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六十六頭狼崽崽
小灰狼先生背著阮秋秋沿著有些陡峭的山壁往上, 快到目的地的時候,不大的“嗷嗚”了一聲,示意她要低頭, 前面有一處低矮的巖壁。 阮秋秋“嗯”了一聲,并把腦袋往下低了低,只差一點兒, 就碰到他的自帶狼皮了。 隨著小淵訣的腳步, 阮秋秋眼前的世界慢慢的黑了起來, 等再次出現(xiàn)一些光亮的時候, 他們已經來到了小灰狼先生現(xiàn)在住的山洞附近了。 “嗷嗚。(到了。)”小灰狼先生說了一句,阮秋秋連忙從他背上下來。 她順著有些灰暗的光,看見小淵訣的雙腳上沒了血污, 卻又多了一些細小的傷痕, 眼圈又有些紅了。 “我是不是很重?”阮秋秋問他,她本來想把腳上裹著的獸皮脫下來給小灰狼先生的, 可是她腳上的獸皮也和臉上的面具一樣,沒辦法拿下來。 由于一路上都在緊張的擔心著秋秋等會兒會不會嫌棄他的窩, 小灰狼先生聽到她的問題之后, 愣了兩秒, 然后抖了抖尖耳朵,“嗷嗚?(狼一次可以背十個秋秋。)” 阮秋秋:“……” 她看著表情很認真的小灰狼先生,又心疼又想笑,所有的復雜情緒堆積在心里,只上前拉著他的冰涼涼的手, “你不是說要帶我回山洞么?” 小灰狼先生對于和小夫人拉手手這件事,雖然也很害羞很不習慣,但覺得這是一件讓狼開心的事。 他輕握著阮秋秋同樣冷冰冰的手,因為想讓她變得暖和一些,自然而然的就掌握了一項之前一直不會的技能—— 局部自我升溫。 準確的說,就是利用自己的靈力,將秋秋握著的那只手變熱一些。 以前他一直學不會這個,今天卻不知道為什么會了。 他拉著阮秋秋往前走,跨過明明是冬季卻在巖壁邊沿生長著的野草,踩過棉花糖一般柔軟的雪花,再跳過一道結了冰的、很窄的小溪,終于來到了他的窩。 那個黑漆漆的小山洞,同她和大灰狼先生現(xiàn)在住的山洞相比,真的是非比尋常的寒酸了。 其實見識過不少妖族和人類山洞的阮秋秋知道,淵訣之前造的山洞,已經算的上是妖中比較好的了。更別說裝了門之后,更可以稱得上是豪華。 但現(xiàn)在年紀不大的小灰狼先生,能找到安身之所已經很不容易了。 阮秋秋并沒有什么嫌棄的意思,只是實在忍不住了,問站在她身邊的小灰狼先生,“你的手,為什么越來越燙了?” 心意好像沒有被理解到的小灰狼先生:“……” 他以為他沒控制住溫度,阮秋秋不喜歡,之前一直翹著的尾巴尖也放平了,小心翼翼的把體溫又變了回去,開始裝傻:“嗷嗚?(什么?)” 阮秋秋拉著他的手,發(fā)現(xiàn)他的手不知道為什么有點點被燙紅了,十分后悔自己沒在發(fā)現(xiàn)異常的時候立刻問他。 從拉著他的手之后,阮秋秋就覺得小灰狼先生手上的溫度越來越高,一開始她以為妖和人可能會不太一樣,畢竟她沒有和大灰狼先生牽手的經驗。 但越到后來,她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了。 她戴著面具,又比他矮許多,一不說話,小灰狼先生就沒辦法判斷她的情緒,只是很沮喪的垂下了耳朵。 阮秋秋抬頭,發(fā)現(xiàn)她的小灰狼先生,不知道為什么眼圈有些紅,手也快速變回了冰涼涼的狀態(tài),小心翼翼的道歉,“嗷嗚……(對不起……)” 阮秋秋隱約猜到他為什么要道歉,但越想?yún)s又越心疼—— 這次,大約也和上一次藥草一樣。 他是想要升高自己的體溫讓她不要那么冷嗎?可是她只是意識體,就算冷一些也沒有關系的。 但她應該說一句果然不愧是田螺灰狼嗎?從小到大都不善言辭,一直都只是默默的做好一切。 可是,要讓阮秋秋苛責,她卻一點都不忍心也不愿意。 “……狼不用道歉,狼沒有走錯任何事?!比钋锴锢^續(xù)拉著他的手,“狼很好?!?/br> 但她說完,小灰狼先生的眼圈不僅沒有恢復的趨勢,反而紅的更明顯了。 他雖然長得精致漂亮,可不好意思的時候表情總是很兇惡,看起來非常不好惹。 小灰狼先生一直兇惡到他們進了山洞里,因著山洞里很黑,阮秋秋看不到他的表情了才停止→_→ 山洞很小,也沒有門,盡管不正對著風,也點了火,但也還是很冷的。 因為柴火不多,一直快到天黑,他們才點起了要支撐一晚上的柴火。 小灰狼先生給她烤了山洞里唯一的一顆拳頭大的雞蛋,自己啃了小半根羊腿。 阮秋秋知道食物不夠,她想說她不吃,但她這個意識體居然會餓不說,她一說不吃,小灰狼先生就會露出讓她心疼的表情,于是等到最后,阮秋秋還是吃了。 外面的雪漸漸變大了,小灰狼先生看起來也沒有出去的意思,阮秋秋就真的開始教他人類的語言。 時間過的很快,阮秋秋很快就困了。 她沒想到自己作為一個在記憶里只能被小灰狼先生看到碰到的意識體,居然不僅能吃還會困…… 不過呢。 小灰狼先生也沒有床,更沒有不會變的很冷的特殊石材建造的石床了。 