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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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葭——”陳凜好不容易從喉嚨中擠出這兩個字,音調(diào)有些走音。 白葭走上前,拿起他的護理病歷看了看,又看了看邊上各種儀器的指數(shù),見他體征一切正常,稍微放了點心。 “我畢業(yè)后在這家醫(yī)院工作?!卑纵缫娝欠N驚訝的樣子,把自己的情況簡單告訴他。陳凜始終看著她,表情中的陰影越來越濃重。 本以為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見到她,哪知道她毫無征兆就出現(xiàn)在眼前。一瞬間,陳凜心緒波動,忍不住咳嗽起來。白葭怕他傷口開裂,趕忙替他輕撫心口止咳。 幾個醫(yī)生從病房外面進來,白葭見慕承熙也在其中,沒有說話,站到一旁。胡來旺親自帶學生來查房,讓護士替陳凜檢查各項指標后,跟學生們交代幾句。 白葭不知道慕承熙和陳凜有沒有認出彼此,從慕承熙那種略帶懷疑的表情白葭看出來,他應該覺得陳凜很眼熟。 陳凜對慕承熙卻是印象深刻,他一眼就認出這個年輕帥氣的醫(yī)生就是當年那個喜歡白葭的小班長,輕輕抿唇,閉上眼睛。 查房的醫(yī)生們走了以后,白葭本想多陪陳凜一會兒,沒等她坐下,又有人來。 昨天在急診室一直陪在陳凜身邊的女孩提著飯盒從外面進來,看到陳凜床邊有個漂亮的女醫(yī)生,疑惑地問陳凜,“凜哥,你們認識呀?” 陳凜看白葭一眼,告訴女孩:“我們以前是鄰居,從小一起長大?!?/br> 白葭聽他這么介紹自己,身體一陣顫栗,只是鄰居嗎?她在他心里,只是個一起長大的鄰居? 女孩一聽說白葭是陳凜的朋友,友善地叫她jiejie,“你好,很高興見到你,我叫辛卉?!?/br> 這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兒,一頭烏亮的長發(fā)披肩,小小的臉白凈清秀,皮膚嫩得像是能掐出水來,白葭聽陳凜介紹她是朋友的女兒,禮貌地跟她打招呼,客套幾句以后告辭而去。陳凜一直注視著她,直到她離開,依然看著門口。 辛卉把買來的午餐放到桌上,打開給陳凜看,都是他愛吃的食物,為了買這些食物,她跑了幾個地方,排隊一個多小時。 “護士會送飯過來的,你何必忙?!?/br> “醫(yī)院的飯菜不好吃,你是為了救我才受傷,我辛苦一點不算什么?!?/br> 辛卉拿起勺子,把營養(yǎng)粥一勺勺喂給陳凜吃。陳凜哪里吃得下,很快就嗆了一口,辛卉趕忙拿紙巾替他擦擦。 “剛才那個醫(yī)生不只是你鄰居那么簡單吧?!毙粱懿⒉簧担瑒偛抨悇C的表情雖然很平淡,但目光中的關注不一樣。 “她是白葭。”陳凜終于告訴她。 辛卉心頭一震,緩緩舒了口氣,難怪陳凜一見到她,連飯都吃不下了。除了白葭,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能讓他魂牽夢縈不能忘懷的人。 白葭走出外科住院區(qū),在樓下看到慕承熙,看樣子是在等她,沒看到她的時候百無聊賴地看著門口,一看到她,又假裝不在意,轉過臉去看花園里的桂花,也不知道要研究什么。 白葭并不想拆穿他,坦然從他身旁經(jīng)過,聽到他輕輕問,那是不是陳凜? “是他。” 白葭挺佩服他們,大概曾經(jīng)的情敵彼此之間的印象甚至會比情人間更深刻,僅有兩面之緣,幾年過去,他們依然記得對方的長相。 “看樣子他也今非昔比了,沒有千萬資產(chǎn),成不了江城俱樂部貴賓?!蹦匠形鯇┏抢锏母邫n消費場所有一定了解,也從其他人那里得知昨晚那場突發(fā)**故的大致情況。他們科主任胡來旺接到衛(wèi)生局領導好幾個電話,叮囑他們一定要安排好傷員救治工作。 “也許吧,誰知道呢?!卑纵缏牫鏊酝庵?,但不想回答他這種針對性很強的問題,只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來看他的那個女孩兒是誰,好像不是他meimei?!蹦匠形跤浀酶咧袝r陳凜的meimei陳燕來找過白葭一次,他們見過,陳燕長得并不是很出眾。 “是朋友?!?/br> “朋友還是女朋友?” “我也不知道,他沒說?!卑纵鐚@一點也很不是滋味。辛卉說話時那種嬌柔的語氣,讓人一聽也知道她是個被保護被寵愛的女孩兒,是家人捧在手心里富養(yǎng)起來的小公主。 慕承熙回想之前在走廊上看到辛卉的情形,有點疑惑,那女孩猛一看有點像白葭,有著和她相似的臉部輪廓,甚至身材都很像,不知道是巧合還是陳凜故意找了這么一個和白葭相像的女孩。 