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風(fēng)來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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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照著無人機上的定位,走走停停,排查那個山洞所在的具體位置。 當(dāng)終于找到那個山洞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在雪山上走了有兩個多小時。 風(fēng)雪無情,寒風(fēng)刺骨。 銀白色的雪花順著傘檐緩緩垂下,連衡提起照明燈,抬眸向山洞口望去。 白熊精察覺到他們一行人的到來,笑容不見了取代的是愁眉苦臉。 ——她一定餓壞了。 連衡撐著傘,闊步向山洞內(nèi)走進。 剛剛靠近她,她就挪著身子往后退了退。或許是早已經(jīng)蹲麻,整個人身子不穩(wěn)地倒在石壁上,堪堪虛扶著地面,身軀才穩(wěn)住。 連衡居高臨下地盯著她,兩人目光交匯,在一片沉靜中,互相打量。 他把傘放到地上,照明燈掛在樹梢上。撐開狐裘蹲下身子,向她靠近—— 她驚得在原位不敢動,只敢兩只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連衡把衣服披在她的身上,接過古山遞來的保溫盒,學(xué)著她的樣子,屈尊蹲在她旁邊。 扭開蓋子遞給她,順帶遞過去一只勺。無奈地說:“吃些吧,餓壞了吧?!?/br> 裴漾望著眼前還在冒著熱氣的吃食,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沒有開口數(shù)落她……早已經(jīng)饑腸轆轆地肚子不爭氣,裴漾聞著味就已經(jīng)顧不得別的,默默接過,吃了起來。 山洞外站著十幾個樹樁,各各都背過了身,仿佛看一眼都是對連先生的不敬。 裴漾望了一眼洞口杵著的古山,對于她逃跑,試探地嘀咕:“他們,一會兒要打我么?” 連衡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看到的卻是雪幕順著洞口緩緩降落,中央留白的一抹紅,是不遠處盛開的野紅梅—— 像一幅中式風(fēng)格的水墨畫。 他不禁想,因著這奇特的美,所以才吸引的她留在這個山洞嗎? 連衡分神了一瞬,呼吸著清冽地雪味,回答說:“你也知道你在做什么啊?!?/br> 裴漾繃著唇不接話了。雖然他表現(xiàn)著一副漠然視之的樣子,但是她多少還是有些發(fā)怵的。 連衡見她用完餐,把帶來的暖袋放進她的手中,隨后用手帕幫她擦了擦嘴。 喂飽了她,他才提起興致去問她:“都跑出來了,怎么不繼續(xù)跑了?” 裴漾升溫的臉頰泛起紅暈,她自我尷尬地接過手帕,隨意在嘴上沾了兩下,連帶著把暖袋放進肚子下,揣起了手。 她一副唯唯諾諾地姿態(tài),連衡感到少見,盯著多看了一會兒。 裴漾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想到自己進山后,被那冷風(fēng)吹的臉上火辣辣地疼,忍著翻山越嶺,但還是被迷路打敗,找了個山洞先貓著歇會。 還沒休息完,人就被他們找到了,裴漾噘嘴:“找不到路了。” 連衡剛進山的時候她在這個洞里,都進來兩個小時了,她還在。他早想到了:“跑又跑不掉,費這勁兒?” 在現(xiàn)實面前,裴漾自知不可為,但還是要為之。不為別的,只為了想而已:“想跑?!?/br> 連衡聽出來她還是有氣,多半因著他前幾天的禽獸行為,以此來反抗他。 他對此行為并不氣惱,只是心疼她,跑累了腳會疼:“傷口有沒有裂開?” 裴漾沒好氣地枕著下巴:“要你管?!?