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慧在市里租了個房子。

    這是趙旭東手上的房源。十幾年樓齡的塔樓公寓，位置偏了點，房間也不大，只有一室一廳，裝修也不算新。好處是可以拎包入住，壞處……自然是價格不菲。

    這里一個月的租金幾乎要和自己收的回來的租持平。這也側(cè)面說明，當(dāng)時她做的租房騙局有多離譜——鄉(xiāng)下小破屋，竟然敢和市區(qū)的塔樓要一個價。

    這幾天她都在忙租房的事。說來也巧，讓她下定決心去市里租房的人也正是陸秋名。要不是那天他突發(fā)奇想，問她要不要在市里租房，她都沒想到這茬。

    當(dāng)然，這事沒告訴他。

    這可能是目前逃避他的唯一辦法。

    “姐，怎么突然想到在外面租房？”趙旭東拎著一大堆生活用品，走在她的后面，“你家那小子欺負你？”

    “誰家那小子？”?；鄄粣偟仄沉怂谎?，“你小子說話注意點?！?/br>
    ?；凼稚系膫呀?jīng)基本好了，她嫌繃帶麻煩，把它給摘了，貼了防疤痕膠布。但畢竟是刀傷，離完全恢復(fù)還遠，于是她叫來趙旭東當(dāng)苦力。

    剛在商店買了點生活用品，這時候也顧不上打折不打折的了，能用就行。

    她打開門鎖，把嘴上叭叭不停的房屋中介請了進去。

    “那你怎么突然想著出來租房？要房源要得這么急，說越快越好?！壁w旭東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她，“姐，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在市里找了個工作，每天通勤兩小時，我嫌麻煩?！背；垭S便編了個理由，“你顧好自己就行。怎么樣，家里最近如何？”

    “還不是那樣，爸媽忙著工作，弟弟meimei上學(xué)。我爸最近血壓有點高，我讓他別在餐館里干了，他又不聽?！壁w旭東說，“再熬兩年，等那倆小屁孩都畢業(yè)了，我就能輕松點了。到時候攢點錢自家開個飯店，省得看老板臉色……”

    他把東西在門口柜子上放好，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你上次也是這么說?？晌铱茨氵€是每天都忙，跟個陀螺似的。”

    “你別下班時間給我打電話，我就謝天謝地了。”趙旭東很欠揍地說道，“姐，社畜也是需要一點個人時間的。我不想被工作打擾獨處的美好時光，你明白吧？”

    “行了行了，讓你辦點事而已，哪來那么多話？”?；圩杂X理虧，不想再跟他多說，“東西放這兒就行，回去上班吧?！?/br>
    “姑奶奶，我真是服了你這嘴了。”趙旭東無奈地說，“我是你兄弟，不跟你計較。要是遇到帥哥，你可千萬收收你這臭脾氣……”

    “……你閉嘴?！?/br>
    “哎，我看你那小租客不錯，你怎么不考慮收了他？”這人嘴上越來越?jīng)]譜，“姐，你們到時候請客擺喜酒，可別忘了我這個紅娘中介……”

    “找死是吧？”常慧冷眼一瞪。

    他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他，她也不至于被那“小租客”煩得睡不著覺。

    “好好好，我這就滾?！壁w旭東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姐，你真的沒事？”

    “我能有什么事？就我這脾氣，還能吃得了虧？”?；鄄荒蜔┝耍摆s緊滾吧，小心上司發(fā)現(xiàn)你上班摸魚?！?/br>
    “行。那你自個兒注意?！彼麚]揮手，“有事聯(lián)系我?！?/br>
    在門要關(guān)上的前一刻他又補充道：“下班時間除外！別影響我吃夜宵……”

    “滾吧你！”

    ?；蹛汉莺莸仃P(guān)上了門。

    …………

    ……

    看她手上有傷，真理亞給了她幾天假期。

    說是假期，其實她這工作跟不上班也沒什么區(qū)別。白石不在的時候還好，他一回來，整天跟真理亞扯些有的沒的，根本沒她插話的份。

    本來還想套下白石的話，看有沒有什么有用的線索。但幾天相處下來，越看越覺得白石像神經(jīng)病。

    搞不好去調(diào)查財團也是他編的。

    這次出來得急，又不能讓陸秋名看出來，她沒帶什么東西。除了換洗衣物和電腦，就是一套還沒拆包裝的“拍攝道具”。

    都是這幾天她通勤的時候偷偷帶的。

    簡單收拾好東西，她解開扣子，開始準備拍攝。

    今天和以往不同，她沒帶那些花花綠綠的衣服，只是單純地脫了個干凈，就把鏡頭對準了自己。新租的房子沒有家具，用一大片白墻做背景，適合后期處理。只不過現(xiàn)在沒了穿衣鏡和背景陳設(shè)，這次的照片與其說是自稱“福利”的軟色情，不如說……是真正的裸照。

    她已經(jīng)很久沒做這個“工作”了。久到她幾乎忘了該怎么擺姿勢。

    她一向不喜歡，不管是被迫的還是自愿的。但不管怎么樣，這就是她的“工作”?？靸蓚€月沒更新，現(xiàn)在重cao舊業(yè)，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客戶。

