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莉感到為難：“可這種要求怎么提呢，左右對方的情緒…這種要求沒辦法提的?！?/br>
    楊醫(yī)生：“是的，但這并不關(guān)糖果的事，你可以拒絕給糖果。左右情緒的事，主動權(quán)仍然在你，去做的時候，就需要有承擔(dān)一切的勇氣?！?/br>
    蘇莉：“…我沒有?！?/br>
    楊醫(yī)生：“你有的，蘇莉，只是現(xiàn)在你拒絕擁有它。

    蘇莉沉默。

    楊醫(yī)生換了個相對溫和的方式。

    “你扔掉木耳了嗎?！?/br>
    蘇莉：“扔了幾次，還是覺得有點浪費(fèi)，就沒有再扔了。”

    “木耳還是很難吃？”

    “有時候會覺得難吃，但如果嚼得很慢的話，好像又沒那么難吃了。”

    楊醫(yī)生看著蘇莉，笑容十分和煦。

    “時間很重要。”

    “每一個猶豫的瞬間，都是勇氣躍躍欲試的時候，你需要給自己點時間。真的很難嗎？你需要時間去問自己。就像你扔掉木耳那樣，因為扔掉了，所以給了下一次扔與不扔的空間，又給了愿意嚼得很慢的空間，這就是自由，是你自己找到的，自由會誕生勇氣?！?/br>
    幾乎是拆成牛毫的答案，它們平靜又珍貴。

    診室內(nèi)安靜了一會兒。蘇莉無話可說。

    她看著面前的人：金絲框眼鏡很厚，鏡片后的皮膚很白，軟軟垂下來擠出一道道褶紋，柔和地鋪在臉上，那雙矍鑠的眼睛里，流動著慈祥的光芒。

    認(rèn)真看起來，和外婆一點都不像。

    外婆要干癟得多，皺紋也更深。

    但她們一樣柔軟。

    最后的診斷也終于結(jié)束。

    蘇莉關(guān)上了診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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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徐楠楠醉酒

    出來以后，如計劃好的那樣，蘇莉回到舅母家中，母親也離開唐川。

    沒人問蘇莉的暑假過得怎么樣，日子照常流轉(zhuǎn)，那之后的蘇莉仍在水深火熱里處了段時間，但她沒再難以遏制地抖動，很痛苦的時候，會問自己該怎么辦。

    最終還是扛過來了。

    學(xué)習(xí)成了最重要的事，重要到生活好像都只剩下這一件事，以至到現(xiàn)在，蘇莉才有空回憶住院那段十分特別的經(jīng)歷。

    很平靜。

    滴穿石頭的水，看不上毫不起眼，砸下去的每一聲都震耳欲聾。

    她早就從谷底爬出來了，蘇莉想。只是爬得有點慢，于是不知情的人以為她仍在谷底。

    蘇莉的話說出來后，陳鐘秀沉默許久?？照{(diào)機(jī)的氣流聲都成了一種噪音，在幾平米的空間無限放大。

    然后陳鐘秀笑著說：“不想回到過去是好事，但那只是理想中的狀態(tài)，人在回憶過去時產(chǎn)生的情緒，其實都是回到了過去的證明，當(dāng)然，只針對精神而言?！?/br>
    蘇莉說：“是的，很正常。吃飯喝水，生病發(fā)燒，都很正常。只要不致死，一切都可以正常。老師，我是這么想的?！?/br>
    蘇莉放下水杯，彎駝的脊背緩緩伸直，然后站起來，身體舒展、高挑、纖長。

    “或許有些健康沒有標(biāo)準(zhǔn)值，也不要標(biāo)準(zhǔn)。非常感謝老師您對我的關(guān)照，非常、非常感謝，但我想，我也擁有接受和拒絕的權(quán)力?！?/br>
    陳鐘秀低下眸，始終保持微笑。

    對她而言，蘇莉不是她遇到的第一個難搞的學(xué)生，蘇莉神奇在于，她表現(xiàn)出了診斷單上相差甚遠(yuǎn)的狀態(tài)。

    或許她這一兩個月有什么奇遇也說不定。陳鐘秀不再堅持。

    “好吧，”陳鐘秀站起來，從辦公桌后走出，“我相信你的選擇，也感謝你能完成和我的對話。如果以后你需要什么幫助，盡管找我，可以是作為朋友的那種找，我私下狀態(tài)還是很活潑的?！?/br>
    蘇莉也微笑：“了解，謝謝?！?/br>
    /

    褚紅云回到寢室的時間是五點。蘇莉本想去接她，被告知石膏拆得很順利，腿也恢復(fù)得很順利，正常走動完全沒問題。

    所以打開寢室門后，蘇莉看見模樣如初的褚紅云，有點不太適應(yīng)。

    打石膏的時候，裙子在褚紅云身上只有五分美感，現(xiàn)在成了十分。那是條五彩斑斕的長裙，上面繡了滿披花葉圖案，拖長至腳踝。

    她應(yīng)該穿一條修身的吊帶、襯衫，或者是布料再少一點的衣服…總比現(xiàn)在的咖色外套好。鯔魚碎發(fā)也無規(guī)則披在肩上，她通常是扎上的，眉眼完全露出時很冷峻，被碎發(fā)修飾后柔和了很多……

    “眼睛黏我身上了?！?/br>
    褚紅云在蘇莉面前打了個響指。

    蘇莉點頭：“這樣很好看?！?/br>
    她們高中在校只穿校服，哪怕周末同游，褚紅云也偏愛長褲短t。

    像這樣的長裙，規(guī)規(guī)矩矩的漂亮模樣，蘇莉第一次在褚紅云身上見到。

    “醫(yī)生怎么說?！碧K莉問。

    “說恢復(fù)得不錯，照顧我的人應(yīng)該很用心?！瘪壹t云朝寢內(nèi)走。

    “……”

    又來了。這種隨便流溢出的撩撥。

    蘇莉下意識要去攙她，伸手后才察覺動作的多余。

    褚紅云環(huán)視寢內(nèi)，問：“她們都不在？”

    蘇莉道：“出去吃飯了?！?/br>
    “你怎么沒去？”

    “在等你?！?/br>
    蘇莉又道：“沒見到你什么樣子，不太放心?！?/br>
    褚紅云嘴角翹起來，眼角也翹起來，平時面目冷淡的人，笑時卻像布偶貓一樣可愛。