/br> 連衡聞言,不甚在意:“累嗎?” 裴漾走到一半腳后跟就已經(jīng)被磨爛了。她別過臉,閉口不言:“……” 連衡從她的神情之中看出了端倪。 他蹲到她身前,抓住她的腳腕,將靴子從她腳上脫下。 大手摸著她的腳幫她揉搓起來,順帶著幫她冷冰冰地腳升升溫。 裴漾復(fù)雜地凝視著他,雙手撐著墻壁緊繃起一張臉。他每動作一下,她都能察覺到自己的僵硬:“……” 左腳揉完,揉右腳。 他兩只腳都有一起暖,他仿佛并不覺得這有什么,神情一片正常。還是那副淡漠的嘴臉,卻在安靜地做著讓人胡思亂想的事。 裴漾陷入到這片刻的溫情中,想起自己父母都沒有如此對過她,不免心生動蕩。 她靜靜地感受著這一切,身體因為接觸逐漸升溫,溫度高到兩只腳比手心還熱。 他仿佛也察覺到她的腳已經(jīng)熱了起來,將靴子套進她的腳上,穿好,順帶著系好鞋帶。 隨即抬眸,倏地就撞進裴漾還來不及收起的柔光里—— 連衡屏息,斂聲詢問:“跟我回去吧?!?/br> 裴漾下意識垂下頭,落寞地咬緊口腔里的內(nèi)壁:“……” 她不想回去,她討厭沒有尊嚴(yán)沒有話語權(quán)的活著。 見她不動,連衡也不催促,囑咐古山去找點干柴。他站到山洞口,勘察起地形。 人在雪山上,看久了雪,會雪盲。 連衡淺淺估算了一下時間,已經(jīng)過去十幾個小時了……他回頭,不得已逼迫道:“走嗎?不走我在這里強了你?!?/br> 裴漾因著她的話,心里染上一絲慌亂。 她又怕他真的發(fā)瘋,不顧她的面子……捏緊拳頭,憤然指向洞外:“我要那一株紅梅,摘來,我便走。” 連衡轉(zhuǎn)頭望去,微風(fēng)拂過,他輕道:“好?!?/br> 那顆野生的紅梅樹距離洞口有些遠,他踏著風(fēng)雪,緩緩行進。 在手下不可思議地眼神里,輕輕折下一枝,而后拿著帶有霧凇的紅梅遞給洞里的女人。 周遭都因為這不可能出現(xiàn)的一幕變得寂靜,手下們面面相覷,隨后彼此的八卦之魂冉冉升起。 裴漾自己說過的話,自然不會食言。 她任由錯愕在心里狂跳,伸出手握住樹枝。 他沒有收回手,攤開的手掌仿佛在坐著邀請。裴漾只得把手伸過去,被他拉起身。 相牽的兩只手掌心溫?zé)?,連衡悄悄勾住她的手指,指腹上的薄繭隨意地摩挲著。 走到洞口,她逃離般抽出手。 連衡稍頓,狀似無意地移開目光,望著紛飛的大雪,蹲下了身體:“上來,我背你?!?/br> 裴漾猶豫著拿不定主意,但轉(zhuǎn)念一想,就當(dāng)賠償了,她俯下身,摟住了他的脖子。 他穩(wěn)穩(wěn)背著她站起身,手提著她的兩只細腿,走出山洞。 有個手下?lián)纹鹨话褌悖e過兩人的頭頂。 剩余的人跟在他們的身后,一行人順著來路原路返回。 他的肩膀很寬大,只是躺在上面就給人一種很靠譜的感覺。她的身體和他的背部緊密相貼,裴漾靠在他的頸部,青絲順著往下垂。 隨風(fēng)輕揚間,那陣陣清香會飄進連衡的嗅味里,脖子上環(huán)著的雙手力道不輕不重,卻存在感極強,叫他無法忽視。 裴漾跑了一晚上有些累,在他的背上漸漸沉睡,手里的紅梅掉在地上—— 連衡頓足,瞧著那紅梅,對著古山斜眼:“撿起來。” 古山聽命撿起,一邊聞著那味道,不怕死的顯眼道:“別說,怪好聞。惡爺,你可真聽話,她讓你作甚你就作甚,我從沒見過你聽誰的話,除了連老。” 連衡瞥向他,皺眉。 陰惻惻地眼神看的古山直冒冷汗,他投降地做了個閉嘴的動作,再不敢發(fā)言了。 古山跟了連衡這么久,早已經(jīng)能從微表情分析出他處在什么樣的階段里。如今倒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但是整個人就如同炮仗,外人只要一點,必炸! 古山把紅梅,放進連衡的手里。 路途斑駁,他穩(wěn)步背著人,看著是那般輕松,仿佛是個懷揣寶貝的人,去到哪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