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誠慢悠悠地掏出兩支煙，一支遞給了方敬言：“現(xiàn)在這世道看著包容開明，但真的很難容下韓東這樣的人。一邊喊著口號解決刑滿釋放人員的就業(yè)，一邊用工單位又要開具無犯罪證明，等于把人又逼上絕路，所以很多二進宮、三進宮的人多了去了，你說是不是警察meimei?！?/br>
    不知道為什么，這些話從施誠嘴里說出來格外諷刺。

    “所以啊，人千萬別做錯事，有了污點一輩子都洗不干凈?！笔┱\若有所思，煙霧一陣陣從他的鼻孔和嘴巴里冒出來。

    第21章 錯亂的線索

    三天后一大早，施誠那里傳來了好消息，黃美珍的工作地址找到了。同一天早上，痕檢科也通知讓人來領新的分析報告。

    “好了，邱組長您看下?！苯瓡赃f過簽字認領報告的簽名。

    “沒問題。小江啊，你這字寫得真不錯，現(xiàn)在年輕人都用手機電腦打字，沒幾個愿意練字的?！鼻裰魅蚊加铋g橫著幾道溝壑，老花眼鏡的接縫處長滿了綠色的銹跡。

    “您過獎了?！?/br>
    “哎……像你這樣優(yōu)秀的年輕人還肯留在高須市的不多了，現(xiàn)在的小年輕都喜歡往大城市跑，往國外跑?！鼻窠M長收拾好報告遞給江曉，“誒？小江，按道理說你也是青年組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才，怎么沒見著詹隊提拔你，每年出國深造的名單里好像都沒看見你的名字？”

    “我還是喜歡留在高須，離家太遠沒有安全感?！?/br>
    “哦哦！我知道了?！鼻窠M長抬了抬老花鏡，“你們年輕人都管這個叫‘宅’，對吧。”

    “算是吧。”江曉點了點頭，眼底刪過一絲無奈。離開了高須，奶奶該怎么辦？

    剛剛走出痕檢科，江曉就看見方敬言穿著花色襯衫和沙灘褲站在走廊里，右手捧著紙袋子，嘴里叼著半截包子，這一身搭配少了幾分人五人六的都市精英模樣。

    “你怎么這么慢，包子都涼了?！狈骄囱宰吡诉^來，手里的紙袋子全然放到江曉懷里，“吃吧，熱乎的。”

    “我沒有吃早飯的習慣，而且十個包子我也吃不完?！?/br>
    “那就從今天開始養(yǎng)成習慣?！狈骄囱越舆^江曉手里痕檢報告說，“你那么挑食，我也不知道你愛吃什么，每種口味都買了一個?！狈骄囱躁种割^數(shù)落江曉，“不吃早飯、通宵熬夜、生活作息紊亂，哪條不是催命符？在我眼皮子底下，你別想自己糟踐自己?！?/br>
    “多管閑事?！苯瓡宰焐线@么說，心里卻是另外一個想法。

    她隨手拿了一個包子，將紙袋子塞回了方敬言手里，“走快點，10點開會?！苯瓡砸贿呑咭贿呎f，跟在她身后的方敬言活脫脫的像個拎包小弟。

    痕檢科新出的報告，簡直可以用“離譜”兩個字來形容。

    何樂托著腦袋的手上夾著一支水筆：“指紋比對的結果指向一個叫華均的畫家，聽說他在高須市還挺有名的，前幾年名聲大噪時候被國外的經(jīng)紀公司挖走了，根據(jù)出入境管理記錄來看，華均10年出國今年年初才回來，身高一米八三，今年32歲，已婚，妻子叫沈苗苗，他與妻子育有一兒一女，大女兒華怡恬7歲，小兒子華墨萊3歲。除了作案時間對得上，其他的信息都不對?！?/br>
    梁葉翻了個白眼，輕飄飄地說：“老母豬卡柵欄，進退兩難了吧。側寫本來就是無證推理，出錯也是難免的嘛?！?/br>
    方敬言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兩只手不斷地在半空中比劃。詹志信伸出手在方敬言面前比劃了幾下：“你這孩子，著魔了？”

    方敬言回過神來：“這個指紋很奇怪。”他隨手找來一個杯子，“兇手遺留在杯子上的指紋分布是左側一個，右側兩個，右側手指分別是食指和中指。我記得黃美珍是給兇手泡了茶，高溫的情況下這么拿杯子并不方便。”方敬言按照指紋分布的狀態(tài)向眾人演示，“應該是托著茶杯底部才比較正常?！?/br>
    “雞爪瘋？”何樂問。

    “還有這里。浴室水龍頭開關上下各提取到一枚指紋?！狈骄囱苑^一頁報告，“浴室水龍頭是單炳式上下開關的。開關下方竟然能提取到一枚完整的指紋？”方敬言掌心平攤向上，比劃著開關的動作。

    “如果是手柄上方能提取到完整指紋，那還能說的過去?！苯瓡砸苍嚵藥紫?，“這么cao作開關并不順手?！?/br>
    “華均……華均……”方敬言反復念著這兩個字，“我好像在哪里看到過這個名字?！彼c開方緒的朋友圈，第三條鏈接里是高須市藝術大學研究生展覽的推送報道。

    一張三人的合影里，華均站在最左側。照片角標里用淺灰色寫著幾個字：知名校友華均先生，“找到了。”

    “敬言，你這記憶力可以啊?！闭仓拘懦骄囱耘e起大拇指。

    方敬言在屏幕上輸入了一串電話號碼，按下免提鍵，沒一會兒電話那邊傳來了方緒的聲音。

    “喂，你在哪兒？”

    “學校呢。怎么了？”

    “華均你熟悉嗎？”

    “嗯，是我們學校的畢業(yè)生，挺有名的。這些年在國際上得了不少大獎，還辦了好幾次畫展。目前每周三、五在學校里講課?！?/br>
    “他為什么回國？”

    “這個我哪里知道?！狈骄w頓了頓，“不過我好像是聽說他和太太準備離婚，回國處理離婚事宜的。怎么了哥，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