兩人沿著鵝卵石小路走進醫(yī)院花園里,繞過金魚池,在繁盛的花木間散步,很久都沒有說話,慕承熙終于鼓起勇氣問白葭,“下個月高中同學聚會,你去不去?” “去啊,聽說好幾個同學從國外趕回來,班主任也會參加,挺難得的一次聚會。” 白葭還挺想見見以前那些同學的,高中畢業(yè)后大家奔向五湖四海,后來出國的出國,工作的工作,有些結婚早的甚至已經(jīng)有了孩子,大家很長時間沒有聚過。 “人要是能永遠不長大就好了,可是時光追在身后,擋住退路?!?/br> “你說什么?”白葭問他。 慕承熙淡然一笑,沒有回答。白葭覺得他出國回來后深沉了許多,經(jīng)常欲言又止,似乎隱藏了很深的心事。 看著白葭獨自離去的背影,說不盡的溫婉綽約,慕承熙半天沒動,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情形。 那是高一剛開學不久的一個早晨,他到辦公室送全班的數(shù)學作業(yè),看到班主任辦公桌邊上站著個白衣白裙的少女,猜到她就是新來的插班生。 她整個人沐浴在陽光里,像是鍍了一層金,看人時那種恬淡中帶著點怯意的表情,讓人特別想親近她、保護她,慕承熙覺得自己心臟仿佛被刺穿了一樣,瞬間甜蜜地疼痛,以至于上課從不開小差的他,那一整天目光都忍不住追隨著她。 課間的時候,身為班長的他主動找她說話,領她去食堂吃飯、幫她買飯卡、辦借書卡,甚至怕她在校園里迷路,給她手繪了一張學校地圖,跟她說,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找他,盡管她什么都沒表示,他卻整整開心了一個星期。 回國后再見到她,他心里原本已經(jīng)冷卻的情感再次復燃,她就像一團火,而他就是飛蛾。 陳凜的外傷不算嚴重,在醫(yī)院住了十多天,白葭幾乎每天一有空就去看他,觀察他傷勢恢復情況,偶爾慕承熙也會去,遇到兩人都在場的時候,氣氛就會變得很微妙。 為了避開慕承熙,白葭改變了探視時間,等醫(yī)生查房過后,她再去。有幾次她到的時候,陳凜剛打了針睡下。 大概是覺得病房里太熱,他經(jīng)常不好好蓋被子,不是腿露在外面,就是胳膊露在外面,白葭每次都要替他把被子蓋好。 睫毛精,也不知道睡著沒有,白葭看著他的臉,眼皮上淺淺的一道褶,他是內(nèi)雙,濃密的睫毛遮住眼瞼,嘴唇弧度柔和,四肢舒展、睡相及其隨意,身上的病號服因為在床上蹭來蹭去揉得皺巴巴,扣子也松開好幾個。 白葭怕他露著肚皮會著涼,伸手替他把扣子扣上,手碰到他結實的腹肌,竟有些顫抖。時光再美,怎如初見?明明是心里的那個人,再相見也只能在記憶里偷偷懷念。 他比幾年前更結實了,大概經(jīng)常健身,恰到好處的身材比例讓白葭想起解剖課上老師說過的人體黃金比例,見他閉著眼睛睡得沉沉的,她一時興起,輕輕用手指丈量他上下身的比例,腰正好在黃金分割點。 心撲通撲通跳得很快,白葭深吸一口氣,本以為幾年過去,自己面對他的時候心境應該平和下來,可一見到他,種種記憶迅速復活,忍不住就想碰碰他。 暗自覺得有趣,無意中余光一瞥,卻見陳凜安靜地看著自己,懶洋洋卻又目不轉睛,白葭不知道他醒了有多久,尷尬笑笑,“我還以為你睡著了。” “本來是睡著了,感覺癢癢的,又醒了。”陳凜振作點精神,把枕頭枕在背后,目光愉悅地看著白葭,“你剛才是在計算怎么把我肢解了嗎?” 白葭的臉刷一下紅了,那點猥瑣的小心思瞬間消失殆盡。 “當然不是,隨便看看?!卑纵缵s緊轉移話題,“陳師母那次手術以后身體還好嗎?聽說陳燕結婚了,現(xiàn)在住在哪里?” 陳凜淡淡地笑,跟著她轉移話題,“我媽身體還行,就是比以前瘦了,我們?nèi)椰F(xiàn)在都住鷺島,陳燕開了家美容沙龍,我媽住在她家?guī)退龓Ш⒆??!?/br> “挺好的……”白葭躊躇著,不知道怎么問辛卉的事才妥當,覺得他應該主動告訴她,而不是等她來問,可偏偏他很沉得住氣,不問就不說。 “陳師母在陳燕家,那你一個人住?。俊?/br> “對,我自己住,陳燕有老公有孩子,我跟他們住一起不方便?!?/br> 不方便?是怕人家不方便,還是怕自己不方便?當然嘍,成年男人和mamameimei住一起是挺不方便的,偶爾想帶女人回家過夜,總不好當著家里人的面。 白葭慢吞吞想了很多心思,手指不自覺在病床上一下一下地戳,假以時日,怕是能練出一陽指。 “你還——” “什么?” “沒什么。”白葭忽然又沒有勇氣問了,她怕那個答案不是她想聽的,又或者,即便是她想聽的,他們目前的情況看樣子也無法回到從前了。2k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