他只有一窩勉強看的出來是床的干草和一張破舊的獸皮。 “嗯……”學習速度驚人,已經掌握了一些簡單的常用語的小灰狼先生聲音依舊有些稚嫩,嗓音里帶著一些小愧疚,“沒、沒……床?!?/br> 阮秋秋朝他笑笑表示沒關系。 她往角落里縮了縮,躺在了干草上,大約是他們現(xiàn)在都是小朋友的關系,她并沒有想很多,“夠睡下我們兩個了?!?/br> 小灰狼先生臉紅紅,他猶豫了很久,糾結著想要不要變成妖形。 雖然他現(xiàn)在妖形只有兩米左右,但裹著一個阮秋秋還是容易的。 不過就在他糾結的功夫,阮秋秋已經差不多快要陷入深眠了。 還不能很好的判斷小灰狼先生以為她已經睡著了。 小灰狼先生并不算很笨,或者說,只是催眠自己是小灰狼的大狼先生,已經隱隱約約的察覺到了不太對勁。 但要讓他完全說出來哪里不太對,他也說不出來。 他總感覺,阮秋秋并不是他現(xiàn)在的小夫人,而很有可能,是未來的他的。 所以,他才會那么快就覺得她熟悉,會那么喜歡她。 小灰狼先生看著她臉上戴著的那個奇怪的面具,眉眼溫柔。 他其實很會觀察別的妖或人的臉色,想到白天她幾次的欲言又止,大約能明白一些。 小灰狼先生輕輕用指尖碰了碰她面具上的絨毛毛,聲音輕的像夏夜劃過臉頰的暖風,一些說的還有些磕磕巴巴的人類語言夾雜著狼語。 阮秋秋拼拼湊湊,才算是聽懂了他的話。 “未來的狼,是不是很糟糕呢?”糟糕到,她不愿意對他說。 阮秋秋睫毛抖了抖,聽到小灰狼先生咬著牙,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哽咽,“不、不啊……” 未來的他,等到了自己最渴望最想要的,就算有很多困難,卻已經不再是孤孤單單的了。 只是這樣的話,他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他已經意識到,現(xiàn)在的一切可能都是假的。 但偽裝成小灰狼的某大狼先生,卻下意識不愿意去想。 他知道的,他怕醒了,就會發(fā)現(xiàn),原來他要等到很久很久之后,才能遇到她。 他好希望,好希望, 她能從現(xiàn)在開始,就一直一直陪著他啊。 空氣里傳來了一兩聲短促的哽咽喘息,很快卻又隱秘到消失不見。 好像,剛剛發(fā)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個短暫的幻覺。 阮秋秋眼里蓄滿了淚水,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現(xiàn)在的小灰狼先生,在她斟酌著話語的時候,身側的干草卻往下陷了陷。 從外面吹進來的風一下小了很多。 阮秋秋模模糊糊的睜開眼,眼前的光幾乎完全被某狼擋住了。 他變得很大,干凈的毛毛注意的離她隔了一些距離。 阮秋秋往邊上挪了挪,伸出小短手抱住了他,把自己整個都埋在了淵訣的毛毛里。 雖然還是挺扎人的,但只是一點點疼,完全可以忍受。 她不知道要怎么說,只想讓他現(xiàn)在不要那么難過了。 小灰狼先生渾身顫了顫,慢慢閉上了眼睛。 記憶世界里的夜晚似乎格外的短暫,阮秋秋并沒有睡了很久,外面的天就亮了。 她身邊,也沒有了小灰狼先生的影子。 阮秋秋坐起身,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她輕輕扯了扯,發(fā)現(xiàn)獸皮居然能扯動了。 阮秋秋面露喜色,心想這樣或許能把獸皮留給小灰狼先生了,可當她把裹在腳上的獸皮拿下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腳已經變成透明的了。 ?? 阮秋秋伸手去摸自己的腳,卻根本沒有摸到。 心底有了一個猜測,阮秋秋拿起了一根昨天沒辦法穿過她腳的干草,輕顫著手試探。 干草,穿了過去。 山洞外傳來了一些聲音,阮秋秋手忙腳亂的想要把獸皮重新裹上,可等她再低頭尋找的時候,那塊獸皮已經消失不見了。 阮秋秋只來得及用干草遮住了自己的右腿,小灰狼先生抱著一些不怎么飽滿,看起來就不太好吃的果子走了進來。 他已經察覺到了未來的自己很糟糕,也察覺到了現(xiàn)在都是假的,卻還是在她面前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像昨天一樣,把果子都塞到了她懷里。 阮秋秋趁他不注意,悄悄用消失的部分碰了碰他的尾巴。 空空蕩蕩的,什么都感覺不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大灰狼先生(害羞眨眼):“真·夢里什么都能實現(xiàn)?!?/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