起趙盼兒的時候，臉上少有地變得溫和起來。

    “我乖女從小就很漂亮，也很可愛的，我每次一回家，她就跌跌撞撞地向我跑來，要我抱抱，她小小的，rou呼呼的……”

    “可我不是個東西，在一起時間長了，就嫌她們母女煩，在外面瞎混，經(jīng)常不回家?！?/br>
    “而且那段時間，國家抓得緊不說，還有一個對頭經(jīng)常跟我們干，后來在一次打斗中砍了人，被警察掛了，進去了幾年，等我從里面出來之后，周蘭已經(jīng)帶著乖女離開了新昌縣，不知去向?！壁w長青臉上滿是惆悵。

    “其實我覺得，那老……老頭……我岳父應(yīng)該知道，可他就是不告訴我，當(dāng)時我真的想要砍了他，那老頭真是沒良心，當(dāng)年我雖然打瘸了他的腿，但是我和周蘭在一起的時候，也幫了他們家很多啊，要是沒有我，我那大舅哥連媳婦都娶不上……”

    趙長青說著，又開始罵罵咧咧起來。

    “你和那吳世輝是怎么回事？昨晚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那狗r的是我兄弟，當(dāng)年就是他幫我擋了一刀，要不然我命早就沒了。”

    “我找到他的時候，他說自己年紀大了，也有老婆孩子要養(yǎng)家，就不跟我瞎混了，狗r的吳世輝，當(dāng)年我也有老婆孩子嗎？也沒耽誤啊?！壁w長青話語之中，透露出幾分自得。

    “后來我才知道，這狗r的幫我擋了那一刀，傷了肺，干不了體力活，只能在外面打零工，他老婆那人真的是不錯的……”

    趙長青這樣的人，都能發(fā)出這樣的感慨，可見吳世輝的老婆真的是個非常好的人。

    “那后來呢，后來你做什么了？”

    “能干什么，大老粗一個，又沒什么文化，繼續(xù)瞎混唄，不過現(xiàn)在不像以前了，不太好混。”

    趙長青神色有些沒落，屬于他的時代一去不復(fù)返，三哥變?nèi)?，也只能在社會上艱難地討生活。

    “主要還是給人當(dāng)保安，看場子，有的時候也會幫老板處理一些事情?！?/br>
    宋詞聞言，看了他一眼。

    趙長青趕忙解釋道：“不是什么犯法的事情，就是一些，嗯……一些……”

    趙長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宋詞卻明白他的意思，這個世界，并非非黑即白，有些事情不犯法，但卻不道德，游走在黑白的邊緣，趙長青大概就是幫老板處理這些事情。

    “跟過很多老板，看過不少廠子，不過老板基本上都進去了，漸漸我也認識了不少人?！?/br>
    這話怎么聽起來哪里有些不對呢？

    “于是我弄了一家安保公司，合法看場子。”

    宋詞：……

    “我又找到吳世輝，讓他跟我干，狗r的又拒絕了我?！壁w長青又開始罵罵咧咧。

    宋詞把車靠路邊停下，走到沿河邊的長椅上，此時陽光初升，照耀在河面上波光粼粼，一條收垃圾的小船在河面上游蕩。

    微風(fēng)吹過河岸的樹梢，稀疏的樹梢，帶著幾分蕭瑟，又帶著幾分暖意。

    宋詞在長椅上坐了下來，示意了一下趙長青。

    “坐下說?！?/br>
    趙長青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了下來。

    “按說，你這樣日子不是過得挺好？你后來有去找過你老婆孩子嗎？而且為什么要跳樓？”

    “找過，沒找到，不過聽人說，她帶著女兒又嫁了人了?！?/br>
    趙長青搓了搓手指，在口袋里掏了掏，忽然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死了，哪里還有煙抽，不由又罵了句狗r的。

    “她還是頭婚呢，因為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屬于非法同居，根本就沒領(lǐng)證。”趙長青看著河面喃喃地道。

    神色黯然而又沒落。

    “狗r的?！?/br>
    他又低聲罵了一句，這次也不知道在罵誰，或者是在罵他自己。

    “不說這個了，你問我怎么跳樓，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天我跟往常一樣去到公司，在電腦上和人打了一會牌，大概十點鐘的時候，就感覺腦子忽然一陣迷糊，打開窗子，就從樓上跳下去了……”

    宋詞聞言蹙起了眉，這死得也太蹊蹺了。

    “我死了，警察說我得了抑郁癥，錘子的抑郁癥，我吃好喝好，還有小姑娘喜，我抑郁tmmb……”趙長青又開始罵罵咧咧起來。

    “行了……”宋詞打斷他。

    “你死那天，有在網(wǎng)上和什么人聊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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