    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用手慢慢捏著rufang，在上面擠出一些紅痕，作出一副被人玩弄的樣子。再適時用指甲戳戳乳尖，給予些許刺激，讓它昂揚挺立。

    這些都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動作。

    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能提醒自己：這就是你。這才是你配做的事情。

    隨著快門一次次按下，她的眼神也越來越暗。拍到最后，她甚至懶得再遮住敏感部位，大喇喇地把腿對著手機一張，就立刻按下快門。

    反正都是拿出去賣，露不露點真的很重要嗎？

    自己都做出那么下賤的事了，多一點少一點又有什么區(qū)別？她恨恨地想，常慧，你再怎么修圖，也掩蓋不了這具身體的惡心。

    這樣想著，她索性伸出手，扇了自己的下面一巴掌。

    “……”

    她這一下用了全力，下體迅速地疼了起來。不用看就知道，那個經(jīng)不起折騰的地方要開始腫了。

    但她就像不怕痛一樣，一下又一下地抽打著自己。

    下面的觸感羞恥又疼痛，但這具討厭的身體就是很受用，莫名其妙地開始流水。

    好惡心……

    不知為何，她腦內(nèi)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酒店的床上，青年似乎很生氣。他掐住她的脖子，用好看的手指用力拍打她的下體。她被他弄得神志不清，口中說著yin蕩的話，身體不自覺地想要更多。

    ……為什么這樣就會產(chǎn)生快感？

    好討厭這樣的自己。

    “為什么……”

    公寓的木地板冰涼。她躺在上面，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她曾經(jīng)每天望著房間的天花板。和家里不同的是，這里陳設(shè)還算可以，至少沒有斑駁的墻皮。

    但無論她身在何處，她都沒辦法和自己和解。

    她完全控制不住身體的感覺。一想到與那個人相處的畫面，她的神經(jīng)就會蠢蠢欲動。

    ……她真的喜歡他嗎？

    那到底是欲望還是感情？

    她用力掐著自己的大腿，拼命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

    然后閉上雙眼，在只有她一個人的房間睡了過去。

    …………

    ……

    陸秋名發(fā)現(xiàn)常慧不對勁，已經(jīng)是在一周之后。

    那天在甜品店，他問她要不要在市里租房。她那時表情沒什么異常，只是和平時一樣含糊其辭，說會再考慮。

    她還說很喜歡他送的花，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

    但他們剛吃完甜品，常慧就說公司有事，晚上不回家了。

    這也導(dǎo)致他那天的計劃無法順利進行。

    這幾天她都不怎么出現(xiàn)，早出晚歸的，回家之后還跑回房間，像是在找什么東西。

    手機上回留言倒是很積極。甜言蜜語的，哄得他暈頭轉(zhuǎn)向。所以她說公司提供了宿舍不回來住，他也沒往心里去。

    但他總覺得哪里不對。

    她騙他的次數(shù)太多，他現(xiàn)在幾乎是養(yǎng)成了一種直覺。只要她嘴上甜起來了，那就一定有詐。

    他琢磨了半天，終于想到了什么。他打開背包，仔細地翻找起來。

    …………

    ……

    常慧過了幾天安穩(wěn)日子。

    這一周她一有空就會拍照，攢出來的素材有好幾個G。她在網(wǎng)上學(xué)了些凹造型的姿勢，做了很多新的嘗試。

    拍到最后，她甚至覺得，如果這行有內(nèi)卷評選，那她肯定是當(dāng)之無愧的無冕之王。

    陸秋名那邊好像一切如常。她甚至?xí)鲃咏o他發(fā)消息，問他今天過得怎么樣，吃了些什么。他每次回復(fù)都很開心的樣子，除了說好想她，就是發(fā)一大堆rou麻的話。

    看樣子，租房的事他應(yīng)該沒發(fā)現(xiàn)。

    說來也真是，房東為了躲房客，竟然要鬧到自己出去租房。

    用租客交的租金出去租房，這算不算二房東??？

    唉……

    這天晚上，她卡點去了公寓附近的超市。她在店員背后蹲守了半天，在貼上打折標簽的一瞬間，將那盒盯了好久的壽司拿下。

    還是大城市好，打折活動都比小鎮(zhèn)多。

    不知道為何，她還是覺得這種生活方式適合她。一個人待在房間發(fā)呆，沒事“工作”一下，餓了就出去找打折食品。吃完飯也不用收拾，扔掉包裝袋就行。

    多么完美的生活。

    唯一的缺點，身體上有些空虛。

    不過那也無所謂。她把自己的小玩具帶走了，無聊的時候派遣一下寂寞，怎么著也夠用了。

    現(xiàn)在就是等手康復(fù)，回去問問真理亞，下個月要寫什么樣的稿……

    眼看著馬上要到公寓了。她一邊暢想著美好未來，一邊掏出鑰匙。

    她低著頭想事情太過專注，沒發(fā)現(xiàn)門口有一個人。

    她走到門口才看清那人的臉。但這時逃跑已經(jīng)來不及了。

    “……”

    “……常小姐?！?/br>
    青年靠在公寓門口的墻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他似乎已經(jīng)等了很久。

    “你有喬遷之喜，為什么不請我來祝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